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尸王朝之九叔归来带着猫咪走天涯

第61章 真人未亡

师父您从昨晚到现在水米未进。

"文才端着粗瓷碗凑过来,碗里的热粥已经凝成了米坨,

"要不先歇会儿?

"

秋生扒着门框探头,手里还攥着半块冷馒头:

"就是,您眼底下都青了,昨儿翻残卷翻得书页子哗哗响,我跟文才在偏房都没睡踏实。

"

九叔没应声,食指沿着血字的笔锋缓缓摩挲。

那字迹他太熟了——十年前紫云真人在终南山收他为关门弟子时,亲手写的《黄庭经》批注,笔锋里带着三分佛性七分道骨,此刻却浸着暗红的血,像被什么东西碾碎了魂魄。

"你们记不记得三年前镇北坡的雷火?

"他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砂纸擦过青铜。

文才和秋生对视一眼。

秋生挠了挠后脑勺:

"咋不记得?

那雷劈得邪乎,半座山的树都焦了,您带着我俩在林子里找了三天三夜,说是紫云真人的法袍碎片。

"

"当时我以为他被雷火焚尽了。

"九叔的拇指重重压在

"紫云真人,尚存于世

"八个字上,

"可残卷里说,无道盟用'阴阳锁魂阵'把他困在两界夹缝。

雷火不是天灾,是他们引动劫数,为的就是把真人的魂魄困得更死。

"

油灯

"啪

"地爆了个灯花。

文才手里的碗差点摔在地上:

"那...那咱们现在咋办?

"

"找。

"九叔合上残卷,兽皮边缘的锯齿割得掌心生疼,

"鬼门岭。

残卷最后一页画了阴阳鱼,鱼眼的位置在辰州鬼门岭。

那地方是阴阳交界的裂缝,真人可能被锁在里面。

"

秋生的馒头

"咚

"地掉在地上:

"鬼门岭?

我听赶尸匠老周说过,那地儿常年罩着黑雾,进去的活人没几个能出来。

前儿个还有个猎户说看见雾里飘着穿铠甲的阴兵——

"

"所以要带硝石和朱砂粉。

"九叔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个粗布包,

"硝石遇水吸热,能中和阴气;朱砂粉掺火药,点燃后高温能破阴邪。

这不是迷信,是阴阳二气在热力学上的反应。

"

他把布包塞给文才时,指腹擦过徒弟冻得通红的手背。

文才打小在义庄长大,手背上还留着去年帮他磨符纸时被竹刀划的疤。

九叔喉咙发紧,又补了句:

"你们要是怕——

"

"怕啥!

"秋生梗着脖子打断他,弯腰捡起馒头塞回怀里,

"您教过我们,鬼怕恶人,更怕不要命的。

再说了...

"他挤了挤眼睛,

"我还想看看幽冥界啥样呢,回头能跟村头二狗子吹半年。

"

文才攥紧布包,指尖把粗布绞出个皱:

"我...我不怕。

就是...要是真遇上阴兵,师父您可得护着我俩。

"

九叔突然笑了。

他伸手揉乱两个徒弟的头发,像揉两只炸毛的小土狗:

"放心,我这条命是现代来的,阎王殿的生死簿上没我名儿。

"

鬼门岭的雾比传闻中更浓。

三人沿着羊肠小道往上爬,十米外的树影都成了模糊的墨团,湿冷的雾气钻进衣领,像无数只冰手在脊梁上爬。

"到了。

"九叔停在一块半人高的青石前。

石头上刻着歪歪扭扭的

"鬼门

"二字,青苔从字缝里钻出来,像两摊凝固的血。

秋生抽了抽鼻子:

"师父,这味儿...像烂了半个月的鱼。

"

"是阴煞之气凝结的腐臭。

"九叔解下背上的桃木剑,剑鞘在青石上敲了三下。

"记住,等下不管看见什么,都别闭眼。

阴雾里的幻象专挑人心虚的地方钻。

"

话音未落,雾里突然响起

"咔啦

"一声,像铁链拖地的动静。

三个人的影子在雾里被拉得老长,文才的布包

"啪

"地掉在地上,朱砂粉撒了一地,红得刺眼。

"别慌。

"九叔反手按住两个徒弟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渗进去,

"退到我身后。

"

雾团剧烈翻涌,当先冲出的是一杆锈迹斑斑的长矛。

矛尖裹着暗绿的尸毒,擦着秋生的耳朵扎进土里,震得地面都颤了颤。

紧接着,七八个披甲的身影从雾里浮出来——他们的铠甲破破烂烂,脸上蒙着褪色的红布,露出的眼眶里翻涌着幽蓝的鬼火。

"阴兵!

