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万人迷的契约情人(44)

凌涟瞥了他一眼,从沙发上起身,绕过他走出房间。

“凌凌,”他低声喊,“重新开始会有吗?”

脚步停在门口,凌涟半转回身。

沈亦穆坐在原地,弯曲着身体,头埋在双手间。

晨光驱散不了他周身的哀伤与落寞孤寂。

“沈亦穆,时光永远往前,有些事是回不到原地的。你想要的重新开始,究竟是五年前的你我,还是五年后的你我?”

脚步声渐远,她的话在耳边回响。

五年前的司凌涟和沈亦穆是热恋的情侣,初出社会,因为一件事彼此错过。

五年后的司凌涟和沈亦穆,分别功成名就。一个习惯游戏情感,一个苦苦找寻失去的恋人。

他想要哪一种开始?

他不知道,混乱的思绪充斥着脑海,无法理性思考。

情感要他去追上她,去挽留她,去说服她,去做一些可能得到她的事。

纷扰的念头拉扯着他,他呆坐着许久。

阳光照拂他身上,在地毯上斜出一团影子,他才惊觉时间快中午了。

走下楼,她不在。

沈亦穆迅速奔向后院,没有她的身影。

他上下找寻,哪里都没有她的踪影。

她不在别墅。

拨打她手机,一直无人接听。

心慌到动荡不安,无处停落。

沈亦穆着急地来回踱步,她究竟只是出去走走,还是直接离开,又或者……

他是不是要报警?

正想着,前厅响起开门声。

沈亦穆疾步走去,她正在玄关脱鞋。

“你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打你电话!”沈亦穆口气慌张。

凌涟只是看看他,淡然道:“手机没带。”

沈亦穆本想再说什么,可想到今早,沉默了。

他呆立着。

她绕过他,走进客厅,坐到沙发上,翻阅她看了一半的画册。

良久,他才说:“中午想吃什么?”

从那一天开始,凌涟睡进了另一间卧室。

沈亦穆只是看着她把东西搬了过去,没多说一句话。

但他繁复的眸色泄露了他的情绪。

他不乐意,不甘心,又无可奈何。

旅行只剩最后三天,准确来说还有两天。

难道就这样了?

沈亦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认命地爬起来,站在阳台上吹风。

烦闷间,他想起了她指尖的烟。

那支烟掉落在沙发上,她走时没有留意。

他把它放到了床头柜,与打火机一起。

他又走回房间,从床头柜上拿起烟,咬在嘴里。

“哈。”他笑一下,这算什么呢?

嚓——

火焰蹿了出来,他微微低头,烟与火焰温柔相触。

抿了一口,没有什么呛鼻的焦苦味,反倒有一股辛辣的凉意。

他走回阳台,靠在栏杆上,盯着手里的烟。

细小的火星明明灭灭,薄荷香若有似无。

火星聚拢爆亮,又黯淡。

一团轻烟缓缓散去,没入黑幕似的夜空。

沈亦穆忽然明白了她为什么会喜欢薄荷烟。

这一丝清凉安抚了焦躁不安。

难怪她会喜欢。

他劝她戒了,她就选择避开他抽。

他又深深地吸了一口。

这是个容易上瘾的东西,他不该继续。

沈亦穆想掐灭它,反复犹豫下抽完了它。

手里只有一截烟蒂,他晃了晃手指,轻笑。

舍不得,确实舍不得。

一支完了,只有下一支。

只有下一支啊……

他捂住脸叹息至哽咽。

有些决定很难,不得不做。

拖延没有意义,他知道。

凌涟原以为沈亦穆需要考虑到最后一天,结果第二天他就同意了。

他说原先所有公证的文件都有效,还问离婚协议需要他草拟吗?

凌涟想速战速决,没有拒绝他的提议。

更何况,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么他就不会在离婚协议动手脚。

沈亦穆会进入契约关系,就在赌能不能挽回她。赠予财产的那一刻,他就没有想到过要收回。

这是他的愧疚,是他的赎罪。

他心知肚明,所以不会要回这些。

凌涟笃定他的心思,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沈亦穆花了两小时将协议写完,两人看过后签字。

凌涟收起两份协议,“我一回国就会递交上去。”

“我们一起去。”沈亦穆心里还有些期待,至少能一起回去。

“不用。我改签了今晚的飞机。我要去整理行李了。”凌涟离开客厅,走上了楼。

沈亦穆站了起来,“这么快吗?”

凌涟停在楼梯上,没有回头,“你是明天的飞机,只是一天而已。”

一天都不愿意留吗?

沈亦穆没有问出口,一下坐进沙发,仰头盯着天花板发呆。

别墅里剩下他一个人,幸好只是一晚。

沈亦穆连一个苦笑都露不出,因为他做了最后一顿丰盛的午餐,她客气地吃完并道谢。

原来这就是契约恋人的游戏。

契约期间,她是装的吗?

不,一点都不像,全部是发自真心的。

可契约时间一到,立马就像陌生人一般疏离,同样是发自内心的。

他会和那些花美男一样,成为她的过客。

她与那些花美男相处,公事公办,言辞客气有礼。

往后这就是他的待遇。

蓦然,他想起叶烬的话,要他别做梦。

究竟是那时自己太自信,还是叶烬早就确定结果?

沈亦穆逼迫自己掐断思绪,不要再想,不然又是一个未眠夜。

他不想错过明天的班机。

回国,重新开始。

至少是他目前可以想到的。

但究竟是五年前的两人,还是五年后的两人,他不愿意想。

关掉花洒的龙头,沈亦穆披上浴袍,发梢的水珠瞬间被吸入浴袍。

出了卫生间,路过梳妆台,眼角余光瞥到一抹亮。

停下脚步,靠过去。

她的那条项链安静地躺着,星星吊坠边缘闪着光,是一枚戒指。

她离开了,却把戒指和项链留下。

真正的切断关系。

沈亦穆取下脖子上的项链,放到她那条边上。

这是一对项链,两个人各一条。

现在,他一人有两条以及一枚女戒。

他拿起她的那条项链,取下吊坠,然后又拿起自己的,将吊坠穿了进去。

叮当,两个吊坠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项链重新戴回脖子,他拿起桌上的戒指和链子。

戒指顺着项链荡到了最底下,打着圈左右转动,光晕沿着弧线闪烁。

一圈又一圈,项链缠在了左手腕。

就这样陪着他吧,就当她还未离开。

直到她回到身边,一切就能恢复如初。

摸着相互依偎的吊坠,他望着梳妆台镜子里的自己,一个莫名的念头升起。

在她所有的契约情人里,他是不是最默默无闻的那个?

如果他没发朋友圈,是不是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他是她的契约情人?

她不会去宣告他的存在,为什么?

她不愿意婚礼仪式,为什么?

诸多为什么压在他心头,荒唐的答案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