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仙侠文里的恶毒炮灰(五) “这……

第58章 仙侠文里的恶毒炮灰(五) “这……

“这……”桌前坐着的两位小公子看起来都很年轻, 恐怕修为不高,解决不了。老板犹豫片刻, “还是不说出来打扰二位了。”

黎让年看出老板的担忧,安慰道:“莫怕,我们是太清宗弟子,你说出来,或许我们能帮到你们。”

中年男人其实对两人不抱希望,迟疑过后,还是决定实话实说。他先是看了眼天色,压低声音说道,“是这样的……”

新月镇上有一户殷实人家, 住在大宅子里边, 平时生活起居由下人照顾。这两口子老来得女,爱护有加, 就在前几天, 那女孩好端端的突然暴毙而亡,夫妻二人悲痛欲绝, 请来山上的僧侣诵经超度。

但女孩死后, 宅子里就怪事频出, 先是半夜里传出呜咽声, 再是动物死绝, 后来便有下人失踪, 惹得小镇人心惶惶。

镇长特意找来道士驱邪, 未曾想守在宅中的第一晚, 道士就惨遭杀害,尸体被掏得空荡荡的挂在大门口,警示所有人。自那以后, 再没人敢进去。

“现在那夫妻两人还住在宅子里吗?”慕容修默默听完,询问一句。

老板摆摆手,“自然是搬出去了,那妻子大病一场终日卧床不起,下人也被遣散了……如今宅子里不安生,谁都不敢接近。”

黎让年也问,“镇上其他人应当没有受到影响吧?”

“没有没有,我们就是害怕,万一那害人的东西跑出来……”老板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继续说道,“咱都是普通人,面对这邪门的东西毫无办法,总得小心点。小公子,你们也早点歇息吧,晚上还是不要出来的好。”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有了想法。慕容修起身付钱,谢道:“多谢告知。”

“哎,好好好,两位慢走啊!”老板收好钱,开始收拾桌椅板凳,看样子是要打烊了。

街上各家各户檐下都挂着灯笼,黄晕的光芒照亮青石板街,周遭无人,唯有风声。偶尔有还未休息的镇民,透过窗户悄悄看一眼街上,很快又关上了。

新月镇店铺打烊很早,两人走过街上,毫无例外看见客栈已经关门。

“既然没有住处,不如今晚就去宅中一探究竟,如何?”黎让年跃跃欲试。

“都听师兄的。”慕容修自然没有异议。

他们没走多久,远远就望见那所宅子拱起的檐顶,灰瓦红墙,大门口蹲着两座石狮子,看着甚是气派,与镇上其他建筑格格不入。

老板口中所说的尸体已经风干,挂在门口随风转悠,也没人敢来收尸。

黎让年闭上眼,无形的灵识转瞬间笼罩宅子上空,底下的场景一览无余,并没有可疑的东西。

“可以了。”他睁开眼,冲慕容修点头。对方会意,揽住他的腰肢,脚下一动,两人瞬间来到墙的里侧。

宅子里四下无人,没有感应到什么,倒是阴气过重,雾霾重重,冷冽入骨。这样的地方最容易滋生鬼魂。

一踏入房门,凉意顺着脚趾一路往上爬,慕容修举剑插.进地面,几缕青白鬼魂惨叫着钻出地面,一下子消散了。

见黎让年看过来,他轻声解释:“不过是几只地缚灵,人死后若找不到轮回路,便会被困在土地里出不去。”

“谁要你说了?”黎让年不搭理,兀自进入各个房间搜查。

那对夫妻请来的道士在每面墙上都贴上黄符,慕容修扯下一张,“细看符咒走向,符的作用不是驱邪,而是……镇压?”

黎让年不太懂画符,看了一眼就移开视线,“这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道士或许是想将邪祟关在宅中。”慕容修摇头,将符咒贴回去,跟在黎让年身后,未曾注意到那张黄符晃动几下,很快飘落地面。

偏东的这间房显然是少女闺房,梳妆台落满一层灰尘,各种物件摆放整齐,空中弥漫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两人在房内一通翻找,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

黎让年看到镜面反光,下意识凑近,手指触碰镜面的瞬间眼前迸发白光,将他的身形吞没。“师兄!”身后慕容修来不及反应,只堪堪拉住他的衣摆,两人立即被拉入空间。

“小姐!小姐您慢点跑!”

