挟明我问青山

第684章 扬州抗清

淮左名都烬作尘,二分明月照孤魂。

十日记中多少恨,江流不尽广陵春。

话来自建奴清军西北大败李自成后,军锋盈盛。

尽占山西、陕西,则北地暂且无忧矣。

遂北京城下,清廷摄政王多尔衮,寻一鼓作气之势,不失时机,着手部署先锋多铎,领主力军大举南侵。

至此,恍搁短短一载之余,弘光朝廷那“借虏平寇”之如意算盘,终较落空,彻底被鞑奴单方面撕个粉碎。

四、五两月来,山东倾覆,形势陡峻。

可,对之此般北地之处境,南明朝廷里头,却仍一时乱糟糟,毫无准成办法以对。

庙堂上下,为君为臣,惶惶然,各怀鬼胎。

朝中昔日肱骨,关键时刻,却尽出工不出力,一心欲休降表者,不胜枚举。

皆恐引火烧身,国不国的,暂搁旁论,唯别毁了自家门庭,败了族家资本,才是紧要。

如此内蛀掣肘,内外混乱,他清兵短息克占济南,摧枯拉朽,兵锋直逼长江北岸,也就不足为怪矣。

说句自食其果,亦真真半分错处无有。

五月中继以来。

就在清兵入淮,长江头已闻战鼓震响之刻。

朝廷里,竟还在诸方骂阵角力。

功夫眼儿,尽逞在三寸肉舌之上。

外,西处左良玉叛乱平定后,萧军大部,十数万兵马困驻九江,厉兵秣马,满可东遣。

但朝廷不以引援,唯恐东来自成祸乱。

里,弘光朱慈烺受困南廷诸大臣裹挟。

原北派倪元璐等,因和议破裂事,朝议被刺攻奸,式微甚去,自保尚不足力。

而南党,仇维祯、马士英之流,又状态暧昧,多心欲降,不肯进取。

直是抵报相闻,说尽清军已入淮,势赶扬州。

这千头万绪,瓜葛不清中,兵部史可法,才堪冒声请战进言,独个儿自南京朝局中杀出,领了旨,收拢军马,渡水御扬州也。

五月十五,其人统兵,领一部南明军伍,挺驻进高邮。

是日,史可法一连多发令箭。

命所淮水前各城兵马集结调动事。

可令荒唐处,实际这般时月,好些北向驻军,早已是降心早定。

有那更北者,更业携部,今时已成清兵带路贼狗矣。

由此便可窥斑知豹,虽是他史可法有心御敌报国,杀身成仁。

但错令乱令,方寸早乱。

时到十九日上,其部江南军马,业堪进驻扬州。

马为民前脚携众乘船刚南走,他史可法后脚才入城,汇同到扬州知府闫应元于一处。

此时节,侍郎宪之(史可法,字宪之),前檄各镇之援兵,却空空如也,无一至者。

反将,清兵多铎部主力,兼刘泽清引是前锋状况下,却一路南驰,俨以到得扬州城北不足二十里,当夜下寨安营,伺侯翌日攻城事项。

二十日晨,总兵张天禄、张天福带领部下兵马再就降清投敌,旋即奉多铎之命,开始攻城。

城内,可堪御守兵力,业仅只剩刘肇基部与何刚为首的忠贯营,战力薄弱,内外兵力悬殊。

也就专依是,眼下扬州城城墙高峻,且清军主力一路掩杀奔驰,攻城器具,火炮云梯尽落掉队落在后面,皆难短时跟上,遂才堪守城兵勇支应来回。

为此,多铎亦还诡谋出,佯派遣使,蓄对史可法、闫应元等诱以招降。

但,怎奈史、闫二公求仁心智高绝,不为所动。

两日后,甘肃镇总兵李棲凤同监军道高歧凤带领部下兵马四千,援进扬州城内。

可,还不消史公眉梢存喜,援来二将却是专意劫持史、闫二人,欲以建功献城降清之念而来。

登然,城里险酿内讧兵变。

后,按妥贼胆李、高俩,史可法毅然词话:“此吾死所也,公等何为,如欲富贵,请各自便。”

李棲凤、高歧凤见左右已被辖制,无机可乘。

于是,廿三夜间,不得已,勾拢城中原四川将领胡尚友、韩尚良一道遁跑出城关,降清投敌去矣。

史可法、闫应元知闻此情,心有愤慨不绝。

但念,倘阻其部逃困,唯恐城中暴乱生变,亦只得饮恨听之任之,难加拘束禁止也。

廿四,清军围城续攻,扬州内,总兵刘肇基又谏,欲趁敌有未稳,出城突围。

史曰:“锐气不可轻试,且养全锋以待其毙。”

当前,旧城西门地形卑下,城外高阜俯瞰城中,势若建瓴,且为兴化李宦祖茔,树木阴翳,由外达内,绝无阻隔,枝干回互,势少得出。

遂诸将屡以为言。公却以李氏荫木,不忍伐也。且言,诸将以此地为险,吾自守之。

时间一耗,又待两日过。

不料想,敌锋主力后阵,清兵红衣大炮到抵现场。

是日,众跑齐发,连不绝断。

一时再瞧扬州处,城郭鼎沸,势遂不支。

史、闫发动军民百姓,力竭坚守亦终是不济。

到得五月廿七日上,北关洞开,扬州尽已陷落。

守将刘肇基战死乱炮之内,时任扬州知府闫应元,求仁得仁,壮怀牺牲。

赶援兵部史可法乱兵间被俘,后不久遇难亦为身故。

南方漕运、盐业重镇扬州城,彻底倾覆,待敌厮杀入城后,百姓遭予屠戮。

后十日限,此地演化人间炼狱之所。

满清建奴之兵,城内肆意提刀驰戮,百姓所见者,俱伏地莫敢动之分毫。

稍有不顺,即加刃,血溅人衣。

关内街巷四处火起,烟焰蔽天。

兵卒搜杀,呼号之声震动天地。

尸积如山,血流成渠。

妇女被掳,哀号彻夜。

有拒辱者,立斩其首,悬于门左。

十日屠杀,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城中积尸如乱麻,民间炊烟断绝。

其间林总后记约考,查焚尸簿载其数,前后约计十数万余,落井投河、闭门焚缢者不与焉。

扬州,昔日盛世之景,瞬作覆灭。

尸骸腐臭,鸦犬争食。

生者皆面无人色,或伏尸而哭,或茫然独行。

贼兵乱卒搜括财物,凡金银细软,珠宝奇珍,尽掠而去。民居尽毁,街市荡然......

呜呼,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