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刺客
方淮序静静听完，眼中微光一闪。
他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局势。
“如此看来，郡王府怕是无意中得罪了哪一位隐匿深藏的武林高手啊。”
“本来好好一场宴会，热闹非凡，竟在片刻之间变成这副模样。”
站在旁边的苏怀逸脸色略显疲惫。
原本清俊的脸庞上泛着一层淡淡的苍白。
“只要太子大人不过于追究今日之事，对我而言已然是万幸中的大幸。”
两人刚才其实曾怀疑过，是否郡王府内部潜藏着心怀不轨之人。
可今日一试之下，却察觉到王府上下全都安然有序。
谁曾想，恰恰是在他们放松戒备之时，冒出个射艺出神入化的刺客。
虽然只是投掷短剑。
但那一箭几乎是百发百中。
再者，侍卫义辰从始至终从未离开众人的视线范围之内。
如此说来，那名行刺者并不止一人。
虽说如此惊险非常，但也并非全然坏事。
至少今夜之事也算是一番意外收获，揭开了对方的部分底牌。
眼见宴席已然乱作一团，方淮序缓缓起身，掸了掸身上的尘土道：“既成这样局面，继续坐下去也无趣得很。那就劳烦世子送客吧，本太子和堂兄就此告辞了。”
话音落下，苏怀逸立刻吩咐属下护送他们。
他知道必须妥善处置，以防路上再生变故。
等到安置好了那位皇子一行，苏怀逸方才转身。
看向仍立在一旁未曾离开的醒黛姑娘，神情缓和了几分。
他微微一笑。
“今天的事，让你受惊了。为了表示本世子的歉意，日后我郡王府日常用茶皆由你所经营之处采买，权当一点薄礼，聊表心意。”
稍顿了一下，他又补充说道：“我已经安排好人送你们两位姑娘离府，其余货款也会尽快派人送往你的宅邸，请勿担忧。”
醒黛静静望着苏怀逸，眼神微闪。
她心里隐隐觉得，那个传言里身体虚弱得几近不堪的病弱世子，似乎根本不是眼前这个人。
“多谢世子照拂。”
她低头施礼。
江蓠此刻被吓得六神无主，脑海里一片空白，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了。
整个人像只缩头乌龟般畏缩在后面。
醒黛紧紧咬住下唇，强作镇定地从袖中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一点点擦拭着自己手臂与衣襟上的血痕。
她的心跳快得仿佛要跳出胸腔。
她还清楚地记得上一次这样的场景。
是当着她的面摔死的那匹烈马，鲜血溅洒了一地。
但那是马，即便凄厉，也远远比不得此刻所发生的一切。
这次……
死的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门外，忽然浮现出一道模糊的身影，灯火在对方身上投下淡淡的轮廓。
是君亦来了。
醒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心中翻涌的情绪压进最深处。
她低头看向仍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江蓠，轻声道：“你先回去吧。”
她没有说太多话。
江蓠只是一个局外人，不该牵扯其中太深。
她自己却清楚，今晚的一切只是刚刚开始。
暗流汹涌之下，真正的好戏才刚开始上演。
风暴，远远还未停歇。
江蓠连声道好，连连点头，甚至来不及多问一句。
她是恨不得插翅飞走。
同一时刻，郡王府深处。
云晚吟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
她小心翼翼地抬眸看向对面男子，轻声唤道：“怀逸，那……那我们的婚事……”
可站在桌案前的苏怀逸却没有半点回应她的情绪。
神色冷漠如霜。
“吟儿，你让我太失望了。”
云晚吟怔住了，仿佛耳边回荡的，不是熟悉的苏怀逸所说的话。
“你明明知道今天对我们有多重要，”苏怀逸语气渐沉，“可你自己亲手，将这一切毁掉了。”
他顿了顿，眼神复杂。
“你是不是，已经不想要这段姻缘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打得云晚吟心神俱裂。
她猛地抬起头，几乎是本能地抓住苏怀逸的手腕。
“不是的，我一直只认你一个人，怀逸，我对你的心意，这十几年你还不明白吗？你还不知道吗？”
她的手指死死地拉住对方的衣袖。
然而，苏怀逸却轻轻一甩，将她那只颤抖的手拂开。
他冷声反问：“是吗？”
“那你为什么还要这么做？”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目光中透出几分受伤。
“如果不是我早知道是你动的手，我又怎么会当众处置府里的下人？你以为我不知道吗？”
听到这句话，云晚吟整个人如坠冰窟。
原来他早就知道此事是他做的。
可在此之前，她始终以为，他是在她被责难时站出来，是来安慰她的……
所以，一直以来，她真的错了？
错将他的隐忍当作宽容。
误以为他在庇护她？
云晚吟心中焦急万分，语气也开始慌乱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为了窈儿啊……”
她说着，泪水在眼中打转。
“那秦醒黛她……她不该出现，更不该出现在怀逸身边。”
“云舒窈的事，比我们的成亲还重要？”
苏怀逸忽然出声，打断了她的话。
“吟儿，”他望着她，“在你心里，我真的比不过你的妹妹吗？”
云晚吟顿时愧疚万分。
怎么可以让怀逸难过，还怀疑他对自己的真心呢！
他为她付出了那么多，牺牲了那么多。
而自己却因为他对待秦醒黛的态度心生嫌隙。
“不是这样的！”
她的声音中带着颤抖。
“我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更没有不相信你啊！”
“我只是……只是有点嫉妒……”
云晚吟低垂着头，语气哽咽地说着。
“我对天发誓，怀逸，我是真的在意你……我心里只有你啊。”
她抬起头看着苏怀逸，眼中盈满泪水地问道：“可你为什么要对那个秦醒黛那么好？明明你们并不熟悉……她哪里值得你那样的温柔？”
“你当初明明答应过我，只对我一个人好。”
她的语气愈发悲伤。
“现在却是这样，让我怎么不胡思乱想？”
她上前一步，想要抓住苏怀逸的衣角以示亲近。
他退开一步，神色复杂地凝望着她，声音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