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蛊惑之音
片刻之后，李七被带到树城深处一处空旷的祭坛。
祭坛由巨大的青石堆砌而成，上面刻满了奇异扭曲的图腾，看样子传承了有些年头了。
四周，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的纯净雾气，如同拥有生命般翻滚涌动。
“站到祭坛中央去！”大长老指着祭坛中心，语气冷硬。
李七依言照做，踏上祭坛的瞬间，周围的雾气缓缓向他靠近！
“仪式，开始！”
大长老手中拐杖猛地顿地！
轰——！
祭坛上的图腾骤然亮起，一股更加磅礴精纯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汇聚，如同受到召唤的潮水，瞬间将李七淹没！
“呃啊——！”
李七闷哼出声，只觉得灵魂都在被这精纯的雾气撕扯、碾压！
那些曾经被他斩杀的异兽，那些战场上的血腥片段，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现，冲击着他的神智！
“哼！杀戮过重，心魔丛生！我看你能撑多久！”大长老看着被浓雾包裹的李七，脸上露出一抹冷酷的笑容。
凤曦紧张地攥紧了手，美眸中充满了担忧。
这“净魂仪式”的霸道，她比谁都清楚。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李七即将神魂受损，甚至魂飞魄散的时刻——
异变陡生！
那些原本狂暴涌入李七体内的纯净雾气，在接触到他灵魂深处某种难以言喻的特质后，仿佛找到了归宿。
狂暴的撕扯感，骤然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如玉的滋养感。如化作了涓涓细流，开始温养他的灵魂。
“嗯？”
李七原本紧绷的身体，微微放松下来。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已的精神力，在这股雾气的滋养下，竟然在缓慢地……提升？
这算什么？送温暖？
祭坛之外。
大长老脸上的冷笑僵住了。
老眼死死盯着祭坛中央那团浓郁的雾气，嘴巴微微张开，下巴差点掉到地上。
“这……这怎么可能？！”
“雾……雾气没有排斥他？！”
“反而……反而像是在……亲近他？”
旁边的几个长老，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此人身上如此重的杀戮气息，祭坛上的雾气，非但没有对那个外来者造成任何伤害，反而以一种前所未有的温和姿态，将他包裹、滋养。
这他娘的，剧本拿错了吧？！
“净魂仪式……还能这么玩的？”一个年轻长老结结巴巴地开口。
“老夫……老夫活了快两百年，从未见过如此景象！”另一个长老喃喃自语，世界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凤曦也愣住了，随即，那颗悬着的心，终于缓缓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祭坛上的雾气渐渐散去。
李七的身影重新显露出来。
他依旧站在那里，神色平静，只是眼神比之前更加深邃明亮了几分。
“……”
全场死寂。
大长老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厉害，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这他妈……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
说好的魂飞魄散呢？说好的神魂受损呢？
怎么还给他滋补上了？！
李七活动了一下脖子，发出咔咔的声响，目光扫向大长老，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
“大长老，仪式结束了？”
大长老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算……算你通过了！”
虽然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不解，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
凤曦轻舒一口气，走到李七身边“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李七耸耸肩，“挺舒服的，像泡了个温泉。”
噗——！
