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虚空涅盘,烬火初燃

虚空如被揉皱的锦缎,破碎的因果碎片像星屑般擦过众人,扭曲的时光流在四周翻涌成墨色的浪。

沈烬的白焰在掌心明明灭灭,像风中残烛,她能清晰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圣痕正从心口处往四肢百骸窜动,每一寸血管都像被红铁烙过,灼烧感混着钝痛,连指尖都在不受控地发抖。

"沈烬!"楚昭的声音带着裂帛般的紧绷。

他臂弯紧收,将她整个人扣进怀里,玄铁剑断刃横在身侧,衣袍被虚空乱流撕得猎猎作响。

他低头时,垂落的碎发扫过她汗湿的额角,"撑得住吗?"

这声询问里藏着他惯常的冷硬,却在尾音泄了丝发颤。

沈烬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底——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慌乱,像极了那年她替他挡下刺客时,他抱着她血污的身子冲进太医院的模样。

她想笑,可喉间泛起腥甜,只能扯了扯嘴角:"比...比在命轮界被黑焰绞碎时,好太多。"

话音未落,虚空里传来枯枝断裂般的轻响。

黑袍男子从灰雾中浮出来,左半边脸焦黑如炭,右眼眶里跳动着幽蓝的火——那是被初火灼烧后未灭的残焰。

他抬手时,袖口滑落,露出小臂上爬满的暗纹,像被虫蛀的朽木:"能驾驭初火..."他嘶哑地笑,指节捏得咔咔响,"看来我小觑了前朝余孽的执念。"

楚昭的背瞬间绷成弓弦。

他将沈烬往怀里带了带,断刃剑尖直指黑袍男子,玄铁特有的冷意裹着血气:"你是谁?

为何执着于初火?"

"答案重要么?"黑袍男子的右手突然凝出团黑雾,虚空中的因果碎片被那黑雾卷住,瞬间化作飞灰,"这力量本就不该存于现世——"他眼尾的幽蓝火焰骤亮,"等它反噬时,她会求我取走这烫手山芋。"

沈烬的指尖动了动。

白焰从她掌心腾起三寸,又迅速萎顿——圣痕在此时狠狠灼了她心口一记,疼得她眼前发黑。

她咬着牙不让自己栽倒,却听见楚昭闷哼一声。

低头看时,才发现他后腰不知何时划开道血口,鲜血正浸透衣料,在虚空中绽成妖异的花。

"阿昭..."她颤着手去碰他的伤口,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指腹重重碾过她腕间脉搏,像在确认什么:"别分心。"

"分心的该是你们。"南宫烬的声音突然从右侧传来。

沈烬偏头,看见他倚着淡金色的屏障,左手还攥着渗血的指尖——方才他咬破指尖画符时,伤口深可见骨,血珠正顺着指缝往下滴,在虚空中拉出细小的红线。

那道淡金色的屏障裹住四人,边缘浮着细碎的光屑,像撒了把金粉的肥皂泡,"这是'天机断界',能挡半柱香。"他说这话时咳了两声,袖角沾着暗红的血,"但你..."他看向沈烬,目光扫过她泛白的唇,"不能再用烬火。"

沈烬张了张嘴,却被楚昭抢先截断:"她现在连动根手指都难。"他低头抵住她发顶,声音闷在她发间,"圣痕反噬到什么地步了?"

"比想象中轻。"沈烬撒谎。

她能感觉到生命力正从指尖、从心口往外漏,像被扎了孔的水袋。

可当她看见南宫烬苍白的脸——他为了画符几乎榨干了体内的毒血,唇色比雪还淡;看见楚昭后腰的伤还在渗血,却仍把所有重量都压在断刃上,替她挡着虚空乱流——那些话就梗在喉咙里,怎么都吐不出来。

黑袍男子的黑雾突然如毒蛇般窜来。

屏障被撞得剧烈震颤,淡金色的光纹裂开蛛网似的缝隙,又在南宫烬咬破舌尖喷血的瞬间重新弥合。

南宫烬顺着屏障滑坐在地,额角的汗滴进血里,混着唇间的腥甜:"半柱香...剩不了多久。"

楚昭的拇指重重按在沈烬后颈——那是他从前安抚她时的习惯动作。

沈烬抬头,撞进他泛红的眼底,听见他低哑着说:"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你都别睁眼。"

"你要做什么?"她突然慌了。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吻了吻她发顶。

沈烬这才发现,他的玄铁剑断刃不知何时抵在自己心口,剑身贴着她的圣痕,凉意透过衣物渗进来,像根定海神针。

"皇族血脉..."黑袍男子突然眯起眼,右眼里的幽蓝火焰剧烈跳动,"原来你藏得比她还深。"

楚昭充耳不闻。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翻涌着暗金色的光——那是皇族气运残丝被唤醒的征兆。

沈烬感觉有热流从他掌心涌进自己体内,沿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圣痕的灼烧感竟被压下两分。

她正想开口,却听见他在她耳边低笑:"别怕,我欠你的盛世,还没给。"

虚空乱流突然剧烈翻涌。

南宫烬撑着屏障抬头,正看见楚昭心口处浮起枚暗金印记——那是前朝皇室才有的"九曜印"。

他瞳孔骤缩,突然明白了什么,想说些什么,却被屏障外的轰鸣打断。

沈烬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能感觉到楚昭的手在她背上一下下拍着,像在哄孩子;能听见南宫烬急促的喘息;能看见黑袍男子的脸在屏障外扭曲成暴怒的鬼面。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楚昭按在她腕间的大手上——他的拇指正缓缓摩挲她脉搏,指腹的薄茧擦过她皮肤,带起一片温热。

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她听见楚昭低低的、带着颤抖的呢喃:"怎么会这么乱..."

