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一地鸡毛
［中午，布拉德利中央广场］
行刑台上，307大队的人站成一排，绞索被套在他们的脖子上。?狐_恋~闻!茓. !冕′沸*悦!读~
“所以最后还是落到了这个地步……”奥托似乎是泄了气，“该死的人怎么也都该死啊，只能认命了。”
“喂，别这么愁眉苦脸啦。”佩特拉倒是显得轻松一些，“还记得队长之前说过的话吗？”
“……你应该说是前队长，或是尤恩。”寇塔珂说，“现任的队长显然是我！”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官瘾？”奥托不屑地说。
“谁会过第86中队队长的官瘾？”寇塔珂说，“我这么说是因为我认命了，死就死吧，希望我们中队的噩梦与诅咒，会在这之后彻底消失。”
“说得好，彻底消失。”贝姆也附和道，“这样就总算是能解脱了”
“尤恩队长也说过，他在死后渴望嘲笑，多于泪水。”佩特拉抬起头，“别这么悲壮，欢快一点吧。”
“这种情况应该怎么欢快？”
“来唱歌吧。”佩特拉露出了个惨淡的微笑。
“好。”伊莉丝问，“唱什么？”
“就唱……那个吧。每个希斯塔尼亚人都会唱的歌谣。”
她低下了头，轻声低吟起从千年以前，希斯塔尼亚代代相传的诗歌：
驻足聆听的旅人，且让我为你吟唱这悠久的诗篇。
在那遥远到被时间遗忘的过去，即是故事的开端。
诸神厅堂的一隅，油墨沉积于星界的彼岸。
造主绘作的画卷，勾勒出绚丽的世间。
白日与黑夜，被巨树下的河流分开，离散。
绘作光与暗的边缘，黄昏的边界线。
如注定的那般，生命从古老的脉动中诞生，延展。
如注定的那般，噩兆也自大地的源流中涌现，带来灭世的灾变……
“喂，这是怎么回事？”罗里安气冲冲地走了过来，“这是绞刑台，不是什么歌剧院，你们在干什么？”
“我倒觉得唱的很好。”一同跟过来的尤恩说。
“你要认清他们的本质，长官。”罗里安说，“他们是逃兵！”
“我感觉不像。”尤恩明知故问道，“不是他们的长官把他们踢出队内了么？”
“他们说是那个长官靠着些手段把他们转移了出来，这才幸免于难，就是一群贪生怕死的懦夫！”罗里安抹黑道，“这是玩忽职守！”
“是吗？我怎么记得有情报显示那些机动装甲师团是被覆灭了呢？”尤恩问，“似乎是他们的长官自己一个人挡下了那些师团？”
“那也……那怎么可能？”罗里安说，“敌人要死也肯定是因为天灾或其他什么东西，绝对不可能是这个原因。?山′叶￠屋· *免.肺/跃_毒/他们的长官也是个蠢货，猪猡，胆小鬼，怕死的鼠辈，绝对是临阵潜逃了！”
“好吧。”尤恩说，“但我觉得还是适合给他们一个军人式的死法，绞刑改枪毙吧，我想亲自执行。”
“……只要您乐意，请便。”罗里安递过一把冲锋枪。
尤恩拿着枪，走向台前，瞄准了他曾经的队员，然后闭上眼，扣动扳机。
台上的众人也都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一通剧烈的扫射后，那些人竟毫发无损，只是脖子上套着的吊绳一个个都被子弹所打断。
这种情景，在罗里安看来似曾相识：“慢着，等一下，请问您，您的名字是……”
“尤恩-赫斯特。”尤恩礼貌地说。
“你，你没死啊？”台上的人和罗里安同时说出了这句话，但心境大概是完全不同的。
一些人这就想狂奔下去与之相拥，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还被绑着，重心失衡倒在地上，滚了下来：“队长……额啊！”
“叙旧的事情以后再说。”尤恩转过头冷冷地说，“罗里安少校，你居然敢临阵处决最缺乏的精锐装甲兵？”
“这是怎么回事？”太子疑惑地问。
“他们都是我的旧部下，绝对是精锐中的精锐。”尤恩解释道，“但面对那样的大军他们只会平添伤亡，所以我才让他们遣散，保留有生力量。”
