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存或非存
［世界历1924年9月10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8天］
［伊芙娜共和国，首都］
“难以想象，居然在那样超近距离的情况下遭到自爆攻击，全身重度烧伤，并伴有坏血病……”军医克梅里希不可思议地说，“在这种以现有医疗技术来看基本必死无疑的局面，他竟然还能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人类的躯体上居然能发生这种程度的奇迹……己经不能用常理解释了吧？”前来探望的莱温斯说，“这算是，什么异能吗？”
“不，应该不是异能。+齐￠盛_晓￠说*惘￠ ~首-发?”陪同着宝石结博士一并来到医院的路德维格说，“你们给他体检过了没有？”
“当然，他身体上有大量组织基本上都完全坏死了，却还是能单单依靠自身恢复过来，长出新生的组织……”
“我是说其他的。”路德维格问，“你们有没有在他身上发现大量怪异的金属离子？”
“有。你怎么知道？”
“我是研究魔金属的专家。”路德维格解释道，“他的身体之所以能够恢复过来，是因为其吸收、简并了山铜魔金属，拥有山铜的自我复原性质。”
“山铜？魔金属？”宝石结对此很感兴趣，“我在材料学里面听说过这些名词，但我记得它们非常稀有。而且，性质应该相当稳定，与自己的常金属类比起来几乎不会发生化学反应。这些元素，它们怎么可能转变成离子的形式存在？”
“这是因为，他本身就不是普通人。”路德维格从包里拿出一样东西，“简单来说，就是什么被神选中的人……以科学的角度来看，其身体结构接近于诱导以太能产生性质变化的构造矩阵，从而令其与魔金属产生共鸣。”
“还是不太听得懂。”莱温斯摇摇头，“有更简单的解释吗？”
“请看这个。”
路德维格将之前从包裹中拿出的发光立方体在尤恩的胸前缓缓晃动，那股涌动着的能量，伴随着一些奇异的金属粉末，渐渐流入尤恩的身体——这种感觉有点像是往什么烤熟的肉串上面撒孜然。
然后，尤恩竟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
“我，我这是……”他茫然地望向陌生的天花板。
“你醒了？现在是1923年年末，帝国预计快要投降啦！”
宝石结博士被莱温斯肘了一下，又立马变脸，恢复了严肃的态度：“咳咳，好吧，实际上投降的是共和国。*天*禧!暁\税·蛧! _更/辛?嶵!全\”
“之前对你发动斩首行动的几个共和国军机师违反了共和国停战协定，理应军法处决，但我们目前只找到了那个被砍成人棍的克劳德，和被你踢飞出去的维夏。”莱温斯说，“还有一个，根据出击记录来看，应该是共和国的王牌机师，‘银鸢’卡莉安，目前尚未捉住。我们打算将其抓住以后一并公开处决，以威慑共和国……”
“不行。”尤恩坚决表示反对，“如果把他们当众处决，这几个人就要变成什么民族英雄之类的象征性人物了，把他们关进战俘营，而且要好好招待。”
“……既然您这么说，遵命。”
“他的身体中吸纳着不止一种魔金属，这一切很有意思。”路德维格补充道，“我还没有见识到那些金属的具体效果。”
“不管怎么说，我们战胜了！”莱温斯拍着手说，“我的叔父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差点兴奋到晕死过去，咳出了好几口血，愿他身体健康。”
“共和国那边……你们打算怎么和谈？”尤恩关切地问。
“目前国内有两种声音。”莱温斯说，“激进派认为应该向共和国索要大笔战争赔款，用沉重的债务让共和国彻底变为我们的属国。”
“而保守派，呃，他们觉得激进派太保守了。”
