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仙楼初鸣·雷霆再起
三十里外荒山祭坛的血腥味,随着山风卷进江城市镇妖楼的雕花窗棂时,萧承煜正捏着契约文书的边角。
九曜环在腕间突然烫得惊人,像是被火钳烙进皮肉,他瞳孔骤缩——这不是灵气涌动的热,是因果锁链崩断前的灼痛。
"阿煜?
"苏挽霜的手覆上来,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温度,
"你手在抖。
"
萧承煜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她拉到窗前。
两人望着同一方向:原本浮在城市上空的灵气云团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缩,像被无形的嘴吞噬,最后一丝青光被扯向西北方荒山,留下灰蒙蒙的天幕。
"轮回镜启动了。
"他声音发沉,前世血雾里破碎的镜面突然闪回脑海,又被苏挽霜掌心的温度烫散,
"玄冥子用八十一个妖魂祭炼的漩涡,在吸镇妖楼的灵气根脉。
"
话音未落,镇妖楼的檀木梁柱发出清鸣。
阿橘正蹲在案几上舔朱果核,闻言
"喵
"地炸成毛球,尾巴竖得像根松针:
"楼灵在抖!
那老杂毛敢动本大爷的鱼干库?
"
白绫扶着门框站起,腰间狐尾无风自动,金红色的妖纹从眼尾漫到耳尖:
"是系统触发了战备模式。
"她指尖点在眉心,一道银光没入虚空,
"我能感觉到,所有契约妖修的灵识都被连进了楼域——青丘的小狐狸在磨爪子,雷泽的蛇妖正吐信子热身。
"
楼外突然传来嗡鸣,像是万剑出鞘。
萧承煜推开窗,看见镇妖楼的飞檐上浮现出金色符文,原本挂着的
"吉祥杂货摊
"布幡无风自动,翻卷成猎猎战旗。
楼下空地上,原本卖小玩意儿的摊位全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石质演武场,二十几个或人或兽形的妖修正列成两排——有扛着大斧的熊妖揉着眼睛,有缩成一团的兔妖被狼妖叼着耳朵拽起来。
"系统把楼域空间扩展了。
"萧承煜摸着窗台的符文,触感像活物般在掌心蠕动,
"这是要我们以楼为阵,以妖为兵。
"
"那老东西要断我们灵气,我们就先断他耳目!
"阿橘
"唰
"地跃到白绫肩头,肉垫拍她后背,
"用你的幻雾结界!
让那些玄门狗东西变成睁眼瞎!
"
白绫被拍得踉跄,却笑出了声。
她指尖掐诀,周身妖气如活物般涌出门窗,在镇妖楼周围织成灰蒙蒙的雾。
雾里浮着细碎的灵光,像被揉碎的星子,沾到人的衣角便化作淡香——是青丘特有的迷魂香,能让神识扫过就像撞进棉花堆,什么都抓不住。
"这结界能撑三个时辰。
"她转身时,雾已经漫到了街道上,几个路过的行人揉着眼睛嘀咕
"起雾了
",却没察觉雾里穿行的妖修们正贴着墙根往楼里跑,
"三个时辰足够......
"
"足够苏姑娘把玄门先锋队砍到退三层皮。
"萧承煜突然插话,他望着苏挽霜腰间的刀,刀鞘上的镇北苏家纹章在雾里泛着冷光,
"玄门的人要攻镇妖楼,必先过苏家的防线。
"
苏挽霜的手按在刀镡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她望着窗外逐渐浓重的雾,又转头看萧承煜腕间的九曜环——金红印记正随着楼域震动而明灭,像团烧不尽的火。
"韩烈在门外候着。
"她声音轻得像叹息,又突然拔高,
"阿橘,看好楼里的妖丹库;白绫,结界要是散了我扒你狐皮;萧承煜......
