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幽冥莲开·心火焚封
萧承煜推开门时,正见她额角沁出细汗,丹炉内突然炸开一声清响,半透明的莲花虚影飘出,花瓣凝着幽光。
“白绫!”他大步跨过去,掌心按上丹炉玄铁扶手,灼烫让他皱眉,却将自身灵气顺着金属纹路渡入:“用我的气引,别硬撑。”
白绫睫毛轻颤,法诀松了半分。
莲花虚影骤然收缩,三枚幽蓝丹药“叮”落玉盘,其中一枚中心映着极小莲纹。
她眼尾红痣亮得惊人:“成了,归元丹。”
萧承煜抓起一枚吞入口中,清凉直灌识海。
幼年阿橘裹伤口的温度、激活镇妖楼时的金光、苏挽霜敲他脑袋的轻笑……所有记忆清晰如昨,连阿橘耳尖旧疤的纹路都纤毫毕现。
他捏紧玉盘:“神魂至少强了三成,够撑过天机锁魂咒前两轮反噬。”
“楼外有动静。”白绫耳尖微动,狐尾扫过他手背。
楼下清越剑鸣乍起。
苏挽霜玄铁剑出鞘三寸,银簪在月光下泛冷光,正与红衣男子对峙。
那男子左眼血玉般赤红,右眼蒙黑纱,嘴角弧度像淬毒的刀:“苏小姐,镇北护山大阵,可挡得住无面者的九极封龙阵?”
“血瞳。”苏挽霜声音冷如冰锥,“上回被白绫狐火灼了半张脸,换眼罩遮丑?”
血瞳指尖抚过右眼黑纱,突然低笑:“好个牙尖嘴利的女武神。告诉萧承煜,交神墓地图碎片,无面者或留全尸——否则封龙阵成,镇妖楼困在空间夹缝,连鬼修都收不走魂魄。”
话音未落,红芒从袖中射出直取苏挽霜咽喉!
她旋身挥剑,玄铁剑与红芒相撞迸出火星。
再抬头时,血瞳已消失,阴鸷尾音散在风里:“无面者,已至。”
“故意引我追击。”苏挽霜收剑入鞘,抬眼看见二楼栏杆边的萧承煜,“激将法,调虎离山。”
“不止。”萧承煜摸着发烫的镇妖钟纹路,“赵青崖那边有动静。”
偏巷里,赵青崖背倚斑驳砖墙,盯着眼前持短刃的黑衣人。
对方左脸新伤渗血,正用染血布巾捂着,呼吸带浓重血腥——是血瞳手下与苏家暗卫交手时落单的。
“兄弟,无面者的封龙阵,真困得住镇妖楼?”赵青崖压低声音,手指悄悄扣住袖中符纸,“跟血瞳两年,头回见他这么急。”
黑衣人短刃抵住他咽喉:“你谁?”
赵青崖扯开衣领,露出锁骨暗红印记——玄门“魂钉”残留灼痕:“被玄门追杀时,血瞳救过我。他要杀萧承煜,我总得表投名状。”
黑衣人瞳孔微缩,短刃松了半分。
赵青崖凑近:“阵眼在地下河第七道暗渠?无面者引地脉锁空间,可地脉乱了……”他顿住,“听说当年守墓人用这阵困妖王,地脉倒灌塌了半个山头。”
黑衣喉结滚动,短刃“当啷”落地:“本不想趟浑水。无面者说布阵成功就放我回苗疆看老娘……”他抹了把脸,“阵眼在地下河青蚨桥桥墩下,玄铁桩钉着九根镇魂钉。破阵,得拔了那些钉子。”
萧承煜听完汇报,指节抵着桌面轻敲。
镇妖楼外,苏家暗卫暗号灯在树梢闪了三下——暗卫队长传回消息:地下河青蚨桥附近有异常灵气波动。
苏挽霜握紧玄铁剑,剑鞘云纹被捏得泛白:“我带暗卫破阵眼。”她抬头时银簪划出冷光,“你守楼,等我回来。”
萧承煜伸手揉乱她发顶,声音放轻:“记得带归元丹。镇北女武神,可别栽在地下河烂泥里。”
苏挽霜拍开他手,转身时耳尖微发红。
推开楼门的瞬间,夜风卷着她衣角猎猎作响。
楼外,月色正浓。
地下河的腥气裹着青苔味漫进鼻腔,苏挽霜足尖点过青蚨桥斑驳的石栏,玄铁剑在掌心转了个剑花。
暗卫小队呈雁翎阵散开,三盏青铜灯悬在头顶,灯油里掺了朱砂,火光将桥底刻满符咒的玄铁桩照得泛着妖异的红。
"阵眼在第三根桩子下。
"她指节叩了叩剑鞘,声音压得比水流还轻。
暗卫队长会意,反手甩出三张破煞符,符纸在桩子上方炸开金芒,却被一层透明屏障弹得粉碎——那屏障里流转着暗红纹路,像活物般蠕动。
"是无面者的血祭封印。
"苏挽霜瞳孔微缩。
两年前在西北荒漠见过类似手法,当时整座古城被封在血幕里,连地仙都撕不开半寸。
她指尖抚过剑脊,玄铁剑突然嗡鸣,剑身上浮起金色枪纹——这是镇北苏家祖传的
"枪意化剑
",以枪的暴烈破剑的阴柔。
"退开。
"她话音未落,玄铁剑已刺出。
枪意裹着剑气撞在屏障上,发出瓷器碎裂的脆响。
屏障纹路骤然扭曲,竟顺着剑锋反噬过来!