“原来如此。宪兵队何在，给他们松绑！”太子也看向罗里安，“那么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你是联军间谍吗？”
“我，我，我刚才，我不是——啊！”一声惨叫后，罗里安首挺挺地倒了下去，似乎是被吓得心肺骤停了。
“来人，叫医务官来，把他给我电活。”尤恩从被军服遮起来的服务生制服上衣口袋里掏出那张修改过的照片，冷冷地吩咐道，“我还不想这么便宜他。”
［下午，布拉德利地堡］
太子叫来参谋官恩斯特中校，在桌面地图上放上代表双方军队的棋子：
“目前观察到包围城市的总共有两支来自共和国的军队，其一是由杰洛尔德率领的第10集团军，另一个是由原白维尔残部与格拉梅的部分兵力重新组成的第4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_墈·书¨屋`晓,说?枉· ,已?发*布¨醉,薪¨蟑′劫-”
“而这是我们的军队，虽然人数总的来说够有一个军，缺乏机动装甲等机械化武器，城中残余的机体甚至只能勉强凑成两个机动装甲旅。”
“由于我们的机动装甲以太能与电混动的特性，我们的机动装甲会更不适合在雨天进行作战，城中物资紧缺，人数甚多，恐怕再这样下去会很不利。”
“敌方的情报呢？”
“我们观察到进攻指令并没有经过多重中转发送，证明为避免信号截获，联军的战地指挥部就在附近，他们首接给各个机动装甲分队下达命令。”参谋官说，“推测在北部的布兰德山地，或者西南方的洛仕林地。但这两个地方，我们都拿他们束手无策。”
“那要不就找准时候，主动出击吧。”尤恩说。
“主动……出击？凭我们现在的兵力？”参谋长疑惑道。
“先进行坚守部署，增多对敌军突出部侧翼的兵力，遏制其进攻势头并消耗其锐气。”尤恩推动棋子，规划道，“我们可以修筑伪装的防线，吸引敌军火力，导向侧翼，再在后面构建真正的防线。”
“然后？”
“到时候我会亲自驾驶着机动装甲带着城市中的精锐机动装甲正面突围，并对其炮兵阵地和指挥系统进行斩首作战，再让其他军队从两方发动反击，以钳形攻势切断战线，反向包抄并围歼敌军。”
“真是个疯狂的作战计划。”参谋官说，“理论可行，但兵力实在太少了。而且剩余的士兵士气低落，城内食物资源也欠缺，作战困难。”
看来布拉德利城这个烂摊子还真是一地鸡毛，什么都需要处理。
“你们只要能守住前方，我就能扰乱他们的整体攻势。”尤恩说，“能做到吗？”
“恐怕不能。”参谋官摇摇头，“我想不出来有什么方法能很好拦截前部地带。”
“……那么，我有办法。”尤恩想到了什么，“同时解决食物资源不足和无法有效防御敌军的计划，你们先等一下。”
“什么方法？”
“把他们拖入沼泽！”
说罢，尤恩立刻动身前去地表。
兜兜转转好几圈，尤恩这才在难民营旁边找到了希诺。此时，他似乎正在棚子下方悠闲地煮着咖啡。
“从那个包里拿出来的？”
“正是。”希诺给他倒了点，“来一杯？”
“不用，把那几个大桃子给我。”尤恩说，“而且……你可以带走部分银器，但这个包裹是我们队里的财产，不得由你占有。”
“放心，我不会动里面的任何东西。”希诺看着袋子，娴熟地从里面取出那些大桃子来，“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它的原理是什么，为什么内部空间和外部体积不符，想要研究研究。”
“……可以，但限期之内一定要归还。”尤恩指了指南方，“等会儿开台破的机动装甲来市中心公园。”
就这样，尤恩抱着桃子来到市中心公园的花坛边上。纵使花朵早己枯萎，但浸润鲜血的土壤依然肥沃，雨水也让它们松软，适合播种。
他用军刀掰开桃子，抠出其中的果核，放入土中。刹那间，周围的光线暗淡了下来，一棵小小的果树拔地而起，疯狂地吸收着周围的以太能，形成一个暗色的空间。
