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人定胜天！许大茂的神之一手
刺耳尖锐的警报声，如同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车间里每一个人的神经上。
那台从西德进口、承载着全厂最后希望的精密数控机床，顶部的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投射出的光芒，将周围一张张煞白的面孔映照得如同鬼魅。
“厂……厂长……”
机床的操作员，一个有着十几年经验的老技工，此刻双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指着屏幕上那一行鲜红的、如同判决书般的字符，声音里已经带上了浓重的哭腔。
“完了……彻底完了！”
“机床的物理精度已经到极限了！这是它能达到的最高公差！可是……可是距离图纸上要求的极限公差，还……还差了那致命的0.001毫米！”
0.001毫米！
一根头发丝的百分之一！
一个肉眼、甚至普通仪器都无法分辨的微观距离。
然而，在特种轴承这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的精密领域，这0.001毫米，便是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是天堂与地狱的距离！
“轰！”
这个数字，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口上。
刚刚还因为“土法炼钢”成功而升腾起的万丈豪情，瞬间被抽干，只剩下冰冷刺骨的绝望。
功亏一篑！
这四个字，是世界上最残忍的酷刑。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技术狂人陈默，颓然地一屁股坐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他双目失神，口中反复喃喃着。他死死地盯着那台代表着世界顶尖工业水平的机床，眼神从狂热变成了死灰。
“这是物理极限……是机器的物理极限！人怎么可能……人怎么可能战胜物理极限……”
他是技术领域的权威，他的放弃，瞬间击溃了所有人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
绝望，如同瘟疫般在整个车间里蔓延。有人痛苦地抱住了头，有人无力地靠在冰冷的机床上，热处理车间那冲天的干劲和热火朝天的场面，仿佛是上个世纪发生的事情。
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那刺耳的警报声，在无情地嘲笑着他们的不自量力。
然而，就在这片死寂的绝望之中，有一个人，却始终平静。
许大茂。
他从人群后方缓缓走出，脸上没有众人预想中的愤怒、惊慌，甚至连一丝一毫的失望都没有。他的眼神平静如深潭，步伐沉稳如山岳，仿佛这足以让天塌下来的绝境，在他眼中，不过是路边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
他脱下身上那件笔挺的干部服，随手递给旁边一个已经呆滞的工人，然后，不急不缓地走到水池边，拧开水龙头，用最普通的肥皂，仔仔细细地，将自己的双手清洗了三遍。
那动作，充满了某种神圣的仪式感。
在所有人不解的注视下，他擦干手，走到了那台“宣判死刑”的机床前，对已经面如死灰的陈默，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道惊雷，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机器有极限，但人没有。”
说完，他转身，走到旁边那排挂满了工具的墙壁前，无视了那些琳琅满目的、从国外进口的各种精密工具，而是从最角落的工具箱里，拿出了一把最普通的、甚至有些陈旧的——什锦锉。
那是一把他亲手打磨的锉刀，是他穿越而来，为了以防万一，用神级钳工的经验，耗费了无数个夜晚，将一块最普通的钢材，打磨成的“手”。
当众人看到许大茂拿出这把近乎原始的工具时，全都愣住了。
用锉刀？
去挑战连西德最顶尖的数控机床都无法完成的0.001毫米？
这不是在开玩笑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陈默猛地抬起头，失声喊道：“厂长，不要！这是不可能的！手工作业的误差，只会比机器更大！您会毁了它的！”
这是最后一个样品，是他们耗费了无数心血的结晶，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它被用一种最荒谬的方式毁掉！
许大茂没有回头，只是将那颗凝聚了所有人希望与绝望的轴承，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台钳上。
“把警报关了，太吵。”他平静地吩咐道。
操作员下意识地按下了按钮，刺耳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彻底陷入了死寂。
许大茂手持那把小小的什锦锉，站在台钳前，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匪夷所思的动作——他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外界的一切喧嚣与纷扰，都与他隔绝。
他的整个心神，都沉入了一个绝对专注的、只有他自己能进入的世界。
【神级钳工】的经验，在这一刻，不再是脑海中的数据，而是化为了最本能的肌肉记忆，流淌过他的四肢百骸。他的呼吸变得悠长而平稳，他的心跳与手中的锉刀仿佛融为一体。
他动了。
没有声音，没有火花。
他的手腕，以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分辨的频率，极其轻微地在轴承那光滑如镜的表面上，进行着打磨。
那动作，与其说是在锉，不如说是在抚摸。
他仿佛不是在面对一块冰冷的金属，而是在与一个拥有生命的精灵对话。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在消除它身上那最后一丝、连机器都无法察觉的瑕疵。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车间里的几十号人，全都屏住了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许大茂的双手，想要看清他的动作，却又什么都看不清。
他们只能看到，他闭着眼睛，神情肃穆，宛如一尊正在进行神圣创作的雕像。一滴汗水，从他的额角渗出，沿着他棱角分明的脸颊，缓缓滑落，最终滴落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滴答”声。
这，是这死寂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是一个世纪，又仿佛只是一瞬间。
许大茂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放下了手中的什锦锉，用一块洁净的绒布，轻轻擦拭了一下那颗轴承。
然后，他将其从台钳上取下，轻轻地放在了铺着红色丝绒的托盘上。
完成了。
那颗轴承，静静地躺在那里。
它通体散发着深邃而迷人的幽蓝色光芒，表面光滑得不像是金属，而像是一块浑然天成的黑曜石艺术品。在灯光的照射下，它的每一个弧度，都流淌着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完美的工业美感。
它，活了过来。
所有人都看呆了。
陈默颤抖着，一步步地走了过去，他伸出手，想要去触碰，却又在半空中停住，仿佛生怕自己的呼吸，都会玷污了这件神作。
“拿……拿去测试。”许大茂的声音，带着一丝完成杰作后的疲惫。
陈默如梦初醒，他用平生最虔诚、最轻柔的动作，捧起了那个托盘，一步步地，走向了车间另一头那台最高精度的检测仪器。
所有人的目光，都跟随着他的脚步，心脏提到了嗓子眼。
成败，在此一举！
陈默颤抖着将样品放到了检测台上，按下启动按钮。
仪器的探针缓缓落下，屏幕上，一行行数据开始疯狂地跳动、分析、比对……
整个车间，落针可闻。
终于，数据停止了跳动。
最终的检测结果，以一行绿色的、无比醒目的字体，定格在了屏幕中央。
【精度：合格】
【误差：0.000】
完美！无可挑剔的完美！
当看到那三个零的瞬间，陈默只觉得一股电流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他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空！
他猛地转过身，看向那个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的年轻身影。
眼神中，所有的震撼、敬佩、难以置信，最终都汇聚成了一种情绪——那是凡人仰望神明时的，狂热与臣服！
“扑通！”
一声闷响。
在全车间数十人死寂般的注视下，这位心高气傲、桀骜不驯的技术狂人，双膝一软，竟直挺挺地，对着许大茂，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