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妖市风云·暗流涌动
他低头看着鼎身流转的金光,掌心能清晰触到那股热流顺着血脉往上窜——这是玄阴鼎在回应他。
三天前白绫说鼎里藏着上古妖帝残灵时,他还有些发懵,可此刻当金光漫过整条后巷,看着老黄狗摇着尾巴撞开他小腿,二十只野狐排着队蹲在青石板上,连河妖扛着的夜明珠都在泛着讨好的光,他突然懂了。
"楼主!
"阿橘从门里窜出来,尾巴炸成毛球,
"熊瞎子说他昨天在城南被玄门的雷符烧了爪子,想换点疗伤的灵草!
"
萧承煜弯腰揉了揉老黄狗的耳朵,那只半人高的土狗立刻翻着肚皮蹭他手心。
他抬头望向巷口,扛着半车夜明珠的河妖正把珠子往地上堆,水珠顺着他青灰色的鱼鳞往下淌,在石板上砸出小水洼:
"楼主,我家那片河塘被玄门撒了朱砂,求您给个容身的地儿。
"
"容身的地儿?
"萧承煜把玄阴鼎轻轻搁在门槛上,鼎身金光如活物般窜向四周,被玄门符咒烧黑的墙面瞬间爬满淡青妖纹,连枯死的梧桐都抽出了新芽,
"从今天起,镇妖楼外的这条巷子,就是妖市。
"
他声音不大,却像惊雷炸在妖修们头顶。
老黄狗
"嗷
"地蹦起来,野狐们互相舔着耳朵,河妖的尾巴在地上拍出水花——这些在城市角落藏头露尾的妖修们,此刻眼睛里都燃着同一种光。
"只要守规矩,这里就是你们的家。
"萧承煜伸手按住玄阴鼎,龙形印记在眉心发烫,
"交易、疗伤、讨说法,镇妖楼给你们兜底。
"
"好手段。
"
白绫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她倚着柜台,蛇尾在地上扫出沙沙声,眼尾蛇纹泛着金芒。
萧承煜转头时,正看见她指尖绕着一缕妖气,那气团里影影绰绰映着几个妖修的轮廓。
"但光有庇护不够。
"白绫蛇尾一摆,带起一阵风掀开柜台布帘,小翠探出头来,小蛇妖的瞳孔缩成竖线,
"得筛出真心归附的,也得试试玄门的爪子伸得有多长。
"
"擂台?
"萧承煜挑眉。
白绫指尖的妖气突然凝成擂台虚影,蛇纹在她眼角跳动:
"明晚子时,妖市擂台开。
胜者得妖魂契约——我亲自刻的。
"她瞥了眼玄阴鼎,
"玄门那些自诩卫道的,说不定会派些不长眼的混进来。
"
萧承煜摸着下巴笑了。
他知道白绫这招狠——妖魂契约对妖修来说是命契,真心投靠的才敢接;若有玄门细作,要么不敢上台,要么上台就露馅。
可他没料到,细作来得比擂台还快。
"楼主!
"阿橘突然炸毛,爪子死死抠住萧承煜裤脚,
"那狼妖不对劲!
"
萧承煜顺着阿橘的视线看过去。
巷口不知何时站了只灰毛狼妖,皮毛油亮,眼尾有道刀疤,可他刚跨进金光范围,玄阴鼎突然发出嗡鸣。
"哪里来的?
"萧承煜抱臂倚着门框,语气闲散,眼底却凝起冷光。
狼妖往前走了两步,腰间狼首玉佩晃了晃:
"在下青崖山狼,听说镇妖楼收妖...
"
"住口!
"小翠从门里窜出来,小蛇妖的尾巴
"啪
"地拍在地上,蛇信子吐得老长,
"你身上有玄门的符咒味!
"
狼妖脸色骤变。
他手腕快速结印,可还没等幻术展开,白绫的蛇尾已经缠住了他的脖子。
萧承煜看见那蛇尾鳞片间渗出的淡金血珠——这是白绫动了真怒。
"说,谁派你来的?
"白绫蛇尾收紧,狼妖脖颈立刻出现红痕,
"青阳子?
还是天一道那个老东西?
"
狼妖喉间发出嗬嗬声,突然狠咬舌尖。
萧承煜眼疾手快抄起铜钱串砸过去,铜钱串缠上狼妖手腕,玄阴鼎的金光顺着铜钱窜进他经脉——狼妖瞬间瘫软在地,嘴里的毒囊
"啪
"地炸开,却被金光裹住,散成一团黑雾。
"是青阳子的'锁魂散'。
"白绫松开蛇尾,狼妖瘫在地上直抽搐,
"他怕你查魂。
"
萧承煜蹲下身,指尖按在狼妖眉心。
金光涌入的刹那,他看见片段记忆:青瓦飞檐的道馆,穿墨色绣金长袍的男人把药瓶塞进狼妖手里,冷笑:
"拿到玄阴鼎的消息,或者...毁了那小子的至尊骨。
"
"有意思。
"萧承煜站起身,踢了踢狼妖,
"先关后巷地窖,等擂台开完再审。
"
"楼主!