眼前的景象生动鲜活,原来是白天的大宅,下人在院内洒扫,年轻美丽的青衣少女嬉笑着跑进院内,几个丫鬟跟在少女身后。

她们从黎让年面前跑过,却并没有发现他,仍在自顾自地打闹。

这个就是那对夫妻的女儿吧。黎让年站在原地望了望四周,确定在宅中,于是擡脚跟上少女。

被称作小姐的少女跑累了,趴在栏杆上歇气,眼睛扫到黎让年所在的方向,忽然叫起来:“爹!”

“……”黎让年心下一惊,随即听到身后传来男声:“沫儿,又贪玩了。”

他侧过头一看,一个略显老态的中年男人走近,直直穿过他的身体,走向少女,“你病才好,不能吹风,快些进屋,省得又着凉。”

中年男人牵起少女的手,对视间从面相上就能知道两人年龄差距过大,看起来明显是父女。下人拥在他们身旁,很快走远了。

黎让年看着,察觉到另一道目光,擡眼看去,却是一位妇人,面容已不年轻,神情怔怔地目睹这一幕。

她身边的奴婢一脸愤慨,咬着嘴唇低声斥骂:“小贱蹄子!惯会装可怜、勾引人!”

“……别说了。”妇人说道,眼角满是皱纹,却也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

黎让年有些疑惑,她们在说谁?

他脚下一转,朝妇人走去。两人一边走,一边低低地说着什么,那个奴婢看着很是气愤,妇人面色戚戚,像是受到什么打击一样。

“夫人,您好心收养她,她却这般对您!奴婢真的为您感到不值啊!”

妇人落下一滴泪来,嗓音哽咽:“我就算是不愿,又能怎么办呢?老爷他……”

黎让年听着跟打哑迷一样,怎么也猜不透,索性不猜了,随两人进入房内。妇人坐在梳妆镜前,呆愣地注视镜中不再年轻的脸庞,轻轻叹气,目光骤然对上黎让年的视线。

“……!”黎让年眼前一花,再看时,自己已经回到现实。

慕容修同样才回来,看见他在身旁,面上惊喜,抓住他的手不肯放:“师兄你还在!没事吧?你不见了,我担心坏了,到处找你。”

少年人滚烫的体温透过肌肤传递至掌心,黎让年手臂一抖,耳垂瞬间弥漫上绯红。他羞恼地甩了甩手,语气不耐:“放肆!还不快放开?”

慕容修知道自家师兄娇气,却没想到光是带有薄茧的手掌就能将师兄的肌肤磨出淡红,不过轻轻一握,对方柔软的掌心立即泛红……只是不知道,师兄身体其他部位是否也这样娇嫩?

他听话地松手,声音放柔,“抱歉师兄,我只是太担心你了,并无冒犯之意。”

黎让年摸摸自己逐渐褪下热度的脸,欲盖弥彰轻咳了一声:“无事,下次不要这么莽撞了。”接着他又转开话题,“你在那幻境里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那个女孩……”

天愈发黑了,一路伸手不见五指,新月镇陷入沉睡。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跃过鳞次栉比的房顶,落在大宅主屋的顶上,少女清脆的声音响起:“有人来过。”

“嘘。”身量高挑的少年冲她打手势,示意她安静,少女看也不看,扬声喊道:“阁下既已知我们来了,何不出面?”

房门推开,一张娇艳脸蛋率先映入眼帘,凭修士极佳的视力看得一清二楚。房顶上的两人同时愣住:“小师弟?”

黎让年也愣了,盯着二人仔细看了许久,恍然大悟:“楚源师兄、苏熙师姐!怎么会是你们,好巧!”

“哎呀,真的好巧,原来是你。”苏熙一跃而下,落在他面前,笑眯眯地伸出手,“快让师姐摸摸你的小脸蛋,怎么这么招人稀罕……”

楚源无奈拉住她作乱的手,冲随后出来的慕容修点头,“想必你就是少微仙尊新收的弟子了,我是你楚源师兄。”

“见过师兄、师姐。”慕容修上前一步,不动声色将两人与黎让年隔开,“你们也来此处历练?”

