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玄门禁地
"师父,这味儿...
"文才抽了抽鼻子,喉结动了动,
"像我二舅公出殡时,那伙苗疆巫师烧的香。
"他伸手要碰信封,被九叔扣住手腕。
青年道士的掌心有常年握木剑磨出的茧,此刻却烫得惊人。
"沉香味里掺了迷魂草。
"九叔垂眸,指节抵着信封背面的
"玄门有变,速离
"六个字,墨迹未干,在烛火下泛着暗紫,
"有人等在附近,看我拆信。
"他话音未落,窗外的老槐树突然沙沙作响,几片枯叶拍在窗纸上,像谁在叩门。
秋生立刻抄起墙角的糯米袋,另一只手按在腰间的桃木钉上。
这徒弟虽憨厚,耳力却比文才好三分,他盯着窗棂上晃动的树影,压低声音:
"西南方向,三步外有喘气声。
"
九叔松开文才的手,从道袍里摸出张黄符。
符纸在指尖燃起幽蓝火焰,他反手甩向窗外。
"轰
"的一声,槐树旁炸开团火光,惊起三只乌鸦,其中一只扑棱着翅膀坠地,腿上还绑着截细如发丝的蚕丝——正是玄门传讯用的
"飞鸽引
"。
"是玄门的人。
"文才蹲下身捡起蚕丝,指甲盖大小的青铜牌拴在丝尾,刻着
"天
"字纹,
"这是天机观内门弟子的腰牌!
"他声音发颤,前两日在玄门大殿上,天一道长的道童腰间就挂着同款。
九叔没接话。
他捏着信封的手微微发紧,现代记忆里那些刑侦剧的片段突然涌上来——线索链要闭合,总得有个线头。
前月在乱葬岗挖到半块刻着轮回锁链的残碑,上星期玉虚子说天一道长总在子时往藏经阁跑,昨夜义庄外的黑影...所有碎片在脑海里转了个圈,他突然扯断信封封口的红绳。
信纸上的字迹力透纸背,是用朱砂混着黑狗血写的:
"玄门地下藏有'轮回锁链'残片,天一道长欲借此封锁阴阳通道。
"最后还画了个箭头,指向天机观后山西侧的老银杏。
九叔的指腹蹭过字迹,触感粗粝如砂纸——这是用指甲蘸着血写的,写的人当时应该受了伤。
"师父,这是陷阱吧?
"文才凑过来看,后颈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天一道长最恨您用洋人的法子破阵,上回您用罗盘测地磁找尸脉,他骂您'离经叛道'骂了半个时辰!
"
九叔把信纸折好收进道袍内袋,转身从供桌下抽出个檀木匣。
匣里整整齐齐码着隐身符、聚阳灯,还有半瓶他用现代化学知识配的
"磷火粉
"。
"不管真假,我都得去。
"他声音很轻,却像块砸进井里的石头,
"阴阳通道要是真被锁了,下个月十五的月全食,怨气没处散,整个县城得变成活死人坑。
"
秋生已经把糯米袋换成了装着黑驴蹄子的布包,闻言用力点头:
"我跟师父去!
"文才搓了搓手,从怀里摸出个铁皮盒子——那是九叔教他做的
"土制警报器
",摇一摇能发出蜂鸣,
"我也去!
要是遇到埋伏,我用机关喷石灰粉!
"
子时三刻,天机观后山的老银杏树下。
九叔把三张隐身符分别贴在三人后颈,符纸刚触到皮肤就化作青烟。
山风卷着松涛声灌进领口,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下一下撞在禁钥上——这把跟着他三辈子的青铜钥匙,此刻正贴着心口发烫。
地宫入口藏在银杏树下的石缝里,九叔用禁钥轻轻一撬,青苔覆盖的石板就
"咔
"地错开。
霉味混着腐土味扑面而来,秋生打了个喷嚏,被文才立刻捂住嘴。
三人顺着石阶往下,九叔摸出火柴点燃聚阳灯,昏黄的光映出两侧石壁上的图腾——蛇缠锁链,和信纸上的轮回锁链,还有他在乱葬岗残碑上看到的纹路,竟完全重合。
"师父!
"秋生突然压低声音,手指戳向左侧石壁。
青年道士的掌心还沾着白天帮村民杀猪时的血,此刻正按在块凸起的石纹上,
"这图腾...和那本《阴阳秘录》残书上的一模一样!