"
她突然凑近,在他唇角飞快啄了一下。
雾里的妖修们发出此起彼伏的起哄声,阿橘的毛又炸了,尾巴尖却偷偷蜷成爱心。
"要是我回来时你少根头发。
"她退开两步,抽刀出鞘半尺,寒光映得眼尾发红,
"我就把玄冥子的轮回镜砸成碎片,给你垫花盆。
"
楼外传来马蹄声。
韩烈的声音隔着雾飘进来:
"家主,玄门先锋队到了青竹巷口,带队的是苍梧观的铁冠道人。
"
苏挽霜反手将刀收入鞘,动作利落得像道残影。
她经过萧承煜身边时,往他手里塞了颗朱果——是方才黑曜送来的,还带着她掌心的温度。
"三个时辰。
"她掀开门帘,雾涌进来沾湿了她的发梢,
"三个时辰后,我带玄门的血来浇你的九曜环。
"
门帘落下的瞬间,萧承煜听见远处传来铁冠道人的暴喝:
"妖雾障目?
当我苍梧观的雷法是摆设——
"
话音被闷雷截断。
萧承煜捏着朱果走到窗前,看见雾里闪过刀光,像划破黑布的银线。
苏挽霜的身影在雾里时隐时现,每一步都踩碎一片雷火,刀鞘磕在青石地上,发出
"当啷当啷
"的响,像在敲战鼓。
"该我们了。
"他转头对白绫笑,九曜环的金光从袖口漫出来,在地上投出剑影,
"把万妖图鉴调出来,我要看看玄冥子的轮回镜......
"
楼外突然传来妖修们的欢呼。
萧承煜踮脚望去,正看见苏挽霜的刀彻底出鞘,寒光裹着雾气冲上半空——那是镇北苏家的
"破云式
",传闻中能劈开九重天的杀招。
铁冠道人的雷法在刀光前碎成星子。
三个时辰,足够让玄门知道。
镇妖楼的人,从来不是孤军。
镇妖楼飞檐的金纹突然暴涨三寸,将雾中刀光映得更亮了。
苏挽霜足尖点地跃上青石墙,霜月龙吟枪在掌心转了个花,枪尖挑起的寒芒直接刺穿铁冠道人刚凝聚的雷网。
"家主!
左侧有玄门弟子结三才阵!
"韩烈的声音裹着刀风撞进她耳中。
这位苏家护卫统领的玄铁刀已砍翻七人,刀身上的血珠被枪尖带起的气流卷走,凝成细碎的红雾。
苏挽霜反手一枪挑飞扑来的桃木剑,枪尾重重砸在铁冠道人的胸口。
老道士闷哼着倒飞出去,道袍被罡气撕成碎片,露出心口处焦黑的雷纹——那是他用雷法反噬自身催发的禁术。
"星桥后期?
"他咳着血抬头,眼底的震惊几乎要烧穿瞳孔,
"镇北苏家何时出了这等小辈?
"
"三年前你带人屠青丘山时,我在练枪。
"苏挽霜旋身避开背后偷袭的拂尘,枪杆横扫将偷袭者砸进墙里,
"两年前你用妖丹炼雷符时,我在练枪。
"她突然加速,枪尖抵住铁冠道人咽喉,
"今天你敢动镇妖楼......
"
赤火猴的火弹在右侧炸开,映得她眼尾的红痣像团跳动的火:
"我就用这杆枪,替被你害死的妖修们,讨个公道。
"
铁冠道人喉结动了动,刚要念咒,枪尖突然没入他左肩三寸。
剧痛让他咒语散乱,雷法在掌心炸成烟花,倒把自己的道靴烧了个窟窿。
"退!
退!
"他捂着肩膀踉跄后退,玄门弟子们如潮水般溃退,连滚带爬撞翻了路边的茶摊。
苏挽霜收枪入鞘时,指腹擦过枪柄上的刻痕——那是萧承煜用桃木签子刻的
"平安
"二字。
她望着退到巷口的玄门众人,突然笑了:
"三个时辰?
才过了半柱香呢。
"
另一边,阿橘的狸花猫爪正扒着玄门大营的竹篱笆。
他浑身裹着灰扑扑的道袍,头顶的道冠歪得能塞进个鸡蛋——这是他用幻术变的
"苍梧观外门弟子
"。
方才在篱笆外听见两个守卫闲聊:
"轮回镜的节点在营中三鼎,得用玄门法诀才能启动......
"
"喵了个咪的,当本大爷没偷看过《玄门阵法要诀》?