"
赵青崖的声音从街角传来。
这个原玄门外门弟子此刻攥着半卷残页,目光扫过瘫在地上的狼妖,又迅速移开。
萧承煜注意到他指尖微微发抖——那是被魂钉控制过的后遗症,可他眼里却闪着精光,像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
"萧承煜挑眉。
赵青崖张了张嘴,又看了眼四周围过来的妖修,最终只是把残页往怀里拢了拢:
"楼主,我...我想起些玄门的旧规矩,或许能帮上忙。
"
萧承煜盯着他看了三秒,突然笑了:
"晚上来后巷,带壶酒。
"
赵青崖点头,转身时衣角扫过狼妖。
萧承煜望着他的背影,眉心龙纹微微发烫——这小子,怕是要献条好计。
此时已近黄昏,妖市的摊子陆续支了起来。
老黄狗叼着竹筐卖灵草,河妖把夜明珠串成帘子,野狐们抱着皮毛毯子蹲在摊后。
玄阴鼎的金光仍在流转,将整座妖市映得暖融融的。
而在城市另一端,墨色绣金长袍的男子捏碎了手里的传讯符。
符纸灰烬里,
"狼妖暴露
"四个字若隐若现。
他望着案头
"至尊骨
"的密报,唇角笑意更浓:
"有意思,这棋子...开始自己走了。
"
镇妖楼的灯笼适时亮起。
萧承煜站在门口,看着妖市的烟火气漫过青石板,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突然觉得掌心的玄阴鼎更沉了些——那不是重量,是责任。
"明晚擂台。
"白绫走到他身边,蛇尾扫过他鞋尖,
"我让人在鼎周围布了三重幻阵。
"
"够吗?
"萧承煜问。
白绫眼尾蛇纹亮起刺目金芒:
"不够的话...就再加三重。
"
风掀起门帘,阿橘叼着块烤鸡从里屋窜出来,正撞在小翠怀里。
两个小妖滚作一团,笑声混着妖市的喧哗飘向夜空。
萧承煜望着这一幕,突然摸出铜钱串抛向空中。
铜钱串在灯笼光里划出银弧,落下来时正好缠在玄阴鼎提手上。
鼎身金光暴涨,映得整座妖市亮如白昼——这缕光,终是要照穿所有阴谋。
而赵青崖攥着残页的手,在巷口的阴影里越收越紧。
后巷的老槐树下,萧承煜翘着二郎腿坐在条凳上,面前小桌上摆着半坛赵青崖带来的烧刀子。
酒气混着灶膛里飘出的炖肉香,在夜色里凝成一团暖雾。
赵青崖缩着肩膀坐在对面,手指无意识摩挲着酒坛边沿。
他喉结动了动,残页在怀里窸窣作响:
"楼主,我在玄门时跟过几次清剿妖修的任务。
他们最擅长的就是...放长线钓大鱼。
"
萧承煜夹起块卤牛肉抛向阿橘,黑猫
"嗷呜
"接住,蹲在他脚边舔爪子。
他抬眼时,月光正好漫过赵青崖发颤的指尖——那是魂钉留下的旧伤,却比玄门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干净得多。
"所以你想说?
"
赵青崖突然往前探身,酒坛在桌上磕出脆响:
"那狼妖被抓时,身上带着青阳子的传讯符!
若我们给他灌下'迷妄散',让他以为自己成功逃脱,再故意漏些假消息...
"他声音发哑,眼底却烧着团火,
"玄门会当我们是待宰的羔羊,派更多人来。
到时候...
"
"瓮中捉鳖。
"萧承煜笑了,指尖敲了敲桌面,
"好计。
"他抄起酒坛灌了口,辛辣顺着喉咙烧进胃里,
"但得找个稳当的人盯着那狼妖。
"
"我来。
"赵青崖脱口而出,又慌忙低头,
"我...我懂玄门的药,能控制剂量。
"
萧承煜望着他紧绷的后背,突然把酒坛推过去:
"喝。
"
赵青崖愣了愣,捧起酒坛猛灌一口,呛得眼眶发红。
萧承煜却笑出了声——这小子,比那些精于算计的老狐狸可爱多了。
更鼓敲过三更时,妖市擂台的灯火
"轰
"地亮起。
白绫亲手布的幻阵在月光下流转,原本窄巷里的青石板突然延展成十丈方台,四周妖修挤得水泄不通。
老黄狗叼着根骨头当裁判,河妖举着夜明珠串当灯球,连阿橘都蹲在萧承煜肩头,尾巴尖兴奋得直抖。
"第一战!青丘小狐对铁背山熊!
"
随着小翠扯着嗓子喊出,擂台东侧的红布
"唰
"地掀开。
灰毛小狐蹦上擂台时还打了个滚,对面黑铁塔似的熊妖却吓得连退三步——他前爪还缠着萧承煜给的灵草绷带,显然记着昨天被雷符烧爪子的疼。
"停!