苏熙回答,“正是,路过此处听说有邪物作祟,特地来查看。你们可有线索?”

“既然这么巧,不如我们一起作伴?”黎让年刚被女孩子摸脸,脸蛋红红的,眼里泛起水光,看起来格外柔弱可怜,“线索倒是有一些,不过还没摸清楚。”

几人将掌握了解的信息分享给彼此,楚源沉思:“看来那个女孩的身世有问题,我们得去找到那对夫妻才能弄明白。”

慕容修擡头望一眼黑漆漆的天空,建议道:“今晚先修整一下,待明天天亮再去问也不迟。”

几人决定在大宅将就一晚,将客房清理干净就能睡下。黎让年一向怕黑,就寝时要点灯才能睡着,不过此时若有亮光容易引起注意,他只能勉为其难邀请主角攻上来陪他。

慕容修凝视面前的一幕,被蛊惑得几乎屏住了呼吸。微弱烛光下,床榻上的美人披散长发,柔情似水,睫羽投下阴影,眼里波光流转。他浑身如同白玉雕刻,肌肤赛雪,衣衫脱落间,窈窕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一股体香扑面而来。

爬上床时起伏的胸前微微颤.动,荡漾出诱人的波浪,玉白的小腿翘起来,勾出弧度,粉嫩脚趾跟汤圆一般精致可爱。擡腿的瞬间,裙摆滑落下去,大腿深处更迷人的春色一闪而过,轻而易举就勾得少年喉咙滚动,口干舌燥。

黎让年用棉被裹住自己,探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桃花眼无辜又纯洁地看向对方:“怎么还不上来?”

“……来了。”慕容修强装镇定,身体僵直爬上去,规矩地躺在一边。可身旁无时无刻不在传递的热量一直提醒他美人的存在。

他擡手放出一道气流,吹灭蜡烛,屋内昏暗下来。

黎让年往他身边挪了挪,柔软的手臂轻轻搭在他腰侧,轻微的触碰令慕容修没忍住一个激灵,嗓音沙哑,“师兄?”

没有动静,美人入睡得很快,对与他人同床共枕似乎习以为常。

慕容修平躺着毫无睡意,晦涩地想着,师兄从小就由少微仙尊亲自扶养长大,想必经常一起入眠,真是令人嫉妒啊。

外面吹起大风,冷风灌进大宅,将那些黄符吹得哗哗作响,不多时全都脱落。

“呜呜呜……”女人幽咽的哭声隐隐约约传来,哀怨悠长,大半夜听着就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慕容修悄然起身,手掌紧紧攥住剑柄,将门推开一道缝,透过缝隙往外看去,正巧看见白影飘过院门口。

他当即掐出一段口诀,手中长剑轰鸣,忽的出鞘,直奔白影而去。

“外面是何人?!”楚源冷喝一声,破门而出,掌中光芒大盛,金光飞速冲去将白影笼罩其中。

白影猛然回头,原来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色苍白,眼神漆黑空洞,浑身散发出冲天怨气,两行血泪自眼眶滴落。

她将掌心抵在下巴,从口中吐出大股黑烟,蠕动起来将攻击全部挡住。眼睛直直盯着几人,红唇一张一合:“男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们都要死!”

黑烟撞上金光,顿时将结界撞破,女人鬼影般瞬移到慕容修面前,尖利的指甲冲着眼珠戳下去,“去死吧!”

“嗡!”