"文才的声音带着哭腔,

"真...真有阴兵!

"

"不是真的兵。

"九叔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看见这些阴兵的脚腕上缠着细如发丝的黑线,线的另一头隐没在雾里,

"是无道盟用怨气养的傀儡。

"他扯过秋生怀里的火药袋,

"撒粉!

"

秋生手忙脚乱地撕开袋口,深褐色的粉末

"簌簌

"落在阴兵脚边。

文才突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抓了把硝石撒上去。

九叔摸出火折子猛地一吹,火星子

"滋啦

"窜起来,瞬间引燃了混合粉末。

"轰!

"

爆炸的气浪掀得雾团倒卷。

阴兵的铠甲被高温灼出一个个焦洞,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啸,鬼火在眼眶里疯狂跳动,却再不敢往前半步。

"它们怕高温!

"九叔抹了把脸上的黑灰,眼里亮得惊人,

"继续撒!

秋生往左,文才往右,把火药圈扩大!

"

两个徒弟应了声,猫着腰绕着圈撒粉。

阴兵们在火圈外焦躁地踱步,长矛砸在地上迸出火星。

有个阴兵突然举起长矛,矛头直指九叔——就在这时,雾里传来

"铮

"的一声弦响,那阴兵的鬼火

"噗

"地灭了,身影像被风吹散的灰,瞬间消散。

九叔的动作顿了顿。

他望着阴兵消失的方向,雾里隐约露出点朱红的檐角,像滴悬在半空的血。

"走。

"他捡起地上的桃木剑,剑尖直指雾中那点红,

"阴兵阵破了,真人可能就在前面。

"

文才拍了拍身上的土,从怀里摸出块烤红薯塞给秋生:

"给,你昨儿没吃完的。

"秋生咬了口,甜香混着雾里的腐臭,竟意外地踏实。

三人踩着还在冒烟的火药圈往里走。

雾越来越浓,浓得几乎能捏出水来。

九叔的桃木剑突然发出嗡鸣,剑身上凝起一层白霜——那是阴阳二气剧烈碰撞的征兆。

"师父,你看!

"秋生突然拽他袖子。

雾团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扯开道缝,露出后面的景象:朱漆大门,汉白玉台阶,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金漆匾额,上面的字被雾气遮了大半,只隐约能看见

"幽冥

"二字。

门内传来若有若无的琴音,像是有人用指甲刮过琴弦,带着说不出的诡谲。

九叔的掌心沁出冷汗。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朱漆大门上

"幽冥府

"三字在雾中渗出幽蓝微光,九叔的桃木剑突然剧烈震颤,剑脊撞得掌心发麻——这是阴阳紊乱到极致的征兆。

他反手攥住文才和秋生的手腕,三人掌心相抵的温度像三根火柴,在阴寒里勉强燃着。

"跟紧我,不管看见什么都别停步。

"九叔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像钉进石板的钢钉,

"幻象专挑人心软处扎,你们最怕什么,它就变什么。

"

门轴发出垂死般的吱呀声。

三人刚跨过门槛,眼前的景象便天翻地覆——文才突然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得滴血。

他看见自家后巷的老槐树,看见穿蓝布衫的妇人踮着脚往他兜里塞烤红薯,那是他七岁时病死的娘,此刻正抹着眼泪喊:

"阿才,跟娘回家,外头风大。

"

"文才!

"九叔猛拽他胳膊。

文才的指甲几乎掐进师父手背,喉咙里发出破碎的呜咽:

"我娘...她没死?

她怎么在这儿?

"

秋生的情况更糟。

他直勾勾盯着前方,浑身筛糠似的抖,手里的火药袋

"啪

"地掉在地上——他看见三年前被尸王抓伤的夜晚,自己倒在血里,九叔跪在旁边撕布条,血浸透了白纱布,染成刺眼的红。

"师父,我疼...

"秋生无意识地去摸脖子,那里早没了伤疤,

"我当时好怕,怕再也看不见义庄的月亮...

"

九叔咬着后槽牙,掌心运起纯阳真气,分别拍在两个徒弟后颈。

文才的幻象里,蓝布衫妇人的手刚要碰到他脸,突然像被泼了滚油,嘶叫着化作黑雾;秋生眼前的血潭

"轰

"地炸开,尸王的利爪在雾里抓了个空,碎成星点鬼火。

"记住!

"九叔吼得嗓子发哑,

"你们娘在天之灵不会骗你们走歪路,我给你们裹的纱布早烧了七回——这些都是阴雾搓出来的烂棉花!

"他抽出桃木剑划出火圈,火星子噼啪炸响,

"往前跑!

跑过这重雾,就能见着真人!