"
九叔的呼吸一滞。
半年前他在义庄后院挖地基,从土里刨出本虫蛀的残书,里面画着个被锁链困住的巨门,门后有双泛着幽蓝的眼睛。
此刻石壁上的图腾,正是那扇门的缩小版。
他取出禁钥靠近石门,钥匙突然发出微光,像只被唤醒的萤火虫,在两人之间划出道银线。
"是磁力。
"九叔眯起眼,现代物理课的内容浮现在脑海里,
"这机关用的是磁石相吸的原理。
"他指着石门上三个凹进去的圆孔,
"左边属阳,中间属阴,右边...应该是平衡位。
"
文才立刻从布包里摸出铜线——这是他前两日去镇里铁匠铺顺的,
"师父,您说要调整磁力,是不是把铜线绕在阳孔上?
"秋生则掏出怀里的阳火灯,灯油是用公鸡血和朱砂熬的,
"我来点火,阳火能激磁!
"
九叔点头。
文才的手在抖,铜线绕到第三圈时突然松了,秋生眼疾手快接住,两人配合着把铜线缠紧。
九叔捏诀念了句
"离火显
",阳火灯
"轰
"地窜起三尺高的火苗,映得石门上的图腾泛起金光。
"咔——
"
第一声机簧响时,九叔的后背已经沁出冷汗。
第二声、第三声,石门上的锁链突然全部绷直,像活了过来的黑蛇。
当最后一声机簧轻响时,整座地宫都晃了晃,石门缓缓裂开条缝隙,里面传来低沉的呢喃,像是有人在说梦话:
"谁...唤醒了我...
"
"退!
"九叔一把将两个徒弟拽到身后。
可没等三人站稳,道寒芒就从门后疾射而来。
天一道长的身影从阴影里走出,道袍上的太极图泛着冷光,手中的斩妖剑还滴着血:
"九叔,你果然要坏我大事!
"他的眼神疯癫,哪还有半分玄门长老的威严,
"你以为你是救世主?
你不过是个扰乱天道的蝼蚁!
"
斗法来得太快。
九叔反手甩出三张五雷符,符纸在半空炸成蓝色电弧,天一道长的护身罡气被劈出道裂缝。
文才趁机摇动警报器,尖锐的蜂鸣声让天一道长踉跄两步,秋生则抓起糯米撒向对方下盘——这招是九叔教的,利用糯米的阳气干扰对方脚力。
"幽冥钉!
"天一道长暴喝。
九叔眼前一花,一根黑沉沉的铁钉擦着他耳际飞过,钉进身后的石壁,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他能闻到铁钉上的腐臭,那是用坟头蛆虫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毒钉。
就在两人胶着时,石门突然剧烈震动。
一道模糊的身影从门内浮起,它没有五官,却让人莫名觉得在
"看
"九叔。
它盯着他掌心的禁钥,声音像生锈的齿轮:
"你...终于来了。
"
地宫的石壁开始往下掉碎石,天一道长趁机撞开秋生,踉跄着往出口跑。
九叔想去追,却被那道身影发出的气浪掀翻在地。
他看着空中逐渐清晰的图腾——蛇缠锁链,锁链尽头是枚和禁钥一模一样的钥匙孔,突然想起小纸人前晚说的
"影子
",喉间泛起苦涩:
"原来,这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
"师父...
"
微弱的声音从道袍内袋传来。
九叔摸出那只半人高的小纸人,它原本闭合的眼睛竟缓缓睁开,眼仁是两点幽蓝的光,
"那个声音说...你不是来改变历史的...你是来完成它的。
"
地宫的灯突然全灭了。
九叔抱着小纸人站在黑暗里,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还有远处传来的乌鸦叫声。
他摸了摸禁钥,发现钥匙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和石门上的钥匙孔完美契合。
山风从裂开的石门灌进来,卷着张碎纸片落在他脚边。
他弯腰捡起,上面是天一道长的字迹,被撕得只剩半句:
"轮回锁链...锁的不是阴阳,是...
"
九叔捏紧纸片,目光扫过昏迷的文才和秋生,又落在小纸人幽蓝的眼睛上。
现代记忆里,林凤娇在急救室最后看到的那道金光,突然和地宫里的图腾重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