第722章 铤而走险
原那天目山一别,身怀六甲惠嫔钰贞,终是胎稳落地,成功诞下一名带把儿的皇子来。
内廷紧是张罗忙活,取下吉名,唤为朱绍坦。
除却钰贞母凭子贵,荣喜非常外,皇后陈菀旋因就自身无所出,领在后宫母位上,亦对此甚有重视。
那陈菀旋性情虽木讷些,但心思倒也不坏,主要哇,此事,亦对她,及江山社稷有了交待,挂连其也喜事盈爽的紧。
遂逢此间,她个皇后关怀备至,对来钰贞就更多照拂,视其子呢,亦视如己出也。
行宫内,乱糟糟,忙不迭。
且这般冲喜之情,也唯恐真就有着某种感染魔力亦说不定。
不日,弘光帝朱慈烺趁着这股喜气儿,竟忽也久病转好向,渐次转得清醒。
药石可堪入口无算,病情因得医药入体,瞧似竟也有了回旋迹象。
只不过,念这皇子依旧年幼,对那手足三弟朱慈炯,乃是仍存不可大意之心也就是了。
遂,就待月初六七日间,弘光帝于行宫发来口谕,特别遣调了近卫军一部,五百余人,加派军马,由刘侯直接节制,于那朱慈炯所处宅邸静院进行了里外布防驻守。
并,对得刘文炳严令,全程护守,不得有失。
明显地,其意如此,除却有可能是提防萧作一派行止暗计外,也有对得近下南党仇派之人不甚放心。
毕竟目前来观,皇子诞下,不免这分崩离析,内外飘摇之局,或表或里,不会有人动去歪心思。
自己身体究竟如何,他朱慈烺比个谁都要清楚。
到底这副身体还能挺个多久,天知道。
但,大限已在不远,确是实情。
骗得了外人,瞒不过己身。
一旦意外发生,身死道消,这种时局下,幼子无用,唯还是这亲弟才堪顶上,也为最优解法。
所以,这念由心生,第一桩,把三弟朱慈炯彻底控制保护起来,就很有着必要了。
有生必有死,早终非命促。
今暮同为人,明旦入鬼录。
千秋万岁急,谁知荣与辱?
但恨在世时,不得复归土。
............
一晃又挨近八月。
于杭州外,萧靖川军马得补钱粮后,兵容更盛。
长江一线固守愈显牢靠,且整军缓过这口气,其于江南各地上,亦有进取。
先后七月间,对来巴哈纳流窜南境之主力,拉网围剿数次。
分别自苏州、江阴、太仓等地,硬桥硬马拼了几场大仗。
一来,阻了巴哈纳欲要乘船海路北返之心,彻底封锁了沿途海疆。
二来,对得其部原近万主力,业有削耗。
经是此役,滞留堵截在南境之建奴兵马,残兵败勇,已势微的紧,不足三千余矣。
这些外虏经战,为全苟活,以待北军主力南下接应,不得已,纷纷化整为零。
巴哈纳虽未被阵斩,但仓惶逃命,亦如丧家之犬。
相信,假以时日,定能在南境将其部彻底清剿干净就是。
............ 同时彼处,困顿一城之内,邱致中这会子业可算煎熬非常啊。
蛰伏经有月余光景,侥幸时到今时,还没被牵连获罪,已属不易。
可眼下,弘光帝转醒来,口谕防控三王爷朱慈炯院落。
甭论他这身体,到底是回光返照,还是真就奇迹生,有得转圜。
对于邱致中所谋来说,都已是到了鱼死网破之刻也。
再不下手,别说堪保自身了,就是全盘谋局,亦有可能瞬时倾覆。
毕竟现下,萧靖川于外领兵,再如何讲,拥兵自重也好,功高盖主也罢,可手下兵士间,仍还都以明军自居,驱外虏,重振大明光辉为义。
倘那弘光帝发昏,真就几封敕令勒萧来杭州,并纠大义强行拆组其军马。
到时,或进或退,恐都授人以柄,不利后继作为矣。
遂痛定思痛,致中也没多少时间了,索性最后赌一次。
八月十四夜,就在又一年中秋节前一天入夜之时,精选五十名敢死之士,伏到了那三王爷朱慈炯所居府宅西北一处荒院中,准备趁夜行刺,彻底解除后患。
......
那夜,暑气盈然,因就处伏天中,酷夏燥不耐。
蝉鸣阵阵,热雾朦胧,一丝搅风不存。
忍着潮热,此一支五十人组的夜行黑衣死士,趁夜色,悄然布排到位。
三王爷朱慈炯现居那所宅院,实来,乃浙江海宁的陈家,也就是皇后陈菀旋之母家留存杭州的一处偏宅私院。
这处地方,前后占地说去,亦并不较宽大,院子纵深有限,左不过两进的制式。
之所以当初逃敌杭州来,安排了朱慈炯宿于此,主要其人身份,宿居行宫,碍于女眷后妃,并不合适。
而行宫外,离之最近,且环境清幽者,唯此院合适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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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才有得此番安排。
眼下,经弘光口谕布防,近卫军一部官兵卫戍四百余人,分辖四局,里外围守值勤。
领头来办此差的千总,更非就旁个,正乃当初西华门守备梅呈安是也。
只此一时彼一时......
唉......,全作休叙杂言吧。
单论回这陈府私宅之攻防上,既近卫加强,则恐较之从前,更难堪下手,尽落麻烦。
无可奈何去,致中拼力一搏。
那夜,暑气蒸,吴牛喘月。
燥得人心里发慌的紧。
趁入夜光线晦暗,那致中所派五十夜行死士,早早埋伏进陈宅西北角落的荒院,专等子时一过,卫戍人困马乏,防守最较薄弱之际,好翻墙杀入,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至于这处所谓荒院,之所以今日可就埋伏进这般人手,实来,致中亦提前探查布置过一番。
汗热湿襟衫,唯念东风至。
晚亥时末段,此批行刺任务之死士领头二人,隐伏在荒院主屋正房的梁脊瓦砾背阴一侧黑影中,抬头望漫天星斗,一轮苍月高悬。
其中一个黑巾裹头的汉子长叹一声,兀自怀中掏出一包吃食,解开毡布,显出两个烧饼,犹豫一下,还是抬手递去另人处一个。
“喏,跟这儿埋伏也大半天了,肚子早该饿了,吃一个吧。”
“待会儿动起手来,可就没这闲工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