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 第七十章

    “爱卿痛失爱女,朕也无比心痛,本不愿打扰爱卿休沐。”姜树和语气悠悠,一脸为难,“只是,如今国家动荡不安,朕不得不劳烦爱卿重回军营啊。”


    动荡不安?


    何晨不明所以,却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下去:“陛下言重了,微臣乃大凉的将领,定会为大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只是…”何晨犹豫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陛下,恕臣多言,陛下方才所言大凉动荡不安,可是边境又起战乱了?”


    姜树和轻笑一声,眼角的皱纹挤在了一起,“爱卿,谁说动荡不安只能是外族来袭呢?大凉内部,朕刚废了一个太子,诸位皇子们皆对储君之位虎视眈眈,另,宗室贵族也蠢蠢欲动。”


    言至于此,何晨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淮安城的宗室贵族之中,手中握有兵权者只有一个人,便是姜临煜。


    看来,皇帝已经想要彻底铲除定北王了。


    “陛下恕罪。”何晨陷入两难的境地,只能装作糊涂的样子,“臣与宗室王亲接触的并不多,不明白陛下的意思,可是哪位王爷起了反心吗?”


    姜树和笑容浅了浅,“爱卿多虑了,朕的意思是,让爱卿早日振作起来,毕竟咱们大凉诸位武将之中,朕最信任的便是你了。”


    何晨垂眸,拱手道:“微臣明白,定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


    待到何晨退下后,姜树和轻轻摆手,一个身材挺拔的男人从内殿走出,右边的脸颊还不知被谁划上了一道刀疤。


    “你觉得何晨如何?”姜树和沉声道。


    男人低头,“在如今的淮安,没有人比何将军更值得为陛下所用。何家是武将世家,自何晨年幼时何老将军便教导他要忠君爱国,想来是不会背叛陛下的。”


    姜树和的皇位来之不正,自然疑心身侧的每一个人,唯有对待何晨,他比较放心些。


    “可忠君爱国,也得看真正的君是谁,不是吗?”姜树和目光渐冷,“长洲,自从姜临煜领军北去,朕便命你开始寻找遗诏的下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一无所获吗?”


    罗长洲神色微变,迅速跪下,“陛下恕罪,当初那封遗诏误打误撞到了靖北王妃手中,王妃又不知被谁所杀,安宁郡主也下落不明。想来,遗诏大概是被靖北王给了王妃,王妃临死前又给了郡主。只是,这么多年过去郡主都没有出现,属下猜测,或许是郡主死了,遗诏之事,再也不会有人知晓了。”


    “姜临煜频频外出前往临城一带,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你觉得他是在找什么?”


    罗长洲脸色僵了僵,“这…那时定北王的年纪尚小,遗诏一事知道的人不多,他是如何知晓的?”


    “纠结这个做什么?”姜树和站起身子,双手背后,“现在,要么不动声色地杀了姜临煜,要么,毁掉遗诏,杀了姜临煜。总而言之,姜临煜必须死!”


    —————


    半个月眨眼间便过,这段日子,定北王府的人来的次数倒是不少,大婚的衣裳还有盖头,大都要沈绒来拿主意。


    “姐姐?”沈澪又喊了一声,她已经进来许久了,沈绒一直痴痴的坐在窗边,一句话也没说。


    终于,沈绒回神,回头一瞧,“澪儿?你怎么来了?”


    “我与姐姐许久不见了,便想来看看姐姐。”沈澪走到她身侧,神色委屈,“姐姐装病一事为何也不告诉我,若不是季淮然说姐姐只是为了离开沈家,我还真以为是姐姐中了朱砂之毒了。”


    见她一脸埋怨的样子,沈绒偏头笑了笑,伸手握住她的手,“事发紧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呢。”


    沈澪也没再说什么,转身招了招手,珠玉端着一个大红的盒子进来。


    “这是?”


    “姐姐。”沈澪打开盒子,一对栩栩如生的鸳鸯被人用金丝银线绣在浅红色的团扇上,针脚细密,红木制成的扇柄镶嵌着颗颗饱满的珍珠和红玛瑙,材质贵重且精致。


    “这是…你绣的?”沈绒惊讶道。


    她知道沈澪医术妙手回春,不曾想居然还有这般出神入化的绣功。


    “是啊。”沈澪拿起团扇,上头的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摆动,灵动奢华,“姐姐,如果没有你,恐怕我不会遇到季淮然,终其一生,都只会落在那座府邸之中,无法逃脱。若不是你,今日的沈澪怕是已是在山野之间游荡漂泊的孤魂野鬼。我一直不知该如何谢谢姐姐,便想为姐姐亲手绣一把团扇。”


