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退一进二
［世界历1924年5月19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124天］
［东部快车，豪华包厢］
“你们为什么都这么愁眉苦脸的，诸位爱卿？”穿着小型号的特制军服的奥莱蒂娅好奇地问旁边坐着的鲁多洛夫和希德伯格。′0?0¨暁`税`网^ -已?发-布?蕞_鑫+蟑+劫\
“我们是想到了什么伤心的事情。”鲁多洛夫僵硬地说，“比如赫斯特提议将施罗兰地区返还给罗斯诺夫之类的……”
“别装了，我理解你们在想什么。”奥莱蒂娅贴近了说，“你们是不满意我最近的举止吧？”
“大概是吧。”鲁多洛夫不情愿地说。
“是因为我的对黑玉宫进行艺术化改造吗？”奥莱蒂娅思考着说，“我是选了很多古典艺术画作挂在宫殿里的，难不成你们是在质疑我的品味？”
鲁多洛夫陷入了沉默。
“也不能这么说……”希德伯格代替他开口道，“但这就是你往黑玉宫的公共食堂里面挂《农神吞噬其子》的理由？”
“我觉得那张图片特别下饭来着。”奥莱蒂娅不以为然地说，“你们不这么觉得吗？看着就很有食欲，想要多吃一点……”
“呃……”鲁多洛夫忍不住说，“欣赏不来——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既然这样。”希德伯格追问道，“那您能解释一下您往浴室里挂《奥菲利亚》的理由，难道在浴缸旁边挂一个河上漂浮的尸体很有意思吗？”
“这个简单。”奥莱蒂娅解释道，“预防溺水，提升防患于未然的警戒心理嘛。”
“……”
“反正……就先这样吧。”奥莱蒂娅从座位上跳了下来，“我要去上个厕所！”
待到奥莱蒂娅走后，鲁多洛夫心有余悸地说：“作为一个雌性人类幼童来说，她这种精神状态正常吗？”
“不知道，但我觉得她的思维逻辑不太像是一个心智健全且符合生理发展规律的儿童应该有的思维逻辑。”
“抱歉，二位大人。”麦卡伦参谋官在敲了敲门之后闯了进来，“这里有个你们的电话，是赫斯特中将打来的。”
“是吗？”鲁多洛夫跟着他走向通讯室，“为什么他会这时候打电话……”
“不知道，可能是商讨关于皇帝去前线视察的相关事务吧。”麦卡伦将话筒递给鲁多洛夫，“请接。`我¨得￠书′城^ ?追+醉-芯,璋·洁?”
“喂，请问是赫斯特中将吗？”
“啊……是的。”坐在司令部办公室的尤恩淡定自若地说，“听说你们即将来这里视察前线对吗？劳烦你们亲自来这里，真不好意思。”
“是。”鲁多洛夫面露不悦，“我们想顺便商讨一下，关于议和方案的改变。听说你想要把施罗兰地区返还给罗斯诺夫联盟国，这怎么成？”
“这些事宜，我在你们到来之后会进行解释。”尤恩说，“相信我，这绝对是个弊大于利——我是说利大于弊的方案。看过我的想法，你们就能理解，毕竟现在在电话里面说话不太方便。”
“……好吧。”鲁多洛夫面色变得更加难看起来。
“我想顺便问一件事。”尤恩转移话题道，“听说奥莱蒂娅皇帝陛下会跟着你们一起来前线视察？”
“是的，这也是我们目前要面临的最大的麻烦。”鲁多洛夫愁眉苦脸道，“她的破坏力比费列特太子还大！”
“啥？”尤恩愣住了。
“恕我之前曾做过一些不恰当的比喻，比如把费列特太子比喻成卡里古拉。但实际上，不得不说他身上还有许多闪光点，比如用不着禁卫军刺杀，自己就能高兴到猝死这一方面。”鲁多洛夫描述道，“但是，奥莱蒂娅……”
“她怎么了？”尤恩询问道，“难道和小提比略一样被下毒了吗……”
“不。要我说的话……”鲁多洛夫突然激愤地说，“她是尼禄！”
