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功法

朔风卷着沙砾,狠狠砸在大同城的青砖城墙上,发出呜呜的嘶吼。城门内,一队玄甲侍卫肃立如松,甲叶在昏黄的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陈烈勒住缰绳,胯下的战马不安地刨着蹄子,他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沙尘,声音因连日奔波而有些沙哑:“陈烈幸不辱命,已将东西带回来了。”

为首的侍卫首领催马上前,他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腰间佩刀的刀柄缠满暗红色丝线。“在下节帅侍卫首领刘节。”他声音平稳,听不出情绪,目光却在陈烈身后的林缚身上停顿了一瞬,“东西交给我就行了。”

陈烈侧身让开,林缚便从队伍后侧走了出来。他一身灰布短打,风尘仆仆,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陈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言。刘节朝身后递了个眼色,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护住林缚,一行人转身,踏着厚重的脚步声,朝着城中最高大的建筑——节帅府走去。

节帅府内,暖阁里燃着上好的银丝炭,暖意融融。李国昌身着紫色锦袍,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他面容威严,鬓角虽已染霜,眼神却依旧深邃,透着久经沙场的锐利与沉稳。见林缚被带进来,他抬了抬眼皮,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东西呢?”

林缚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双手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子递了过去。盒子约莫半尺见方,上面雕刻着繁复的云纹,边角处已有些磨损,显露出岁月的痕迹。李国昌伸手接过,入手微沉,他指尖摩挲着盒面上的纹路,缓缓打开。

盒子里铺着一层暗红色的绒布,上面静静躺着一本线装古籍,书页泛黄,封皮上没有任何字迹。李国昌拿起古籍,指尖轻轻拂过粗糙的纸页,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他缓缓合上盒子,抬头看向林缚,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肯定:“即日起,你就跟在本帅身边任亲卫吧。”

林缚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难以置信,随即化为难以抑制的激动。他重重地磕了个头,声音带着颤音:“属下林缚,谢节帅栽培!”

李国昌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待暖阁里只剩下自己一人,他站起身,缓步走向内室。内室的墙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山川河流与城池关隘。李国昌走到舆图旁,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按了一下,墙壁缓缓移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密室入口。

密室不大,中央摆放着一具枯骨,骸骨端坐于石凳之上,虽历经百年,却依旧保持着坐姿,骨骼完整。李国昌走到枯骨前,将手中的紫檀木盒子放在石桌上,目光落在枯骨的胸腔处,那里的肋骨微微张开,似乎曾被人动过手脚。

“果然还真有。”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三年前,他偶然发现这座密室时,也曾震惊不已。在清理骸骨时,他在其胸骨内侧发现了一处刻痕,上面记载着骸骨主人的身份——刘扶摇,唐天宝年间之人,距今已逾百年。此人曾是安禄山大燕政权的国师,安禄山兵败后,他辗转逃至西域,本想在此隐姓埋名,了此残生,却因不良人的追查,不得不东躲西藏。

最后,他在龟兹定居下来,潜心研究一本自创的功法。可安稳日子没过多久,吐蕃大军突袭龟兹,城破之际,他混在逃难的商人队伍中,一路辗转回到了大同,最终客死于此。而那本他耗尽心血研究的功法,却被留在了龟兹的一处隐秘之地。

李国昌拿起石桌上的古籍,缓缓翻开第一页。泛黄的纸页上,是一行苍劲有力的字迹,墨迹虽已褪色,却依旧能看出书写者的心境:“本人第一次创功法,有瑕疵,不过练至臻境便可无视。老夫创造此功法,却无人能练,可叹,可叹。”

他盯着这几行字,沉默良久。窗外,朔风依旧呼啸,大同城笼罩在一片肃杀的氛围中。当今大唐,早已不复开元盛世的荣光,藩镇割据,战火连绵,虽有余威,却已尽显疲态。他深知,要在这乱世中立足,甚至图谋更大的发展,必须积蓄足够的力量。这本神秘的功法,或许就是一个契机,即便真有瑕疵,也值得他冒险一试。

李国昌轻轻合上古籍,目光再次投向那具枯骨,他握紧了手中的古籍,眼中闪过一丝坚定的光芒。

次日,节帅府内,阳光透过雕花木窗,洒下斑驳光影。李国昌身着一袭圆领锦衣,端坐在椅上,目光温和地望着刚风尘仆仆归来的青年李克用。

“克儿回来了。”李国昌脸上漾起笑意,声音带着几分慈爱,“为父这边有一部神秘的功法,你且来看看。”

李克用闻言,眉头微蹙,露出疑惑之色。他上前一步,拱手问道:“父亲,我如今练《无钟诀》,现今也已大成,练这新功法,莫不要孩儿自废武功?”

李国昌听后,抚掌哈哈大笑起来,笑声在宽敞的厅堂内回荡。“克儿,为父怎会害你。”他收敛笑意,语气郑重,“此功法,昨日为父已找人试过,很是安全。再者,当今世道纷乱,我们需要不断积累力量,才能应对即将到来的乱世啊。”

李克用仔细聆听着父亲的话语,沉思片刻后,缓缓点了点头,眼神中多了几分坚定与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