    沈绒一时没有说话,她知道沈澪没有夸大其词,上一世的沈澪万般无助之下,真的放火自焚,成为了一只无形无声的孤魂。


    其实那夜偷偷溜进祠堂之时,她与沈澪之间并没有多么深厚的姐妹之情,她只是觉得沈澪帮了自己,自己总不能袖手旁观。


    大概无论是她还是沈澪,都不会想到今日,二人会成为彼此在那座令人窒息的囚笼中唯一的慰藉。


    沈澪走后不久,姜临煜策马的声音传来。


    沈绒没有起身相迎,她静静的坐在桌案边,指腹在团扇正中间轻轻划过。


    大凉自先帝起,女子婚嫁改为盖头而不在手持团扇已经许久了,可是她偏偏想要以团扇掩面,迈出沈家的大门。


    一是当初在西洲时,她与姜临煜那场玩闹的大婚,自己便是寻了一只扇子掩面。二是,这是沈澪为自己准备的礼物,她想要在大婚之日带它一起离开沈府。


    “喂。”姜临煜倚靠在门框上,“看什么呢?”


    沈绒抬眼,睫毛轻颤几下,立刻提着裙子朝着他小跑过来。


    姜临煜伸开手,不过几步的路程,少女柔软单薄的身体很快便落入他的怀抱。


    “我走的时候有人不舍得快要哭了,怎么我在门外等了这么久,也不抬头看我一眼啊?”姜临煜玩笑的开口埋怨,禁锢住她腰肢的手臂又紧了几分。


    “你来了许久了?”


    “是啊。”姜临煜的下巴抵在她的肩上,“你一直低着头也不看我,我哪敢打扰你啊?”


    沈绒轻笑一声,随后拉起他的手往房内走,弯腰拿起团扇在他眼前转转,流苏迅速的飘动起来,“你看这个?漂亮吗?”


    姜临煜眉梢轻挑,“沈澪送的?”


    “等我们成婚时,也用团扇掩面吧。”沈绒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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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团扇轻晃,遮在自己眼前,只露出一双眼波流转的杏眸,“就如同我们小时候一样。”


    姜临煜也不知听没听见,一声不吭的盯着水波荡漾的一双眼,痴痴的笑了一声。


    沈绒不满地拧了一下眉,拿着团扇轻敲他的胸口,嗔怪一句:“你听到了没?”


    “听到了。”姜临煜敷衍一句,伸手将团扇轻松的拿过来后,放回了盒子里,“现在,你听我说。”


    沈绒仰着头,卷而翘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亮晶晶的眼睛便这般望着他,“你要说什么?”


    姜临煜喉结滚了滚,俯下身子凑到了她的耳边,鼻腔被少女身上的馨香充斥,连日以来的疲惫被尽数冲刷,“我说…我想亲你。”


    耳边迎来温热气息激的沈绒不由自主地想要后退一步,结果刚刚迈出去一条腿,便被人揽住肩膀按在了怀里,密密麻麻的吻紧接着落在了她的粉唇之上。


    姜临煜指尖轻托她下颌,沈绒被迫抬起头,呼吸先于唇瓣相触,带着浅淡的雪松香,动作极轻,似怕惊扰了寺庙中的僻静。


    只一瞬的温软,便让她耳尖红透,连香炉中檀香灼烧的声音都放轻了几分。


    沈绒被吻的眼尾泛红,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他推开一指的距离,“在寺庙呢…怎么这么没规矩。”


    姜临煜盯着她泛着水光红肿的唇,又忍不住低头浅啄一口,满不在乎道:“你见我何时守过规矩?”


    也是…


    沈绒低头含笑,手指轻扯他的衣袖,“你看这个。”


    说着,沈绒抬手拿起狼毫,腕骨轻移,在宣纸上一笔一划的写下两个字:昭野。


    姜临煜伸手从身后搂住她,下巴在她的脖颈上蹭蹭,含含糊糊的开口:“写的什么?”


    “阿煜…”沈绒偏头蹭蹭他,“你是不是没有字?”


    姜临煜愣了,寻常男子年至二十岁及冠之时,家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便会在他冠礼之中为他取字。


    而姜临煜,血脉宗亲之中德高望重之人倒是不少,可他若能够与那些人坐下来平心静气的聊聊天,他便不是人人口中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定北王了。


    更何况,他根本就没有冠礼。


    “没有。”姜临煜摇摇头,“我及冠的那一日险些死在蛮人手中,能捡一条命回来就不错了。”


    “那我…送你一个?”沈绒葱白的玉指拿起宣纸,“昭,意在光明明朗意气风发,野,意在广阔天地,无拘无束,潇洒恣意,读来如见鲜衣少年纵马踏遍山河。与你,最是般配。”


    刹那间,姜临煜唇角的笑意僵住了,在他看来,若不是自己的兄长来为自己行冠礼,那这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东西。


    “绒绒。”姜临煜从她手中接过宣纸,眼睛一片酸涩难忍,“谢谢。”


    他无父无母,兄长死后连最后能够捕捉的一丝亲情也没了。


    战场多年,他像是再也不会有任何情绪的活死人,直到沈绒的再次出现,他的生命出现了活人才有的情绪波动。


    而这一次,她来为自己填补上了多年来生关于亲情的残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