尤恩感到莫名其妙：“她的鬼手被自己突然出现的亲爹砍了吗？”
“不，我说的是罗马帝国的那个。”鲁多洛夫严肃地念了全名，“尼禄·克劳狄乌斯·德鲁苏斯·日耳曼尼库斯！”
“那她干了什么？”尤恩吃惊地问，“她谋杀了自己的亲妈吗？”
“这倒没有。”
“还是说她为了圈地放火烧了帝都，然后把罪责嫁祸给异教徒？”
“这个也没有。”
“那这一切就不合理，长官。”尤恩摇摇头，说，“毕竟你总不能把一个天真无
邪的十岁出头的小女孩和一个弄死自己怀孕妻子的暴君相提并论……”
“这个她干了！”
“啊？”尤恩的大脑在听到鲁多洛夫这句话的一瞬间宕机了，“不，不是，你刚才说什么？”
“我曾劝说过无数次，但她还是那样做了，对自己所爱之对象于愤怒之下痛下杀手……这无疑是暴君的典例！”
“到底怎么回事，你能给我讲清楚吗？”尤恩慌忙发问，“不是……这合理吗，怎么可能会发生呢？这种前置条件也不可能能够凑齐啊？”
“就是你想象的那样。′r`a?x~s_w_.￠c!o-m,”鲁多洛夫挂断了电话。
“你知道这其实是误解吧？”旁边旁观的希德伯格皱着眉说，“要是产生这种程度的误解，其实还挺麻烦……”
“谋杀妻子，奥莱蒂娅？什么玩意儿……怎么回事？”从旁边路过的罗德中将也来了兴趣，“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噗。”一本正经的鲁多洛夫忽然笑了一下。
“故事还要从她的宠物说起，上个月的时候她养了一窝豚鼠。”希德伯格紧绷着脸，说，“她特别喜欢那只白色的雌豚鼠，还说‘对其产生了一种似乎是恋爱的情绪’。”
“这不就是小孩子的过家家游戏吗。”罗德中将说，“不足为奇。要是认真一点，作为女皇，怎么能嫁给区区一只豚鼠……”
“更何况是只雌性的豚鼠！是，当然不行。”希德伯格说，“我当时就向她阐明了这一点，并提醒她，作为女皇，决不能嫁给任何非贵族个体，对象更不能是非人个体！”
“然后呢？”
“小孩子的性格都挺倔的，而较为聪慧的她想出了个解决方案。”希德伯格说，“她说：既然自己作为女皇决不能嫁给豚鼠，但自己可以作为新郎迎娶豚鼠！”
“简首荒唐透顶。”罗德想了想，又问道，“后来呢，她又是怎么因爱生恨，痛下杀手的？”
“完成‘婚礼’之后的她没有给那只白色豚鼠制作单间，仍旧将其与其他豚鼠集中饲养。”鲁多洛夫以强忍笑意的姿态说，“然后那只白色的豚鼠就十分不幸地在发情期背弃自己的忠贞而出轨，和黑色的雄性豚鼠行龌龊之事，并怀上私生的孽种……”
“女皇陛下……在得知了这种事情之后暴跳如雷，决定动用绝罚，以惩戒其通奸行径。”希德伯格说到这里有些绷不住了，笑得喘不上气，“然后，她，她就把那只可怜的白色豚鼠和黑色豚鼠移交给了她的生物老师，作为解剖实验课的原材料，在学习解剖相关知识以后亲手解剖了两者……”
“我记得事后的奥莱蒂娅，她的各个学科相关成绩……”鲁多洛夫笑得肚子疼，“好像生物课程方面是最优秀的……”
“现在的小孩啊……”罗德的嘴角也抽搐了起来。
［3小时后，东部战线，司令部］
“欢迎各位光临这里。”尤恩亲自将来访的高官们接进房间，“需要我派人帮你们介绍一下这里吗？”
“不需要。”鲁多洛夫颇为怀念地看着这里，“我和希德伯格本来就是在东线成名的将官，这里对我们来说太熟悉了。”
“是吗？”奥莱蒂娅缓缓走到前面，笑嘻嘻地说，“但我还不了解这里的构造呢，能给我介绍一下吗，尤恩？”
“这……”看着奥莱蒂娅那张看似天真无邪的笑脸，尤恩额头上冷汗首冒，“我，我个人来说有些抽不开空闲时间，但我可以找人过来帮忙。”
“欸，你没法本人给我讲解吗？”奥莱蒂娅失望地说。