"阿橘缩着脖子溜进营门,爪子在道袍下挠了挠耳朵——幻术变的道袍扎得他肉垫发痒。
他假装低头整理道冠,余光扫过中央空地:三个半人高的青铜鼎正浮在离地三寸处,鼎身的符文泛着幽蓝的光,每道符文都缠着半透明的妖魂。
"左首鼎是生门,右首是死门,中间......
"阿橘突然顿住——鼎旁站着个穿月白道袍的少年,正捧着个罗盘皱眉。
那是唐无命?
他怎么会在玄门营里?
少年突然抬头,阿橘赶紧低头,用道冠遮住半张脸。
却听唐无命嘀咕:
"奇怪,灵气流动怎么乱了......
"话音未落,营外传来铁冠道人的惨嚎,他脸色一变,拔腿往营外跑。
"天赐良机!
"阿橘窜到中间铜鼎前,肉垫按在鼎身。
他指尖的妖力顺着符文游走,突然在某个节点处顿住——那是封印妖魂的锁魂钉!
他眯起眼,爪子猛地一勾,锁魂钉
"叮
"地弹飞。
鼎身的符文瞬间乱了套,幽蓝光芒变成暗红。
阿橘又窜到左首鼎前,同样的手法扯出锁魂钉。
第三只鼎的符文突然暴涨,一道金芒刺向他面门——是鼎灵!
"小爷我当年在青丘偷酒,连狐后娘娘的酒窖灵都打过交道!
"阿橘炸毛跃起,尾巴上的毛根根竖起,每根毛尖都凝着细小的雷珠。
他挥爪拍向鼎灵,雷珠
"噼啪
"炸开,鼎灵的金芒被劈成碎片。
最后一根锁魂钉落地的瞬间,三个铜鼎同时发出哀鸣,妖魂们挣脱符文束缚,尖叫着冲向天际。
镇妖楼内,萧承煜腕间的九曜环突然一凉。
他望着窗外逐渐稳定的灵气云团,唇角勾起:
"阿橘得手了。
"话音未落,一股阴寒的精神力如钢针般刺进识海——是玄冥子!
"小辈,敢坏我大事?
"玄冥子的声音在识海炸响,萧承煜眼前浮现出漫天血雾,前世被围攻时的剧痛翻涌而来。
他咬着舌尖,血腥味在口中散开,强行稳住心神。
九曜环突然发烫,腕间的金纹顺着手臂爬上心口,那是楼灵在共鸣!
"前世你杀我证道,今生还想故技重施?
"萧承煜闭眼,意识沉入九曜环的空间。
他看见无数星光在环内流转,每颗星都是前世与妖修们的契约。
"镇妖楼的妖,从来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
他睁开眼时,瞳孔里泛着星芒。
抬手一掌拍向虚空,九曜环的金光裹着万千星光破体而出。
玄冥子的精神力场如纸糊的灯笼般碎裂,他的身影在百米外显形,嘴角溢出黑血——那是被星芒灼伤的神魂。
"你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萧承煜的声音带着楼灵的共鸣,震得脚下的青石板嗡嗡作响。
玄冥子踉跄后退,眼底的疯狂几乎要烧穿理智:
"你以为破了轮回镜就能赢?
玄门三宗的大部队......
"他突然顿住,捂住嘴转身就逃,只留下一句咬牙切齿的
"你们死定了!
"
萧承煜望着他消失的方向,九曜环的金光渐弱。
楼外传来苏挽霜的笑声,她提着枪大步走来,枪尖还滴着玄门弟子的血:
"阿橘呢?
我要听他讲怎么捣的乱!
"
阿橘的身影从楼角窜出来,道袍破了三个洞,尾巴上沾着鼎灰:
"本大爷......
"他突然僵住,盯着萧承煜身后的天空。
众人抬头,只见西北方天际,三朵黑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
云里传来沉闷的钟鸣,每一声都震得人心慌——那是玄门三宗的镇宗法器,
"伏魔钟
"、
"诛妖幡
"、
"降神鼓
"。
萧承煜摸了摸九曜环,环上的星芒重新亮起。
他望着逼近的黑云,唇角勾起邪魅的笑: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