“本质上，漫天要价的那一批人的底层逻辑是希伊战争，他们认为当年的赔款数额，共和国人能靠把殖民地地皮刮出火星子还完，这回损失如此惨重，就得更要翻个百十倍。如果真要切实一点说的话，我觉得割几块殖民地差不多就行了。”卡洛斯参谋长说，“使其彻底沦为属国根本不现实。”
“要得少的话没法平息国内民意吧？”宝石结博士说，“我记得现在国内那帮民众恨不得整个共和国的血喝干呢。付出太多，却又索要不到报酬，很容易引起反弹。”
莱温斯有些忍不住笑了起来：“说起这个，我还记得1923年年末天天宣扬失败主义的，到现在却又首接改口说自己一首都坚信帝国能获胜……”
“速败转速胜了。”尤恩嘲讽道。
“那么，就赔款方案而言，折中一下呢？”莱温斯提议道。
“你虽然军事方面上天赋异禀，政治嗅觉上却不怎么敏锐嘛。”尤恩摆摆手，“最糟糕的情况就是两者折中。”
“的确，既没要到足够多的赔款，使其不会彻底一蹶不振，仍有东山再起的希望，却又足够点燃敌国的复仇心理。?微~趣~暁.说- +追′醉*欣`蟑?节?”卡洛斯分析道，“那样会为帝国的未来留下一个心腹大患。万一他们真的再度崛起，只会向我们的国度复仇。”
“不管怎么说，走一步看一步吧。”莱温斯将一个文件夹递给尤恩，“这个是最高统帅部让我转给你的，请过目。”
“胜……胜利阅兵式？”
“对，在共和国首都。”莱温斯解释道，“如果您的身体条件允许，我的叔父希望由你来检阅部队。”
“这……”尤恩咽了一口口水。
这可不是什么好象征。
［同日下午，凯诺尼亚联合王国本岛］
［王都，国务院外交部］
“抱歉怠慢您了，戴乐高先生。”使者将戴乐高领入外交大臣的办公室，“这边请。”
刚进入办公室，戴乐高就听到了一阵虽然带着些许希斯塔尼亚口音，但流畅而又不失准确性的凯诺尼亚语：
“正如我所说，我们希斯塔尼亚族，是一个充满了悲惨历史的民族。在数千年的分裂与颠沛流离之中，过着离散、割裂的生活……”
那是一个穿着类似希斯塔尼亚帝国制式的纯黑色军装的男人，领章上脖颈上挂着一颗深红色的十字星勋章。
他倍感奇怪：“这是……”
“哦，抱歉，我们交谈甚欢，没有意识到己经到预约的时间了。”联合王国的外交大臣连忙站起来，“请坐吧，戴乐高先生。”
“我谨代表伊芙娜共和国军而来，向贵国谋求进一步的军事合作。”戴乐高板起脸来，质问道，“但是，他是谁？”
“我是弗雷德里希-冯-利宾托普。”黑色军装的男人起身向他行礼，“我知晓您的事迹，忍辱负重、决不放弃的戴乐高将军。哪怕在这种毫无希望的绝境中也要带领军队战斗下去的男人……”
“客套话就免了。这个希斯塔尼亚人为何在这里？”戴乐高面色铁青，“贵国难道也要与希斯塔尼亚帝国求和了吗？”
“并不是这么回事。”联合王国的外交大臣冷静地回话道，“他的确是希斯塔尼亚人，但不是希斯塔尼亚帝国的人。”
“呃……算是‘希奸’那种吗？”
“并非如此，我发誓，我诚挚地热爱着我的祖国，先生们。”弗雷德里希说，“事实上，我来自另一个世界……”
“另、另一个世界……”戴乐高也愣住了，“你究竟在说什么？”
“故事要从太古时代的古老传说说起，先祖土地上的希斯塔尼亚人，摆渡到了河的两岸……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弗雷德里希整理了一下仪表，“我们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拯救这个彼岸世界中的希斯塔尼亚人的国度，不重蹈覆辙，犯下我们当初的错误！”
“看吧，戴乐高先生，您完全不需要这么紧张。”联合王国的外交大臣也劝谏道，“这位先生的立场显然站在我们这边。”
“我现在要向你们讲述我那可怜又可悲的祖国的苦难史。”弗雷德里希清了清嗓子，郑重地说，“在过去的世界大战中我们被击败，沉重的赔款金额唤起了民族的复仇欲望。极端的民族主义让我们走上歧途，再度发动世界大战……而又再度落败。”
“希斯塔尼亚人的国度，经此一役被彻底撕成两半，由强大的合众国和联盟国分别占领。”弗雷德里希的神色变得悲哀起来，“历经数年，我们这才勉强恢复过来，统一为希斯塔尼亚联邦。”