“我也没办法，望陛下能够理解。”尤恩赶紧跑出基地，把营地外面正在煮牛奶的伊莉丝拉了过来，“喂，你负责带着陛下参观这里！”
“我吗？”伊莉丝有些发呆，“好吧，我尽量……”
“回归正题吧，赫斯特阁下。”看到尤恩支开奥莱蒂娅，鲁多洛夫立刻严肃起来，“我记得会议室是往这边走。”
尤恩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当然，确实是往这边……”
快步走到会议室，希德伯格关严大门后，鲁多洛夫立刻发出了质问：“喂，之前那份报告，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退一步进两步的战略，让出一个利益，并在这一步的基础上获得两个更大的利益。”尤恩解释道，“首先，在目前急需的所有资源之中，粮食反而是我们并不那么需要的资源种类，广袤的田地，甚至会浪费我们的兵力去管理。”
“这个我可以理解。”希德伯格说，“桃果能
顺利满足全国当下的所有紧急食物需求，致使不至于出现大规模饥荒，但其极易种植却又难以清理的特性决定了它会对我们的国土产生不可逆转的效果……”
“更糟糕的是，敌人似乎也掌握了它。”鲁多洛夫补充道，“杰洛尔德下令种植黑树，似乎想模仿着我们的战略，在北起弗拉格山脉，南至南部海域拉起一道极长的黑树锯齿状防线。到时候，我们也会同样失去进攻优势。”
“诚然，你对帝国的贡献的确十分巨大，如果没有黑树与锯齿状防线，没有你在东线的作战指挥，帝国现在肯定会己然崩溃。”希德伯格又说，“但这不代表你可以随心所欲地更改议和方案，除非你能给出合适的理由。越是到这个时候，我们就越要尽可能地获得更多利益，以便维系帝国的运转……”
“理由？我当然可以给。”尤恩神秘地说，“我想换得康拉德。我认为只要能把他换过来，对帝国的正面影响，要远大于施罗兰一地对帝国的正面影响。”
“那个废物究竟能有什么用……”鲁多洛夫有些摸不着头脑，“有具体方案吗？”
“暂时无法透露，即便是对你们也不行。”尤恩摇摇头，“但我可以向你们保证，这是通向胜利的必经之路。”
“我勉强将这视作前进的一步。”鲁多洛夫继续问，“那前进的第二步呢？可以告诉我吗？”
“嗯……”尤恩陷入了犹豫。
“这不是很明显吗？”莱温斯忽然在此时插话道，“我觉得，凭借各位聪慧的智商与敏锐的首觉，应该能很轻易地察觉到。”
“此话怎讲？”希德伯格问。
“咳咳，居然被你看出来了吗？”尤恩显得有些尴尬——毕竟他自己都不知道第二个好处是什么，于是对莱温斯说，“既然如此，我特许由你来帮忙讲解。”
“感谢将军的认可。”莱温斯清了清嗓子，“首先请让我声明，是我当初提出将乌利亚洛夫遣返回国，助力从内部破坏罗斯诺夫，以便更快结束东线战争。”
尤恩这才反应过来：哦，原来是你小子干的！
“但从根本上来说……革命党跟我们根本就不是友军，政治理念截然相反，现在只是处于相互利用的关系，屈服于帝国军的铁锤才不得不签下城下之盟，日后定会反目成仇。”莱温斯继续解释道，“而为了提前布局，削弱他们，给出施罗兰就显得十分必要。”
“接下来罗斯诺夫必定会陷入内战情况。旧皇国军队、罗斯诺夫临时政府军、地区性分裂民族势力都将会在这末法之世竟相抬头。为此，其国内政治情况可以说越乱越好，我们也可以顺势在其中火上浇油。”
“你的意思是……”
“所以，请慷慨地赐予他们‘毒苹果’。”莱温斯邪笑着说，“在我们短暂的控制期中，尽可能地全力扶持施罗兰分裂势力，再假意将其‘归还’给罗斯诺夫。就这样让他们自己和自己打起来，两败俱伤，为帝国获取更多的地缘政治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