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战争平息
泰安山战场。
随着龙释武的离去，界隙也不再有亡魂骑兵出现。
战场上，失去了后续支援的亡魂骑兵，成了瓮中之鳖。
那些劫后余生的异士们，此刻也爆发出惊人的战斗力，将满腔的悲愤与死里逃生的庆幸，尽数倾泻在这些残敌身上。
喊杀声逐渐稀疏。
当最后一个亡魂骑兵被秦俑的长戟洞穿，化作青烟消散。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
劫后余生的众人，有的瘫坐在地，大口喘息；有的则望着满目疮痍的战场，默默流泪。
茅山掌教站在释艮阵的阵眼，身体摇摇欲坠。
他望着远处那尊，在击溃巨手后，便呆呆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泰安山石人。
再也按捺不住。
拖着虚弱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朝着那石人跑去。
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砰！”
他脚下一软，整个人重重摔倒在地，啃了一嘴的泥土。
“师傅！”
“掌教！”
有茅山弟子惊呼，想要上前搀扶。
他却恍若未闻。
撑着地面，挣扎着爬起来，就连向来一丝不苟的道袍沾满污泥，发髻散乱，他也全然不顾。
他此刻眼中只有那个巨大的石人。
他一路来到那高达五米的石人脚下。
渺小的身影，与那厚重古朴的石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茅山掌教仰着头，痴痴地望着石人胸口那歪歪扭扭的“泰安山石敢当是也”。
浑浊的泪水，混着脸上的灰尘与血污，划过苍老的脸颊。
………
战场之上，渐渐安静下来的人们，开始注意到这一幕。
茅山弟子们看着自家掌教失魂落魄的模样，又看着那石人胸前丑到不忍直视的字迹，眼圈也红了。
“那……那是师叔祖的字……”一个年轻的茅山弟子声音哽咽，他想起了宗门内一些建筑上刻画的“惊天地泣鬼神”的书法。
“石敢当……以身化石……师叔祖他……”
低低的议论声如同涟漪般散开。
越来越多的人，看向那呆呆的石人，又看向悲恸的茅山掌教，眼中流露出震撼与悲悯。
又一位前辈，为了守护这片土地，燃尽了自已。
凤曦脸色苍白缓缓来到李七身边，和李七并肩而立，一同望着远处的茅山掌教和那尊石人，清冷的眸子中，也染上了哀戚。
李七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复杂。
“全体都有！”
声音响彻整个寂静的战场。
刷——！！！
那些原本精疲力尽，几乎要瘫倒的士兵们，听到这声号令，竟强撑着身体，齐刷刷地站直了身体！
动作或许不再标准，队列或许不再整齐，但那股子铁血军魂，依旧在！
“敬礼——！！！”
李七带头，抬起右手，一个标准的军礼，遥遥向着那尊泰安山石人！
也向着战场中央那些已经冰冷，尚未被收敛的同袍及五仙家灵兽的遗体！
刷！刷！刷！
所有还能动弹的士兵，所有残存的秦俑，所有劫后余生的能人异士，在这一刻，都强撑着伤疲之躯，举起了自已的右手。
或军礼，或道揖，或佛号，或只是一个简单的注目。
动作各异，但那份发自内心的崇敬与哀悼，却是一般无二！
整个泰安山战场，弥漫着一股悲壮肃穆的气氛。
风声呜咽，似在为逝去的英魂低泣。
直播间内。
弹幕在短暂的沉寂后，彻底爆发。
【我……我艹！我特么一个大老爷们，眼泪止不住地流啊！那石人……那石人是……】
【前面的兄弟别说了，我懂了！“泰安山石敢当是也”！那字迹，我之前还吐槽哪个熊孩子乱刻的，现在我只想给自已两巴掌！】
【是那个邋遢老道！绝对是他！他之前不是说肚子疼溜了吗？！原来……原来他是去干这个了！呜呜呜……】
【以身化石，镇压邪魔！这才是真正的道爷风骨啊！我之前还笑他猥琐，我错了！我道歉！】
【掌教哭得那么伤心……这种感情，太戳我泪点了！】
【你们看到李七将军敬礼了吗？所有人都敬礼了！这一刻，我真的感觉到了什么叫众志成城，什么叫华夏脊梁！】
【这不仅仅是对那个石人前辈的敬意，也是对所有战死者的哀悼！这场仗，打得太惨烈了！】
【凤曦圣女也和李七将军站在一起……他们俩真是……唉，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向英雄致敬！】
【我宣布，从今天起，泰安山石敢当，就是我新的信仰！谁赞成，谁反对？！】
【别吵了！都安静点！让我们记住这一刻，记住这些英雄！他们用生命换来了我们的安宁！】
【我这就去泰安山旅游！我要去亲眼看看那尊石敢当！我要去献花！】
弹幕汹涌，无数的“致敬”、“默哀”、“英雄不朽”“先生大义”刷满了屏幕，直播间的人气甚至冲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峰。
但屏幕内外，所有人的心情，都沉甸甸的。
……………
茅山掌教佝偻着身子，站在那巨大的泰安山石人脚下。
没有嘶吼，也再没有哭喊。
只是默默地流着泪。
一滴滴泪水，滴落在冰冷的巨石上。
他伸出颤抖的手，无比轻柔地，抚摸着石人冰冷的石质小腿。
就好像小时候炎热的夏天，在后院那棵老树下。
顽皮的师弟练功累了，偷偷枕着他的膝盖睡着。
他也会宠溺的轻轻抚摸一样！
只是如今。
他……再也不会睡醒后地喊他一声“师兄”了。
永远……不会了。
他嘴唇翕动，想再唤一声“师弟”，喉咙却哽咽得发不出半点声音。
就在这悲痛欲绝，肝肠寸断的时刻。
一道带着几分沙哑戏谑，又透着那么点儿熟悉痞气的声音，突兀地从石人身上响起。
“我说师兄……”
“你老摸我的腿，干嘛玩意儿！”
“痒痒知道不？”
“还有啊……啧啧啧，你哭得可真够丑的！鼻涕泡都快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