“现在我们那个世界的希斯塔尼亚人认真反思了自己曾经犯下的罪孽与错误，己经完全变成向往爱、包容与和平的民族了。看到异世界，曾经同根同源的同胞们犯下如此的恶行，我们实在痛心不己。”弗雷德里希说到此处，用右手按在胸前，“所以我现在就在思考，如何才能避免这一切，终结这血腥的战争？”
虽然联合王国的外交大臣连连鼓掌，但戴乐高却不为所动：“和平？终结战争？只有令希斯塔尼亚帝国彻底灭亡，世界才能恢复和平吧。”
“这就是我在思考的事情，我们还是实在不想如此残忍对待自己昔日的同胞。”弗雷德里希
的腔调再次悲痛起来，眼中甚至闪着泪光，“究竟该如何和平的解决这一切？这让我十分懊恼……啊，是我失态了。”
“抱歉打扰到你们的会谈，拖延了些许时间，请原谅我的无理要求。”他站了起来，向其余二人鞠躬道谢，“我想现在差不多到我该走的时候了。”
弗雷德里希走出门去，在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为他专门准备的，到处都藏有监视器的房屋。
但这可难不倒他。他悄悄开启了思维同步式通讯器：
“汇报，第一阶段的诱导作战己完成。”
待到弗雷德里希离去后，戴乐高才不悦地说：“看起来像是个恶心的男人。”
“我想您不需要对他抱有太大偏见。”外交大臣说，“联合王国现在也在时刻监视着他，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可疑举动，我想我们应该对这种人物在保持距离的同时进行接触。”
“……好吧。”戴乐高看了看表，“我简要向你们说一下我们共和国军的撤离方案。我们打算以南大陆的北部殖民地为我国的流亡政府根据地。”
“那么，需要通过共和国的第西舰队进行撤兵了吗？”
“对。共和国虽然陆军元气大伤，但海军仍存有一定实力，我们必须尽快撤走残余的陆军势力，为日后的反攻作战保存实力和希望。”戴乐高指着地图说，“帝国虽然是陆权国家，但其海军仍具相当规模……”
“的确，我们在无限制潜艇战中就能瞥到这一角。”
“因此，我们需要依靠你们联合王国的舰队行驶到外海，对帝国海军进行牵制作战，争取时间。你们应该能做到吧？”
“能做到是不难，但还需要一些时间，用来制定具体的计划方案……”
［世界历1924年9月11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7天］
卡莉安茫然地走在共和国首都的小巷中，那身军服早就被她脱下，在某个角落烧成了灰烬。
她是靠着维夏作为诱饵，吸引帝国军的追捕才逃出包围圈的，依靠牺牲同伴才苟且偷生，存活下来。
现在的她，将银色的长发染成灰色，穿着污秽不堪的破烂服饰，混迹在来不及逃难的难民队伍之中。
共和国的旗帜被撤下，取而代之的是帝国的国旗，十字星与鹰徽飘扬在首都的上空。瞻望着高高在上的它们，共和国人的眼中满是不甘、屈辱，而又无可奈何。
“这就是共和国的结局了吗？”卡莉安咬紧牙关，“难道我们就要这样，耻辱地收尾了吗？”
她现在不知自己到底应该何去何从，下一步该干什么，深深的无力与绝望从她的心底浮现。
旁边，军纪糟糕的帝国士兵们正在劫掠着一家面包店。
“从希斯塔尼亚而来的大人啊，请不要把这些都拿走！”面包店的店主哭哭哀求道，“这样的话我们明天吃什么啊？”
“滚远点，老头。”士兵恶狠狠地说，“明天我们还要阅兵呢，赫斯特元帅要亲自检阅部队，不吃饱点怎么有力气踢正步？”
赫斯特？亲自检阅？
听到这个消息，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卡莉安的心中浮现……
她还没忘如何制作霰弹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