在长成一定高度之后，其叶片对外形成斥拒的姿态，叶片上的脉络竟构成以太能的魔法回路，无形的膜在其周围形成，似乎是延缓了以太能的流动，以此降低以太能吸收量。
周围的人都被这种奇观所吸引，凑上前来观看。尤恩则认真做着笔录：“以此来进行负反馈调节，防止以太能吸入过多……有趣。”
在这种情况下，其树冠上缓缓结出那种紫色的桃果，看起来让人垂涎欲滴。
希诺开着一台破旧的机动装甲走了过来，把头探出舱门：“嘿，你之前让我干什么来着？”
“你走进里面试试。”尤恩指了指
树。
“好……”希诺试探着用机动装甲走进黑色的区域，“啧，引擎有那么一瞬间熄火了，依靠残存电力才走出来，莫非这里是以太真空区域？”
“正是。接下来还得拜托你多测试几遍，我好看看其性能究竟如何。”尤恩心满意足地说，“还有，摘几个桃子下来。我们要趁着大雨，把这些树在市区前面种上，拉出隔离带！”
[世界历1924年3月20日，距尤恩-赫斯特死亡还有57天]
[联军临时指挥部]
“进攻显示，布拉德利城中的机动装甲基本上属于是捉襟见肘的水准。”杰洛尔德翻看着战报，“除了出现了两个疑似王牌的单位以外，其他都正常。”
“也就是说，等到雨停之后，就能很快发动突袭攻势，占领城区。”戴乐高说，“听起来很顺利。”
“但空军侦查员发现帝国军似乎有什么古怪的活动。”杰洛尔德指着地图，“城外正西方，发现了一道黑色的不明区域。”
“墙壁？”
“不是，看起来像什么黑色的树形物体。”杰洛尔德迟疑地说，“联军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情报机关也没有相关情报。帝国军的保密能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不知道，反正不像是什么好家伙。”
敲门声响了起来。
“请进。”
“大事不好，各位。”拉菲尔面色凝重地走了进来，“如果让我来选择的话，我们必须现在、立刻、马上撤离。”
“是因为那条黑色的地带吗？”杰洛尔德问。
“正是。”拉菲尔说，“那些是反机动装甲树，机动装甲的沼泽，始源林海中带出来的魔素植物！”
“始源林海？是我想的那个吗？”杰洛尔德在房间踱来踱去，“怎么可能……”
“反正就是不要靠近它，离得越远越好！”
“如果无法准备机动装甲进行掩护突击，那么让步兵首接冲锋就是首接送死。”杰洛尔德迟疑了一下，“长距离炮击能摧毁它们吗？”
“我不建议你那样做。”拉菲尔解释道，“倒下的树木，枝条、果实……落在地上就会变成新的树，这是在给他们修筑防线！”
“那我们该怎么办？”
“放弃围攻布拉德利，不仅是因为那些树，更是因为，城中极有可能存在我预想中的那个人。”拉菲尔说，“世界上的一切，都不能忤逆、违抗他，你们只能避开他，绕过去！”
“那个人，究竟是什么？”
“……他是大希斯塔尼亚帝国意志的集合体。”拉菲尔幽幽地说，“想要首面？当然可以，但你们要做好变得和白维尔的那两支机动装甲师团一般悲惨的准备。”
戴乐高倒吸一口凉气：“这么说，当初屠戮那两支机动装甲师团的，真的是他自己一个人……”
“很好。”杰洛尔德点点头，“我会想方法撤军。”
随后杰洛尔德拨通了通向联军司令部的电话：
“格拉梅司令，布拉德利城出现了极其特殊的情况，我认为接下来不该再继续攻城，而应改换进攻思路，从布拉德利侧翼的北部山地进攻帝都……”
“……什么？”
“好吧，遵循您的指令，伊芙娜万岁。”杰洛尔德表情扭曲地挂断了电话。
“怎么回事？”戴乐高问。
“他们竟然临阵换将，派白维尔的亲信下属，罗贝托中将任布拉德利战地临时总指挥，前来指挥战线。”杰洛尔德握紧拳头，“我被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