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8章 劳作亦是岁月静好

杜立秋一看这羊,立刻就叫嚷着要吃涮羊肉。

唐河气得给了他一脚:“你涮个屁啊,赶紧滚去洗手吃饭,晚上涮羊肉。”

“好嘞!”

一大帮子人就着院子里洗衣盆里晒了半天的温水,好一通洗。

那边,菜也端了上来,农忙的时候用不着多精致,直接大盆上菜,一个肉菜就足够了。

再就是一些蘸酱菜,还有唐河做出来的鸡蛋酱。

光有这些还不够,还有林秀儿烙的饼,沈心怡包的野葱鸡蛋馅的饺子。

沈心怡很聪明,她看张秀春和林志强都来了,便悄悄地带着丧彪还有几个孩子,到前院去吃饭了。

中午大家都没多喝,就喝了四两解解乏,然后喝着茶水扯着淡,等到日头没那么毒了,还得接着下地干活。

唐河领着媳妇儿,任务就是做好后勤工作,让大家吃好喝好。

等人都走了,唐河把两只野鸡剁成小块,然后往大锅里一放,添上热水,小火慢慢地炖开。

然后再找两个大节子的木头,往炉子里一塞让它慢慢着,剩下的就不用管了。

然后领着猎狗和虎小妹又出发了。

这个季节大河沿还有很多冰没化呢,唐河要取点冰回来,羊肉要冻一下才好切薄片涮锅子。

为了一口吃的,为了能吃好,好吃,所以不能怕麻烦。

车子开到大河边上,旁边的沟塘子里,蛤蟆不停地叫唤着,水沟里也有不少蛤蟆籽。

这个时候的蛤蟆就不能吃了,甩了籽不好吃,再一个,现在虫子也出来了,蛤蟆一肚子虫子,看着就埋汰,一般人也下不去那个嘴。

春天开化的时候,蛤蟆刚醒还没吃虫子的时候,比较干净。

秋天蛤蟆准备上山下水冬眠了,这个时候也不吃虫子的,不但干净还肥,最是好吃了。

唐河在蛙鸣虫鸣鸟鸣声中,撬起一块块厚厚的冰,挑干净的往大桶里装。

正忙着呢,就听到虎小妹发出嗷地一声惨叫。

唐河吓了一跳,这是啥玩意儿把小妹咬了?不是毒蛇吧。

唐河刚要往林子里冲,虎小妹就翘着一只前爪,一蹦一蹦地往唐河这里跑。

唐河的心都提起来了,赶紧扑了过去抱住虎小妹的爬子。

虎小妹还嗷嗷地叫唤呢,再一看爪子上,挂着一条黑背黄肚皮的鱼,正是嘎牙子。

这嘎牙子可不小,得有一尺来长了。

这种水底鱼类后背有尖刺,刺格外的硬,把虎小妹的爪子都扎伤了。

唐河赶紧把鱼拔了出来,抱着粗大的虎爪子往外挤血,挤完了血再洒药包扎。

唐河忙活得差不多了,再一扭头,正跟虎小妹对视在一起。

虎小妹这会也不叫唤了,看他的眼神都快化了,然后哼哼了一声,用脑袋就开始拱唐河,还翘着屁股,不停地抖着尾巴。

我靠的,这特么是发了情啊。

这时,虎子他们回来了,还叼着几只野鸡。

当它们看到唐河和虎小妹深情对视的样子,虎子一扭头,带着两条手下走了。

唐河赶紧揉了几把虎小妹的脑袋,好在虎小妹也就这么一会就过去了,然后领着唐河去复仇。

这是一条河岔沟,很窄,水很清澈。

在这小小的河岔沟里头,一团团的嘎牙子鱼正在游动着,密密麻麻,给人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唐河看着那一条条尺多长,又大又肥的嘎牙子,顿时乐开了花。

这个小河沟里的蛤蟆、蛤蟆卵啥的,全都让它们吃得干干净净,养得肥肥胖胖的。

就这密度,直接就瓢都能舀上来。

唐河赶紧回车上,取了土篮子,站在沟沿处就开始捞。

沟塘子太小,鱼太多了,根本就不用什么技巧,全凭老天爷赏,一捞就是一土篮子。

幸亏来刨冰,多带了几个桶,装了满满当当的,足有二三百斤。

这些嘎牙子挤在大桶里头,乌乌秧秧的,满满的都是收获感呐。

唐河小心地开着车,慢悠悠地回去。

鱼太多了,根本吃不完,他又懒得去卖,正好拿来送人。

唐河看天色还早,先把卷好的羊肉放到冰里冻上,然后开车跑了一趟镇上,相熟的十斤八斤地送过去,临回来的时候还碰着了黄胖子,埋怨唐河有好东西不给自己。

那个河沟里还有不老少呢,唐河答应明天给他送二百斤,他这才放过唐河,临走的时候,还塞给他两只白条鸡,两个烀好的大肘子,当然少不了同样烀好的肥肠。

唐河紧赶慢赶,天擦黑前回了家。

林秀儿已经烧好了炭,准备好了菜,就连嘎牙子都酱闷了一锅,就等他回来切羊肉了。

要把羊肉切成能涮的薄片,这可是技术活儿,林秀儿和沈心怡都干不来的。

肥瘦相间卷好,放在冰里冻得半硬的羊肉,正是最好切的时候。

菜刀磨得飞快,按着羊肉刷刷地切成薄薄的肉片,虽然比不上机器切的,也差不了多少。

野鸡熬的汤本就鲜亮,羊肉片下锅就熟,再裹上满满的芝麻酱,吃上一口,那才叫一个爽快。

羊肉吃完了,再下点青菜、粉条啥的溜溜缝儿,那叫一个满足。

就算油水太多窜上半宿的稀,第二天照样精神百倍,干起活儿来力气十足。

就冲这些硬菜,谁来帮忙不得说一声老唐家厚道啊。

唐河第二天又跑了一趟大河沿,除了多刨点冰回去当冰箱使之外,把那个小沟塘里的嘎牙子一扫而空,大部分都送到老黄那。

黄胖子按斤称给算钱,唐河也不客气收了。

这几百块绝不是小钱儿了。

春种一直忙了十多天,才算是全都种了下去,也终于可以歇一口气了。

最后一天了,当然要吃点好的,就不能拿野味唬弄人了。

白条小母鸡炖榛蘑,溜肥肠,红烧大肘子,牛肉炖土豆,这才是真正的硬菜,你就来吧,不喝上三斤二斤的,都对不起这菜。

其实真要算的话,唐河就供了这些天的吃喝,再加上夏锄秋收,折算价格的话,可能都要跟收成持平了。

还是那句话,在农村,你不种地,心里就没底,土地,是农民的根,看着出苗,成长,收成,心里才安稳。

这个年代的人,特别是农村人,都有一个很朴素的认知。

钱,很重要。

但是,粮食,更重要。

真到了灾荒年,有钱你买不着吃的。

家里有粮,心里才不慌。

因为,都是经历过灾荒的人啊,甚至都是亲眼见过人饿死是什么样的。

对于后世的人来说,饿死人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

但是在这个勉强能吃饱的八十年代,却依旧历历在目。

这还是东北呢,听说在南方,有些地方,依旧会挨饿的。

春种的阶段忙活完,所有人都松了口气,感觉一下子就轻松了不少。

一大早上,杜立秋找到了唐河,低声说:“唐儿,有钱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