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5章 合理施工,提高质量
哨声撕破东原上空的寂静时,我正低头检查压实仪的读数。蓝光在土层表面扫过,数值停在43.7%,尚未达标。远处奔跑的身影越来越近,是守北坡的张二柱,他额上全是汗,裤脚沾着湿泥。
“云娘子!北坡……又挖了个坑!比昨儿那个还深!”
我立刻收起仪器,朝柏舟喊了一声。他正指挥木工组搭支撑架,听见后迅速安排两人接替手头工作,自己快步跟来。苏芸也从登记台起身,拎起药箱随行。
我们赶到北坡时,那坑已露出半人高,边缘新翻的土色鲜黄,断面不齐,明显是连夜赶工挖成。我取出能量监测器贴近地面,指针轻微震颤,随即在坑底一处凹陷里捕捉到异常波动。蹲下细看,几粒灰白色粉末卡在石缝中,触碰后指尖发涩。
这是腐蚀性药粉,能加速土层松动。若主渠从这里经过,雨季一到,整段地基都会塌陷。
“封锁这区域。”我站起身,声音压得平稳,“从现在起,每两刻钟换一班巡查,两人一组,带哨不离身。”
柏舟点头,立刻调人拉起麻绳警戒线。我转身走向施工区中央的长桌,摊开图纸,召来各组负责人。
“从今日起,所有工序实行‘三定三验’。”我抽出一张新制的厚纸卡,“定人、定岗、定流程。每完成一道环节,工头、监工、我本人三方签字,记录在卡上。验收不合格,不得进入下一道。”
老周皱眉:“连挖沟都要签字?”
“不只是挖沟。”我指着卡上条目,“夯土密度、模板垂直度、接缝密合情况,全部量化。压实仪测出的数据,写进验收栏。”
李木接过卡片翻看,笔迹歪斜地签下名字。我注意到他握笔的手有些抖,签名几乎划出框外。
“你识字?”我问。
他顿了一下,摇头:“认得几个,写不利索。”
我没说话,把第一张验收卡收好,心里记下这事。眼下最紧要的是让标准落地。
回到渠段,赵师傅正带着石匠队夯地基。他赤着脚踩在土上,一边跳一边喊号子,泥点溅到裤腿上也不管。我走过去,压实仪自动亮起。
“这段刚踩完。”他说,“脚底板试过,实诚得很。”
我启动仪器,蓝光扫过,屏幕跳出“密实度45.1%”。
“标准是60以上。”我说。
“不可能!”他一掌拍在土面,“我三十年没踩出过虚地!”
“不是你踩得不行。”我蹲下,把仪器放平,“是人的感觉有偏差。你看——”
我按下震动模式,仪器低鸣着沉入土层,十息之后,数值跳至68.3%。
赵师傅盯着屏幕,嘴唇动了动,半晌才说:“你这铁盒子……真比脚灵?”
“它不累,也不急。”我说,“明天开始,每段夯完先过仪,再进下一道。你带人,我教用法。”
他没再反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看仪器,终于伸手接过。
午后的太阳毒起来,工人们陆续歇工喝水。我让后勤组多加了一桶凉茶,自己带着苏芸去核对上午的验收卡。三组数据中,木工模板的垂直误差已从最初的三指宽缩到一指内,渠工挖深也逐步接近图纸要求,唯独北坡那段,仍标记为“待处理”。
傍晚收工前,我把所有人召集到主渠起点。
“今天出了问题,也改了问题。”我举起验收卡,“这张纸不光是记录,更是承诺。谁做的活,谁签字,将来基地分红,凭的就是这些卡。”
人群安静听着。
“从明儿起,每天开工前讲一刻钟。”我指向柏舟,“他讲图纸怎么看,坡度怎么算;苏芸演示工具怎么用。不想学的可以走,但进了东原的工队,就得按规矩来。”
没人出声。老周忽然举手:“我渠组前三段挖深不对,申请今晚点火把重测。”
我点头:“材料我批,工分照记。”
人群散去时,天边只剩一线橙红。我独自走进仓房,取出压实仪连接系统接口。连续使用六时辰后,内部能量槽已消耗近四成,提示栏闪烁:“高频运行将缩短续航周期,建议每日使用不超过八个时辰。”
我记下数据,顺手调出明日排班表。验收卡制度要落地,得有人专门核对;识字问题也得解决,否则签字形同虚设。
正写着,顾承安从门缝探出头:“娘,爹说饭好了。”
我抬头,他手里攥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划出几道斜线。
“你在画什么?”我问。
“沟渠。”他仰起脸,“娘今天说,坡度不能错,水才会流得稳。”
我看着他用木棍比出角度,认真得像个小匠人。
第二天一早,一刻钟图解课准时开始。柏舟用长木棍指着铺在地上的放大图纸,讲主渠如何借地势引流,坡度如何影响流速。苏芸在一旁摆出测量绳和水平尺,现场演示。
工人们蹲成半圈,有的听得直点头,有的还半信半疑。渠工老刘嘀咕:“我们祖辈挖渠,哪管什么度不度的。”
“你祖辈没用过灵泉灌溉。”我接过话,“我们种的是灵稻,一寸水差,整季减产。图纸上的每一道线,都是试过十次才定下的。”
老周在旁附和:“昨儿我重测了三段,按新标深挖两寸,坡度正合适。”
老刘没再说话,低头琢磨起手里的尺子。
上午的施工明显规范起来。木工组主动用水平尺校模板,石匠队每夯一段就叫监工来测密实度。验收卡上的签名越来越多,数据也越来越稳。
临近午时,北坡巡查员突然来报:有人翻过警戒线,在坑边停留片刻,又迅速离开。
我带人赶到,发现坑沿多了一道鞋印,纹路清晰,尺码偏大。蹲下细看,鞋底嵌着一小片青苔,来自村外溪涧。
“记下足迹尺寸。”我吩咐,“今晚起,巡查加配火把,换班时间不固定。”
回程路上,柏舟低声问:“要不要报官?”
“证据不足。”我说,“他们就是要我们乱。我们现在最要紧的,是把活干得让他们挑不出错。”
下午,我召集文书员和监工开小会,正式设立“验收档案库”,所有工序卡按日期归档,每日汇总问题,次日晨会通报。同时定下规矩:凡连续三日验收全优的班组,奖励半升米;出现返工的,工分减半。
苏芸提出由她每晚抽半个时辰教识字,地点就设在工地旁的凉棚下。我当场同意,并让文书员编了简易识字表,头一页就是“工”“验”“责”三个字。
天黑前,最后一组模板完成安装。我拿着压实仪逐段检测,数据全部达标。验收卡填完最后一栏,我签字时,笔尖稳稳划过纸面。
柏舟走过来,递来一碗热汤:“今天没出岔子。”
“还没完。”我喝了一口,“他们等的就是我们松劲的时候。”
他点头,目光扫过远处黑下来的北坡。
我收起卡本,正要回仓房,忽然听见凉棚那边传来朗读声。是李木,正带着几个工人念识字表。
“工——人有责,验——收要真。”
声音不大,却一字一顿,清晰有力。
我站在原地听了片刻,转身走向系统界面,调出能量值余额:4820点。距离五千还差一百八十。
只要再撑两天,就能兑换模块化钢架模板,彻底取代手工搭架。
我正要关闭界面,压实仪突然震动,提示今日使用已达七个半时辰,内部冷却系统启动。
我把它放进包裹,系紧搭扣。
凉棚里的读书声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