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7章 典籍之中藏真相
叶凌霄的手指还停在那行小字上,指尖的血早已干涸,可那墨迹却像活了一般,在昏光下微微泛着暗红。他没有移开视线,也没有说话,只是将玉符从怀中取出,贴在书页边缘。玉符裂痕处的金线轻轻震了一下,与批注上的笔锋同时闪出一道微弱的同频光晕。
沈清璃察觉到异样,立刻收手,灵丝从符纸收回的瞬间,那张药制符纸彻底焦黑,边缘碎成细屑飘落。她没去看残灰,而是迅速抽出袖中另一张空白符纸,指尖灵力凝聚,不再落笔,而是以灵丝为引,在空中织出一段虚影——正是地图红圈区域的轮廓。
“不能写,只能记。”她说,声音压得很低,“这阵法认的是‘取’与‘留’的动作,只要不形成实体记录,就不会触发封锁。”
故人盘坐在门边,铜片横于膝上,掌心轻覆其面。他的呼吸比刚才重了些,额角渗出一层薄汗。建筑深处的能量流动正在加快,铜片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淡青纹路,那是地脉回流过载的征兆。
“还有不到半炷香。”他睁开眼,“再不解读完关键内容,整座石室会进入闭锁状态,所有典籍自动封印。”
叶凌霄合上《龙脉源纪》,却没有放下。他用指腹摩挲着封面龙纹,低声问:“你们看这书名——《龙脉源纪》。它记的是源头,可里面写的,却是封印之后的事。”
沈清璃抬头:“你是说,真正的起源不在这里?”
“在。”叶凌霄翻开中间一页,指向一段记载,“这里提到,当年那位帝王以自身精魄为引,借大能遗阵反向操控龙脉,试图将幽墟界隙化为己用。但他低估了黑暗对意志的侵蚀。契约成立那一刻,不是他在掌控封印,而是封印借他的野心完成了漏洞的构建。”
故人缓缓起身,走到案台前,拿起那件青铜罗盘。裂痕依旧,但中央凹槽在接触到玉符残光时,竟缓缓浮现出一圈细密刻纹。他眯起眼,对照《龙脉源纪》中一幅插图,忽然道:“这不是罗盘,是钥匙。真正的阵眼不在门外,也不在这屋里——而是在七处支点连成的核心区。”
沈清璃的灵丝虚影突然颤动了一下。她凝神看去,发现地图上的红圈位置,与玉符裂痕走向完全重合,不只是形状,连断裂的角度都一致。
“这不是巧合。”她声音发紧,“玉符的破损,是被人按照某种轨迹刻意打裂的。而这个轨迹……就是通往核心区的路径。”
叶凌霄沉默片刻,重新翻开夹层那页。他再次以指尖划过批注,确认文字未变。然后他将左手按在书页上,让掌心旧疤正对那行字。疤痕骤然发热,墨迹随之扩散,显现出更多隐藏内容——
“持玉符者,既是解封之人,亦是祭献之躯。血脉为引,魂归幽墟,方可重启契约束环。”
话未读完,书页猛地一震,整本典籍表面浮起一层灰雾,像是要自我封闭。叶凌霄立刻抽手,但那行字已深深印入脑海。
沈清璃转身看他,目光落在他收回的手上。他的掌心泛着不正常的红,像是被什么东西灼烧过。
“你早就知道?”她问。
“不知道。”叶凌霄摇头,“但自从拿到玉符那天起,我就觉得它不像信物,倒像一把锁。现在明白了,锁链的另一端,一直拴在我身上。”
故人走回石台,将青铜器轻轻放在《龙脉源纪》旁。两件物品靠近的刹那,空气中响起极轻微的嗡鸣,仿佛有无形的线被拉直。
“当年帝王想掌控龙脉,结果被黑暗渗透。”他说,“如今有人重新开启这条路径,目的不会只是修复封印。他们要的,是让那个失败的仪式完成——只不过,这次的祭品换成了你。”
叶凌霄没反驳。他低头看着玉符,裂痕中的金线安静如常,可他知道,那不是终点,而是倒计时的起点。
沈清璃忽然伸手,将灵丝缠上《龙脉源纪》书脊。她闭眼,灵力缓缓注入,不再试图抄录,而是以医术中最深的“感息术”去感知书页间残留的气息波动。这是一种近乎读魂的技法,极耗心神,但她坚持着。
几息后,她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书里不止一个人留下痕迹。”她声音微颤,“批注的墨迹不同,气息也不同。最早的来自那位大能,最后一道……是十年前留下的。”
三人同时静了下来。
“十年前?”故人皱眉,“那时候幽墟异动刚开始,谁能在这种地方留下印记?”