慕容修擡手止住女人,任由手臂被戳出血洞,另一只手结印,擡掌狠狠拍向女人额头。

女人惨叫一声,额头血肉模糊还在不断溃烂,只得退后,却被逼近的楚源拍中后背,吐出大口黑血后忽然化作黑烟腾空而起,朝外面逃跑。

慕容修手指屈起,飞出去的长剑拐了个弯直奔着黑烟追去。只听得又一声惨叫,长剑带着一身血气飞回来,但女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楚源还要动身去追,被慕容修拦下,说道:“不用了,我知道她是谁。”

他掏出手帕,慢条斯理擦干净剑身上的血迹,垂眸时眼底冷光幽幽,“且等着明日吧,到那时真相自会分晓。”

“你的伤不要紧吧?”楚源见这个师弟面无表情,血液沾染了袖口,好心询问。

慕容修回过头去看,床上的人因为太累压根没有惊醒,于是摇头说道,“无事,师兄早点歇息吧,我要睡了。”

门关上后,他往手臂上洒了些药粉,伤口不再出血,又念了口诀把身上清理得干净,才躺回原来的位置。

黎让年睡梦中感应到热气,迷迷糊糊往那边爬去,上半身都缠住少年,八爪鱼似的。

师兄真是,这么容易被吸引?慕容修叹了口气,揽住他的腰肢往自己胸膛上压,将头埋进温热的颈窝,嘴唇蹭着滑腻肌肤,轻轻地叼起那块皮肉吸.吮。

黎让年皮肤过分的娇嫩,这么一点力气也在脖颈处留下了淡粉的咬痕。

现在不是干这种事的时候,慕容修啃了几口就消停下来,搂着人睡了。

第二日,几人纷纷起来,收拾好后便挨家挨户地去问那对夫妻的下落。

镇民虽然害怕,但看他们相貌堂堂,又佩剑,知道是修道之人,便告诉了他们。

自从出事之后,夫妻二人遣散下人,搬出大宅,住在街角的一个庭院。这里僻静不受人打扰,日光易被遮挡,潮湿得很,墙角生满苔藓。

黎让年等人还未靠近,便感应到一股怪异的气息。

“这气息有古怪,像是……妖气?”苏熙抽抽鼻子,不确定地道。

几人走到门前,正要敲门,木门从里边打开了。恰好要出门的中年男人放下手,警惕地看着他们,声音不大不小:“诸位这是要?”

苏熙一个姑娘家,长得机灵可爱,往前一站,笑着回答:“我们是来历练的宗门弟子,恰巧听闻镇上惨案,特意来问您一些细节,说不定能帮到您。”

见到她,男人显然放松许多,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三个少年郎,觉得没有多大威胁,于是放他们进来。

黎让年拉拉慕容修的衣袖,低声道:“他就是幻境中那个老爷,不知为何,身上有股妖气,莫非……”

“别担心。”慕容修回握住他的手,任凭黎让年怎么扯也抽不出,只能撅着嘴不高兴地跟在他身边。

男人面容比幻境里更加苍老,替几人倒茶后便开始讲述。他本是镇上有钱的人家,娶妻后一直到四十多岁都无所出,后来有一天,妻子上山还愿时,捡到一个弃婴,于是夫妻决定收养她,并对外宣称是他们的亲生孩子。

黎让年想起幻境里发生的事,顿时了然,原来那小姐并不是亲生的,而是妇人收养的。

“……前几天,也不知为何,我女儿突然暴毙,呜呜……她是我和内人唯一的孩子啊,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男人悲从中来,涕泪交加,“到底是何邪祟不肯放过她!害的我儿惨死,我们夫妻两人老无所依啊!”

男人哭得真切,楚源不免动容,为他递上手帕,安慰道:“请您放心,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替您女儿报仇。”

“多谢,多谢!”

黎让年看着却觉得割裂,总感觉这人哭过头了,反而让他怀疑。

他看了看一侧紧闭的房门,问道:“您夫人还好吧?听说一直卧病在床,可是心病?”

那股气息,正是从里面传来。几人暗中交换眼神。

男人回头,略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内人忧思过虑,难免身体不适,倒在床上不能见客,还请诸位见谅。”

众人得到想要的答案,没坐多久便起身告辞,茶一口也没喝。

出了门,楚源皱眉说道:“事情并不是他口中说的那样,肯定另有缘由。昨夜那鬼魂,怨气深重,显然是惨死,可她的年龄并不符合那个女儿。”

“那鬼魂恐怕就是他的夫人。”慕容修冷声道,“只不知他到底在掩饰什么。”

“……我有个想法,不知对不对。”黎让年略有些迟疑,“我在幻境里听见些对话,或许能帮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