楚昭的拇指在沈烬腕间停了半息,指腹下的脉搏乱得像被狂风卷散的棋谱,跳得急时像擂鼓,缓时又弱得几乎要断——这哪是"比想象中轻",分明是圣痕在抽丝剥茧般啃噬她的生机。

他喉结滚动,眼底暗金愈发灼亮,连睫毛都被染成了碎金的颜色。

"我能引动人间气运。"他低头吻了吻她发顶,声音轻得像怕惊碎什么,"但需要一个锚点。"

沈烬的睫毛颤了颤,苍白的手摸索着探进袖中。

她摸到那枚冰凉的玉佩时,记忆突然涌上来——母亲被刺客刺穿胸口前,将这枚刻着火凤的玉塞进她掌心,说"留着,或许能救你命"。

此刻玉佩贴着她掌心,凉得刺骨,却比楚昭的体温更让她安心。

她把玉佩塞进楚昭掌心,指尖擦过他虎口的薄茧:"母亲...祖脉气息。"

楚昭的指节骤然收紧。

他望着玉佩上模糊的火凤纹路,喉间泛起腥甜——那是他强行压制血脉沸腾的代价。

他闭目凝神,让暗金色的气运顺着指尖渗入玉中。

下一刻,玉佩突然发出灼目的金光,像被投入热油的金箔,表面的火凤纹路竟活了过来,尾羽扬起的金芒如细针般扎进虚空乱流。

"不好!"黑袍男子右眼里的幽蓝火焰炸成星子,枯朽的手臂上暗纹全部凸起,"他们要借人间气运筑界!"他合身扑来,黑雾裹着碎骨般的尖啸,竟生生撕开了南宫烬的"天机断界"。

屏障裂开的瞬间,南宫烬喷出一口黑血——那是他用毒血加固的屏障,此刻反噬到心肺。

他踉跄着扶住沈烬后腰,嘶哑道:"撑住!"

楚昭的玄铁断刃"嗡"地一声震鸣。

他将沈烬护在身后,暗金气运从心口的九曜印里涌出来,在周身织成金丝网。

黑袍男子的黑雾撞上来时,金丝网瞬间收紧,像一张烧红的铁网,将黑雾灼出焦糊的窟窿。

楚昭能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脆响——这是强行调用未完全觉醒的皇族血脉的代价,可当他瞥见沈烬睫毛上挂着的冷汗,所有痛意都成了钝钝的背景音。

"现在,该换我们反击了。"南宫烬抹了把嘴角的血,指尖在虚空划出暗红的符咒。

他的毒血本是见血封喉的杀招,此刻却化作引雷的线,将楚昭的气运金丝与沈烬体内的白焰勾连。

三股力量在虚空中交织成金红相间的光茧,连时空乱流都被绞成了细碎的星尘。

沈烬在光茧中央缓缓睁眼。

她看见自己的白焰不再是摇曳的烛火,而是在血管里流淌的星河——圣痕的灼烧感还在,但疼痛中竟透出一丝清冽的甜,像极了那年她躲在祠堂,母亲为她擦药时,药汁渗进伤口的味道。

她望着楚昭紧绷的后背,望着南宫烬染血的符咒,突然明白:初火从来不是诅咒,而是...

"是守护。"她轻声呢喃,白焰从眼底涌出来,将眼瞳染成透明的琉璃色。

那些曾让她痛不欲生的圣痕,此刻正顺着她的手臂爬出金红相间的纹路,像在为火焰铺就通途。

她抬手时,白焰如活物般从掌心翻涌而出,没有灼热的气浪,反而带着春日融雪的温度。

黑袍男子的瞳孔骤缩。

他想退,可白焰的速度比他更快——那不是攻击的火,是吞噬因果的火。

他右眼里最后一点幽蓝火焰被白焰舔过,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哀鸣。

他踉跄着挥出黑雾抵挡,却见白焰轻轻一卷,黑雾便如冰雪遇阳,连渣都不剩。

"这不可能..."他枯朽的手指抠进虚空,却只抓到一把破碎的因果碎片,"初火该是...该是..."

沈烬的白焰漫过他焦黑的半张脸。

他听见她的声音,像穿过三百年风雪的旧谣:"初火是重生。"

下一刻,白焰如潮水般席卷整个虚空。

楚昭转头时,正看见她站在光茧中央,白焰在她周身流转,像为她披了件透明的火衣。

她望向他的眼神里没有疼痛,只有他从未见过的清明——那是终于握住命运的从容。

黑袍男子的嘶吼被白焰吞没前,楚昭听见沈烬轻声说:"阿昭,看。"

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被白焰舔过的虚空裂缝里,竟渗出了一线天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