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借魂引煞,以童为媒
文才慌得去抓,可指尖刚碰到九叔的手腕,就被股力道狠狠一拽。
他的魂魄不受控制地往上升,撞得地窖的房梁
"吱呀
"响,隐约听见头顶传来阿香婆的声音,混着无数人说话的嗡鸣:
"献魂——
"
九叔的桃木剑
"当
"的一声劈在青砖上。
火星四溅中,他看见文才的魂魄被根青灰色的线牵着,正往地下钻。
文才的魂魄被那根青灰色细线拽得头皮发炸,他能看见自己的身体直挺挺跪在青砖上,秋生的脸因为急得通红而扭曲成一团,九叔的桃木剑劈在砖缝里溅起的火星子,正烫得他魂魄发疼。
"师父!
线...线在脚底下!
"文才拼命喊,可声音像被塞进了棉花里,只余下嗡嗡的回响。
那根线突然猛地一扯,他的魂魄撞在房梁上,眼前闪过阿香婆尖细的笑声:
"小娃娃的魂最干净,够给阵眼润三次...
"
"秋生!
归魂咒符!
"九叔的声音像炸雷劈开混沌。
他左手掐着三清诀,右手的定魂符烧得噼啪响,符灰簌簌落在文才飘晃的魂魄上,烫得那根青线发出
"嘶啦
"声。
秋生早把怀里的符纸翻得乱七八糟,终于摸出张边缘焦黑的黄符——那是前日九叔教他画的,特意用朱砂混了公鸡血,此刻正被他捏得皱成团。
"接着!
"秋生吼着把符拍在文才额头上。
符纸刚贴上,文才就觉得有团火从眉心烧起来,拽着他的细线
"啪
"地断了半截。
九叔趁机咬破指尖,血珠溅在符纸上,红芒暴涨如刃,
"清心咒起——
"
文才的魂魄被狠狠一拽,
"咚
"地砸回身体里。
他猛地睁开眼,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抽气声,伸手就去抓秋生的衣领:
"我...我看见地底下有好多手!
抓着我的脚脖子往下拖!
"他的指甲几乎掐进秋生手背,额头的冷汗顺着鬓角滴进衣领。
九叔单膝跪在他身侧,手掌按在他后心输送阳气。
镇阴钱还在腰间发烫,却比刚才轻了些。
他盯着文才额头上逐渐褪色的符纸,符角那道被血珠晕开的红痕,像道裂开的伤口:
"那是引魂阵的牵魂线。
"他转头看向地窖墙角,那里的青石板正渗出细密的水珠,
"有人用活人的魂当引子,在咱们脚底下布了座阴阵。
"
秋生抹了把脸上的汗,伸手去扶文才:
"师父,那阵...阵眼在哪?
"
"磁场最乱的地方。
"九叔站起身,桃木剑在掌心转了个花,剑穗上的铜钱撞出脆响,
"跟我来。
"他走向地窖最深处,煤油灯的光扫过墙面时,砖缝里突然爬出密密麻麻的黑蚂蚁,每只蚂蚁背上都驮着粒米——和阿香婆符纸里裹的发霉米粒一模一样。
"停。
"九叔的剑尖抵住块凸起的青砖。
那砖比周围的颜色深了三度,表面的符纹被泥土填得模糊,可当他用剑尖挑开浮土,底下的刻痕竟泛着幽蓝的光。
他蹲下身,指尖刚触到砖面,就像被冰锥扎了手背——那冷意顺着血管直窜到后颈,连镇阴钱都跟着颤了三颤。
"起。
"九叔低喝一声,桃木剑插进砖缝。
青砖
"咔
"地裂开道缝,底下露出块半人高的石碑。
碑身裹着层黑褐色的苔藓,可当九叔用袖子擦去苔藓,血色符文立刻爬满碑面,像活过来的蛇。
他伸手摸向碑文,指尖刚碰到
"引
"字的最后一笔,整座地窖突然剧烈震动,头顶的土块簌簌往下掉。
"师父小心!
"秋生扑过来要拉他,却见一道黑影从石碑后浮起。
那人身穿墨绿暗纹黑袍,面容隐在阴影里,唯余一双红瞳亮得渗人,左手指甲足有三寸长,泛着青黑的光。
"好个开眼的道士。
"黑袍的声音像两块石头互相摩擦,
"你以为撕两张符纸就能坏我大事?
"他抬手一挥,九叔手里的煤油灯
"噗
"地熄灭,黑暗中只看得见那对红瞳,
"万魂幡还差七魂,等我把那小崽子的魂炼进去...
"
"小石头!
"九叔的瞳孔骤缩。
他猛地甩出三张镇鬼符,符纸在黑暗中燃起幽蓝火焰,照亮黑袍腰间——那里缠着串红绳,每粒绳结里都嵌着截指骨,最中间的绳结还沾着新鲜的血,
"你拿小石头当阵眼!
"
黑袍的红瞳突然收缩成竖线。
他指尖弹出道黑芒,九叔侧身避开,那道黑芒却擦着他的肩膀撞在墙上,炸出个半尺深的坑。
"多管闲事。
"黑袍低笑一声,身影开始虚化,
"等尸王破封那日,我要亲自剜了你的眼睛,喂给那些被你超度的孤魂——
"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已散作黑雾,只余下地窖里弥漫的腐臭。
九叔摸出火折子重新点燃煤油灯,光线照亮石碑时,他看见碑底刻着行小字:
"借魂引煞,以童为媒
"。
镇阴钱在腰间烫得几乎要烧穿布带,他突然想起张木匠说的,小石头今早抱着阿香婆的手说
"娘在梦里拉我
"——哪里是托梦,分明是阵眼在勾魂。
"秋生,带文才回屋。
"九叔把桃木剑插回剑鞘,声音沉得像块铁,
"把我床头的八卦镜拿来,再烧三柱高香镇着。
"他蹲下身,用符纸裹住石碑上的血纹,
"我守着这鬼东西。
"
秋生扶着腿还发软的文才往地窖外走。
文才回头看了眼石碑,突然打了个寒颤:
"师父,那碑...碑上的字刚才动了!
"
九叔没答话。
他摸着石碑的纹路,能感觉到底下有规律的震动——像是心跳,又像是某种咒语的节奏。
夜风突然从地窖通风口灌进来,吹得他后颈发凉。
屋顶传来
"叮铃
"一声,是镇灵铃在响。
那串铜铃挂了三年,除非有阴物近前,否则从不会自己动。
九叔抬头看向通风口。
月光透过铁栅栏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光斑边缘,有个小小的影子晃了晃——是个八岁左右的娃子,穿着补丁摞补丁的灰布衫,正扒着通风口往地窖里看。
他的脸被阴影遮住,可九叔分明看见,那娃子的脚腕上缠着根青灰色的线,线头正顺着地面往石碑方向爬。
"小石头...
"九叔轻声呢喃。
他刚要起身,那影子却
"咻
"地缩了回去。
夜风卷着几片枯叶从通风口飘进来,落在他脚边,镇灵铃又
"叮铃
"响了一声,比刚才更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