“而且这个人知道玉符会落入谁手。”沈清璃看向叶凌霄,“他在批注末尾加了一句没人能看到的话——只有当持符者的血与书页共鸣时才会浮现:‘若你读到此处,说明我未能阻止你走上这条路。但记住,祭献不必是真的死,也可以是替。’”
叶凌霄瞳孔一缩。
“替?”故人追问,“什么意思?”
沈清璃摇头:“后面没了。那句话只出现了一瞬,就消失了。但我记得那个气息……和玉符上的残留很像,像是同一个人留下的。”
空气凝住。
如果十年前就有人预知今日之事,并特意留下指引,那么这一切并非偶然。甚至,叶凌霄的出生、被收养、习武、得到玉符,每一步都可能早已被算定。
故人低头看着铜片,上面的青纹越来越密。时间快到了。
“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他说,“是继续读下去,冒险触发全室封锁,还是现在就带着已知信息离开?”
沈清璃望向叶凌霄。
叶凌霄站在石台中央,手中握着玉符,另一只手抚过《龙脉源纪》的封面。他知道,一旦走出这里,外界的力量就会察觉他们的方向。他也知道,若留下来继续深挖,守护阵迟早会判定他们为窃取者,彻底切断信息通道。
但他更清楚一点——
真相从来不是完整呈现的,它藏在断裂的线索里,藏在被人抹去的字迹中,藏在那些看似矛盾却又彼此呼应的细节之间。
他抬起手,将玉符按向书页中央。
“再试一次。”他说,“用我的血,打开最后一层。”
沈清璃立刻上前,指尖灵丝缠上他手腕,准备随时输送灵力稳住心脉。故人则退至门口,铜片高举,准备强行压制即将爆发的地脉震荡。
叶凌霄咬破手指,鲜血滴落。
书页吸收血液的瞬间,整座石室剧烈一震。穹顶尘埃簌簌落下,四周书架上的典籍无风自动,翻页声如雨点般密集响起。中央石台下方,一道从未显现的暗格缓缓开启,露出半卷焦黑的残简。
残简上仅存三行字:
“龙脉非天成,乃人造之局。
七支为饵,核心为阱。
欲破幽墟,先斩执念。”
叶凌霄刚要伸手去取,沈清璃突然低喝:“别碰!”
她的灵丝已经探出,缠住残简一角,轻轻一提。就在残简离台的刹那,一道无形波纹自台底扩散,整个空间的光线骤然扭曲。
故人脸色大变:“守护阵要坍塌了!”
沈清璃将残简抛向叶凌霄,自己反身扑向案台,抓起那堆誊录用的符纸全部撕碎,撒向空中。火光自她指尖迸发,将碎片瞬间焚尽。
“不留实体,就不算带走。”她喘着气说。
叶凌霄接过残简,将其与《龙脉源纪》并排放在石台上。两本书籍接触的瞬间,玉符猛然一震,裂痕中的金线竟开始缓慢蠕动,像是在重组。
故人踉跄退回,铜片落地发出闷响。他的嘴角渗出血丝,显然强行压制阵法反噬让他受了内伤。
“我们……知道了多少?”他靠在墙边,声音沙哑。
叶凌霄看着台上的书,又看向手中的玉符。
他们知道了龙脉是人为布局,知道了七处支点是诱饵,核心是陷阱,知道了所谓的解封,其实是一场延续百年的献祭仪式。
但他们还不知道——
谁布下了这一切?
谁在十年前留下警告?
而那个说“祭献不必是真的死”的人,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