苏挽霜闷哼一声,虎口裂开血线,银簪
"当啷
"坠地。
暗卫队长刚要冲上前,却见她甩了甩手上的血,嘴角勾起冷冽的笑:
"好个阴毒阵法,倒让我想起当年在天山杀的血蜈妖。
"
剑指再挑,枪意如怒龙出渊。
这次她不硬拼,而是顺着屏障纹路游走,专挑薄弱处切割。
暗红纹路被撕出蛛网般的裂痕,突然——
"苏小姐好兴致。
"血瞳的声音像毒蛇吐信,从桥洞阴影里漫出来。
他右眼黑纱已被掀掉,露出底下狰狞的疤痕,那是白绫狐火留下的印记,
"九极封龙阵的阵眼,是你能碰的?
"
红芒从他袖中暴射而出,这次不是暗器,而是凝练的血煞之气,裹着碎骨锥的尖啸。
苏挽霜旋身挥剑,剑气与血芒相撞,震得桥面石屑纷飞。
暗卫们刚要合围,却见血瞳双手结印,地面突然窜出无数血藤,将他们的腿死死缠住——那是用活人精血养了十年的
"血尸藤
",沾着就啃肉吸髓。
"保护队长!
"暗卫小队长咬牙抽出短刀割藤,刀刃却像砍在牛皮上,反震得虎口发麻。
苏挽霜的玄铁剑劈碎最后一道血芒,却见血瞳已欺身到她面前,指缝间夹着三寸长的骨针,针尾缀着半枚青铜钱:
"这是苗疆'锁魂针',扎进百会穴,就算你是女武神,也得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
她偏头躲过,骨针擦着耳尖扎进桥柱,
"咔
"地没入三寸。
血瞳趁机抓住她手腕,指甲瞬间长出三寸,泛着青黑的毒光——这是他修炼
"血煞功
"的代价,指甲里淬着自己的心头血,见血封喉。
"放手!
"苏挽霜另一只手成爪,直接扣住血瞳手腕的麻筋。
可血瞳的皮肤硬得像铁,她的指甲几乎要崩断。
血瞳低笑,毒指甲已经刺破她的衣袖,只要再进半寸——
镇妖楼二楼,萧承煜正攥着归元丹瓶的手突然收紧。
瓶身
"咔
"地裂开细纹,他额头青筋暴起,神魂里像被扎了根烧红的针。
那是他与苏挽霜之间的
"同心契
"在预警,只有生死危机时才会触发。
"白绫!
"他猛地转身,
"守好楼,无论谁来都别放进来。
"白绫刚要开口,却见他周身腾起幽蓝火焰——那是他上一世证道时凝练的
"心火
",能焚尽一切虚妄,却也会灼伤凡体。
"苏挽霜有危险。
"他声音像淬了冰,
"我去接她。
"
话音未落,他已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正站在青蚨桥中央,心火在指尖跳动,将缠在暗卫身上的血藤烧得
"滋滋
"冒油。
血瞳的毒指甲距离苏挽霜的皮肤只剩半寸,突然被一股热浪掀得向后飞退。
"萧承煜?
"苏挽霜手腕一松,这才发现自己后背全被冷汗浸透。
她望着男人周身的幽蓝火焰,那火焰不灼草木,只烧阴邪,连桥底的腥气都散了几分。
血瞳撞在桥柱上,吐了口黑血。
他盯着萧承煜指尖的火焰,眼底闪过恐惧:
"你...你怎么可能...
"
"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你?
"萧承煜一步步走过去,心火在脚下凝成莲花,
"因为苏挽霜的心跳,我听得见。
"他突然抬手,心火化作巴掌大的火鸟,直取血瞳左臂。
"啊——!
"血瞳惨叫,左臂瞬间被烧得只剩白骨。
他踉跄着后退,撞进桥洞阴影里:
"无面者不会亲自出手...但他会唤醒'它'!
"话音未落,人已消失在血雾中。
"霜儿。
"萧承煜转身,心火骤然收敛,只余眼尾一点幽光。
他扶住苏挽霜摇摇欲坠的身子,这才发现她衣袖下的伤口正在渗黑血——血瞳的毒指甲还是划破了她的皮肤。
"没事。
"苏挽霜扯了扯嘴角,
"镇北女武神...哪有这么容易倒。
"话没说完,眼前一黑,栽进他怀里。
萧承煜摸出归元丹塞进她嘴里,指尖按在她腕间输灵气。
暗卫们终于挣脱血藤,围过来要接人,却被他抬手拦住:
"我带她回去。
"他抱着人走向镇妖楼,路过桥柱时,瞥见那根锁魂针还插在石缝里,针尾的青铜钱刻着
"神墓
"二字。
镇妖楼内,白绫早已备好醒神汤。
萧承煜将苏挽霜放在榻上,刚要替她疗伤,突然听见楼底传来清越钟声——那是他一直没动用过的
"镇妖钟
",此刻正自发鸣响,钟声震得楼外残云散开,连地下河的水都翻起巨浪。
"这是...
"白绫睁大狐眼,
"镇妖楼在驱逐残余的封印能量?
"
萧承煜摸着镇妖钟的纹路,突然感觉楼底有股力量在翻涌。
他走到地下室,只见最深处的青石板下,一枚古老的石碑正在缓缓浮现,碑身布满裂痕,却有血红色的文字从裂缝里渗出来:
"神门将启,血祭重燃。
"
他伸手触碰石碑,指尖传来灼烧般的痛意。
远处,血瞳的冷笑仿佛还在风里:
"唤醒'它'...
"
"不管是什么。
"萧承煜收回手,望着榻上沉睡的苏挽霜,眼底幽光更盛,
"我都会挡在你前面。
"
楼外,月色被乌云遮住大半,隐约有腥风从北方吹来,带着腐朽的气息——那是比血瞳更危险的存在,正在苏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