"

文才抹了把脸,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却咬着牙拽起秋生:

"秋生哥,你说过要跟二狗子吹幽冥界的!

走啊!

"秋生被他拽得踉跄,突然狠掐自己大腿,疼得倒吸冷气:

"对!

我还没教二狗子搓火药呢!

"

三人跌跌撞撞往前冲。

幻象如潮水般退去时,九叔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

他望着前方那座由黑铁铸就的囚牢,铁链粗如儿臂,每一环都刻满镇魂咒,在幽光里泛着青黑。

囚牢中央,一个白发老者倚着铁栏。

他道袍破碎,胸前的八卦镜裂成三瓣,却仍直着腰板。

九叔的呼吸骤然停滞——那是紫云真人,十年前在终南山教他画符时,总爱用拂尘敲他脑袋的师父;是三年前雷火里

"死

"去,让他在焦土上跪了三天三夜的师父。

"你来了。

"紫云真人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铜钟,

"我就知道,你这混小子...连阎王殿都敢闯。

"

九叔冲过去,桃木剑

"咔嚓

"劈断手腕粗的铁链。

火星溅在真人脸上,他却笑了:

"别白费力气,这锁链锁的不是我的肉,是我的魂。

"他抬起手,九叔这才看见,铁链穿过的不是老者的手腕,而是一团半透明的魂体,

"无道盟要的是轮回之力。

他们算出九世轮回者要醒,怕阴阳秩序重归平衡,所以困我在两界夹缝,用我的魂做引子,要搅乱六道。

"

"师父!

"九叔的声音在发抖,

"我带了现代的硝石火药,带了三清祖师传的禁钥——

"

"来不及了。

"紫云真人突然剧烈咳嗽,魂体上裂开蛛网似的细纹,

"他们...他们感应到了。

"

整座宫殿突然剧烈震动。

头顶的穹顶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黑雾像活物般涌进来。

一个戴青铜鬼面的身影从裂缝中坠下,落地时震得三人踉跄——他着玄色大氅,袖口绣着金线勾的

"无道

"二字,正是九叔在残卷里见过的无道盟执事。

"九叔公,好胆色。

"执事的声音像两块石头相磨,

"你以为闯过幻象就能救人?

这幽冥府是我用十万阴魂祭了三年的锁魂阵,你们...

"他抬手,铁链突然活过来,缠上九叔的脚踝,

"要永远留在这里,给真人作陪葬。

"

九叔被拽得半跪在地上。

他望着文才和秋生被阴雾缠住的身影,突然笑了——笑得执事鬼面下的瞳孔微微收缩。

他从怀里摸出块暗金色的钥匙,表面刻满九道轮回纹,在幽光里流转着暖黄的光。

"您说对了,我是九世轮回者。

"九叔的拇指擦过禁钥的纹路,这是现代医院里,三清祖师托梦塞给他的,

"但您不知道,天道给轮回者的,从来不是一条命,是一把钥匙。

"

禁钥突然爆发出刺目白光。

锁链触到光的瞬间发出惨叫,化作飞灰;缠住文才秋生的阴雾像雪遇骄阳,

"嘶嘶

"消散。

执事的鬼面出现裂痕,他惊吼着结印:

"不可能!

这是天道禁物,你怎么会——

"

"因为有人要护着该护的人。

"九叔站起身,禁钥的光裹住三人,

"师父说过,道术是渡人,不是困人。

无道盟要改天道?

那就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天道,站在哪边。

"

宫殿开始崩塌。

穹顶的裂缝里漏下天光,照得紫云真人的魂体愈发透明。

九叔扑过去要抓他的手,却只触到一团暖融融的光。

真人的声音混着碎石坠落的轰鸣,轻轻飘进他耳里:

"记住...轮回不是结束...是...

"

话音戛然而止。

禁钥的光与幽冥之力在头顶相撞,炸出刺目的光团。

九叔被文才秋生拽着往门外跑,回头的瞬间,他看见紫云真人的魂体融进光里,像一片雪落进春溪,不见了踪影。

"师父他...

"秋生的声音发颤。

九叔望着掌心还在发烫的禁钥,喉咙发紧。

他突然想起现代医院里,护士说他昏迷时喊过

"师父

";想起义庄残卷上,那行血字最后有个模糊的

"生

"字——原来不是

"未亡

",是

"重生

"?

宫殿的最后一声轰鸣里,九叔听见风里飘来若有若无的叹息,像极了紫云真人敲他脑袋时的语气:

"混小子,该学的还多着呢。

"

禁钥的光突然暗了暗。

九叔低头,看见钥匙上的轮回纹正在缓缓转动——他知道下一世的故事,似乎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