"萧承煜突然抬手。
他望着擂台西南角的阴影,玄阴鼎在袖中发烫,
"那是谁?
"
白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蛇尾在地上扫出沙沙声。
阴影里走出个穿黑皮坎肩的汉子,眉骨高隆,眼尾两道刀疤像两把淬毒的刀。
他每走一步,地面就微微震颤,连幻阵都泛起涟漪。
"黑风狼王。
"汉子站定后抱拳,声如闷雷,
"化形后期。
"
场中瞬间安静。
萧承煜能感觉到周围妖修的妖气都缩了缩——化形后期在妖修里算顶梁柱,寻常妖市哪请得动这尊大佛?
"挑战全场。
"黑风狼王扯了扯坎肩,露出心口狰狞的狼头刺青,
"赢了,入镇妖楼;输了,任楼主处置。
"
"好!
"萧承煜拍案而起。
阿橘被震得差点摔下肩头,慌忙抱住他耳朵。
他望着黑风狼王眼里跳动的狼火,突然觉得这擂台,要热闹了。
第一招是熊妖上的。
那黑铁塔抡起磨盘大的拳头砸下来,带起的风掀翻了三个小妖的摊子。
黑风狼王却只是侧身一避,反手扣住熊妖手腕——
"咔嚓
"声里,熊妖痛得眼泪鼻涕齐流,整只胳膊竟被拧成了麻花。
"这不对。
"白绫突然低声道。
她蛇尾轻摆,妖气凝成细针射向黑风狼王后心。
汉子像是背后长了眼,旋身躲过,袖口却滑出半截银链——链头刻着玄门
"镇
"字纹。
萧承煜瞳孔微缩。
他刚要动作,黑风狼王却突然暴喝,周身妖气化作黑狼虚影,直接撞碎了白绫的针阵。
白绫倒退两步,蛇尾在地上犁出深沟,眼尾蛇纹却泛着兴奋的金光:
"有意思,这妖气里带着魔性。
"
"停手!
"萧承煜跃上擂台,铜钱串在指尖转得嗡嗡响。
黑风狼王收势不及,拳头停在他鼻尖三寸处,狼毛倒竖的虚影却仍在他身后张牙舞爪。
"你到底是谁?
"萧承煜盯着他心口的刺青——那狼头的眼睛,和玄阴鼎里妖帝残灵的金瞳,竟有三分相似。
黑风狼王突然单膝跪地,狼耳从发间钻出来:
"我本是北境狼王座下先锋,五十年前被玄门困在锁妖塔。
"他扯下坎肩,后背露出纵横交错的鞭痕,
"他们逼我当暗桩,可老子宁死不跪人!
"
萧承煜伸手按住他肩头。
玄阴鼎的金光顺着掌心窜入,扫过他经脉里残留的玄门符咒——那些符印都带着
"天一道
"的印记,和狼妖身上的锁魂散如出一辙。
"起来。
"萧承煜笑了,
"镇妖楼收的,是有脊梁的妖。
"
擂台四周突然爆发出欢呼。
老黄狗把骨头扔上天,河妖的夜明珠串被抛得漫天都是,连阿橘都从萧承煜肩头窜下去,和小翠追着狼毛跑。
白绫倚着柱子笑,蛇尾尖却悄悄勾住萧承煜的鞋跟——她能感觉到,这黑风狼王,远不止表面这么简单。
后半夜的妖市更热闹了。
原本只占半条巷子的摊子,不知何时延伸到了隔壁街。
张大爷举着个铁皮喇叭来回晃:
"东边卖灵草的别占了糖葫芦摊!
西边的河妖把水洼填填,别让王婶的菜篮子湿了!
"几个剃着平头的小伙子跟在他身后,手里攥着从萧承煜那顺来的铜钱串——说是巡逻,倒更像帮着收保护费。
萧承煜站在镇妖楼二楼窗边,望着楼下攒动的人头,玄阴鼎在怀里发烫。
他能感觉到,有几缕若有若无的气息混在人群里——穿格子衬衫的年轻人,拎着菜篮的老妇人,甚至蹲在墙角吃烤串的小年轻。
他们身上的烟火气太刻意,像层遮羞布,掩不住底下若隐若现的玄气。
"楼主。
"白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不知何时换了身月白裙,蛇尾藏在裙底,却在地板上扫出蜿蜒的痕迹,
"青阳子的人,怕是坐不住了。
"
萧承煜没回头。
他望着街角那道闪过的墨色身影,突然摸出铜钱串抛向空中。
铜钱串在月光下划出银弧,落回掌心时,每枚铜钱都微微发烫——那是玄阴鼎在示警。
"让他们来。
"他转身时,龙形印记在眉心若隐若现,
"镇妖楼的门,从来都是越砸越结实。
"
更鼓敲过五更时,玄阴鼎突然发出轻鸣。
萧承煜低头,看见鼎身浮起几缕淡紫妖气,像极了某种熟悉的狐骚味。
他抬眼望向城南方向,那里的夜空正泛着诡异的紫芒——
有人,循着玄阴鼎的气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