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北海的传说
刘院长，这可使不得。”他的声音很平静，听不出喜怒，“您是前辈，我怎么当得起您这一拜？”
刘万堂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有戏，急得满头大汗：“当得起！当得起！您绝对当得起！在真正的医术面前，不分什么前辈后辈，达者为师啊！”
“是吗？”
张阳脸上忽然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他话锋一转，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可是，我记得不久前，刘院长还在电视上说，中医想要发展，想要与国际接轨，就必须要摒弃那些‘装神弄鬼’的针灸之术，要相信科学数据。”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万堂那张瞬间僵住的脸，慢悠悠地补上了一句：“怎么今天，反倒想来学这‘巫术’了？”
轰！
人群中，先是短暂的错愕，随即爆发出压抑不住的哄笑声。
“哈哈哈！我想起来了！上次那个健康访谈节目，他就是这么说的！”
“对对对！还说针灸是封建糟粕，是心理作用！笑死我了！”
“这脸打的，啪啪响啊！隔着一条街都听见了！”
议论声和哄笑声，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刘万堂的耳朵里。他那张胖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白转红，再从红转紫，最后变成了猪肝色，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我那是……我那是胡说八道！是我学术不精，是我信口雌黄！”刘万堂此刻连死的心都有了，他语无伦次地辩解着，那副窘迫的样子，更是引得众人笑得前仰后合。
张阳却懒得再看他一眼。
这种趋炎附势、见风使舵的小人，连做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他的目光越过人群，落在了庆典角落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那里站着一个年轻人，约莫二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甚至有些脱线的旧西装，脚上的皮鞋也磨损得厉害。他局促地站在人群边缘，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最便宜的红包，似乎连上前道贺的勇气都没有。
但这年轻人的眼神，却无比的清澈、明亮，充满了对医学最纯粹的渴望与真诚。
张阳认得他。
市中医院的实习生，孙立。
之前在医院处理王坤事件时，张阳就注意到，当所有人都围着看热闹的时候，只有这个年轻人，躲在人群后面，拿着个小本子，飞快地记录着什么，那专注的神情，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张阳看着他，就像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对医学，怀着一颗最赤诚的敬畏之心。
张阳不再理会地上那个几乎要昏厥过去的刘万堂，对着角落里的孙立，轻轻招了招手。
“你，过来。”
两个字，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孙立猛地一愣，下意识地看了一圈周围，才敢相信，这位传说中的张神医，叫的竟然是自己！
一股巨大的惊喜与惶恐瞬间将他淹没，他手足无措的，在自己那身旧西装上擦了擦手心的汗，然后紧张的、几乎是同手同脚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走到了张阳面前。
“张……张神医……”他低着头，声音因为过度紧张而微微发颤。
全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身上。
刘万堂也抬起头，看到是自己医院里那个最没背景、最受排挤的实习生孙立，眼中闪过一丝鄙夷和不解。
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张阳当着所有媒体和宾客的面，朗声宣布：
“我麒麟堂，今日开业，收第一个记名弟子。”
他看着眼前这个紧张到浑身发抖的年轻人，脸上露出了开业以来，最真诚的一抹微笑。
“就是他。”
然后，他问孙立：“你可愿意，学我这一身医术，悬壶济世？”
轰隆！
孙立的脑子里，仿佛有万千惊雷同时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瞬间被狂喜的、难以置信的泪水所填满。
幸福，来得太过突然！
他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这样一个小人物，竟然能得到张神医的青睐！
他浑身颤抖，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下一秒，他做出了最直接的反应。
他没有丝毫犹豫，双膝一软，对着张阳，行了最标准、最虔诚的拜师大礼，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这一拜，发自肺腑，情真意切。
这一声“师父”，喊得石破天惊，荡气回肠！
刘万堂呆呆地看着被张阳亲自扶起的孙立，那张胖脸上，嫉妒、不甘、羞愧、悔恨……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精彩到了极点。
他送上价值百万的百年野山参，不惜当众下跪，却被人家弃如敝履。
而孙立，这个他眼中的穷酸小子，只凭着一颗真心，就得到了他梦寐以求、却永远也得不到的无上机缘！
巨大的羞辱感，让他再也待不下去。
刘万堂从地上爬起来，带着他那几个同样面如死灰的下属，在无数人嘲弄和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的，狼狈离去。
……
庆典的喧嚣，直到深夜才渐渐散去。
麒麟堂后院，一间雅致的静室里。
张阳将一本用牛皮纸包裹的手写册子，递到了孙立的面前。
孙立恭敬地用双手接过，打开一看，只见册子封面上，写着四个古朴的篆字——【麒麟医道】。
翻开第一页，并非什么高深的药方或者针法，而是一篇关于吐纳运气、强筋健骨的筑基心法，旁边还配有详细的人体经络图。
“这是……”孙立眼中充满了困惑。
“医武同源，相辅相成。”张阳的声音平静而悠远，“一个好的医者，首先要有一个好的身体。连自己的气血都掌控不了，又如何去调理病人的气血？想学好我的医术，就从这本筑基篇开始，先强健你自己的体魄。”
“是，师父！”孙立将册子紧紧抱在怀里，如同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重重地点了点头。
张阳看着他，眼中露出一丝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