几个长老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舒服？泡温泉？
你管我们白蛊一族最神圣、最严酷的“净魂仪式”叫泡温泉？！
大长老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但又发作不得，只能重重哼了一声，别过头去，眼不见心不烦。
“既然通过了试炼，便随我来取灵泉吧。”凤曦忍着笑意，对李七说道。
李七点点头。
在凤曦的带领下，他穿过几条隐秘的树径，来到了一处被重重守护的泉眼之前。
泉眼不大，泉水却清澈见底，散发着令人心旷神怡的浓郁生命能量，丝丝缕缕的白气从泉面蒸腾而上，如梦似幻。
“这便是灵泉。”凤曦指着泉眼，“它能净化瘴毒，一滴融入水中就够。”
李七没有客气，直接拿出一个特制的大号水囊，开始装取泉水。
好几万人呢，开玩笑！
咕咚咕咚的声音在安静的山谷中格外清晰。
凤曦看着他那毫不客气的样子，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但也没说什么。
白蛊族树城之内，药庐。
一个名叫阿木的年轻白蛊族人，正低头侍弄着一株罕见的凝露草。
他平日里沉默寡言，甚至有些怯懦显得毫不起眼。
此刻，他修长的手指轻柔地拂过草叶，像是在对待最珍贵的宝物。
无人察觉，在他指尖捻起一片枯叶的瞬间，一只比蚊蚋还要细小几分的黑色虫豸，悄无声息地振翅飞出，融入了树城弥漫的晨雾之中，消失不见。
……
雾谷深处，黑蛊一脉的黑石城。
这里与白蛊的“灵木树城”截然不同，处处透着黑色的不祥，黝黑到发亮的藤蔓缠绕着枯死的巨木。
营地中央，一座由兽骨与黑石搭建的屋内。
代号“博士”的神秘人，正摆弄着一个古怪的装置。
那装置一半是跳动着诡异符文的青铜，一半是蠕动着黑色筋络的血肉。
“嗡……”
装置轻颤，一道微弱的黑光闪过。
“博士”抬起头，兜帽下露出一截下巴，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抹冰冷至极的笑。
“外人…来了……灵泉……”
“不能再等了，先给那些老东西一点教训。”
下一刻，他伸出干枯的手指，在那诡异装置上轻轻一点。
……
“灵木树城”内。
李七装满水壶正和凤曦等人告别。
突然！
一种难以言喻的低语，如同无形的潮水，悄然席卷了整个树城。
那声音，时而像是慈祥长者的谆谆教诲，时而像是情人间的甜蜜私语，又时而带着蛊惑人心的魔力。
“永生……唾手可得……”
“孩子们抛弃无谓的挣扎……拥抱真正的力量……”
“雾谷……将迎来新的秩序……”
“成为吾主的一部分……永恒不灭……”
李七眉头猛地一皱，精神力展开抵御住了这股诡异的精神侵蚀！
他看向四周。
一些正在忙碌的白蛊族人，动作僵住了。
他们脸上的表情变得迷茫，眼神渐渐空洞，仿佛被抽走了魂魄。
“怎么回事？！”凤曦脸色大变，她也感受到了那股无孔不入的蛊惑之音。
“是精神攻击！”李七沉声道，眼神锐利如刀。
“噗——！”
不远处，一位正在打坐的白蛊长老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煞白。
“这……这是什么妖术？！”
“我的心神……守不住了……”
越来越多的白蛊族人受到影响，有的开始喃喃自语，重复着那“永生”的福音，有的则眼神狂热，像是看到了什么极致的诱惑。
树城之内，一片混乱！
“混账东西！”
大长老怒吼一声，手中拐杖重重顿地！
他周身纯净的雾气汹涌而出，试图将那蛊惑人心的低语隔绝在外。
“雾语·净灵！”
然而，这一次，他无往不利的“雾语”之力，没有起到任何隔绝效果！
“不可能！”大长老脸色骇然。
他的“雾语”能隔绝大部分精神能量，但这种直接针对灵魂深处欲望的蛊惑，却让他无往不利的隔绝术失效了！
那低语，无视了他的防御，直接钻入了每一个白蛊族人的脑海！
声音持续响起……
大长老浑身猛地一震！
他那双布满血丝的浑浊老眼，骤然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虚空某处，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与茫然。
“这……这个声音……”
他嘴唇哆嗦着，几乎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
“怎么……怎么会……这么像……”
站在他身旁的李七，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因为这个提示而狠狠一跳！
这声音……
这声音，竟然和他在军部会议室里听到的，那位灵木寨大祭司的声音……
有七分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