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迟滞之雪
“37.8摄氏度？开什么玩笑……”
艾格斯一边扶着他晕乎乎的头，一边将温度计放入医疗包里。!二/叭.墈?书·旺/ *罪_歆+璋`节.更¨歆¨筷_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病情日益加重——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就这样，他悄然推开要塞办公室的门。
“呦，艾格斯老弟？”瓦尔登向他招呼道，“撤离工作准备的怎么样了？”
“还好吧。”艾格斯揉了揉太阳穴，扶着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最近感觉状态很差，大概是不如我意的事情太多了。”
“怎么个不如意法？我看你最近表现不挺好的么？”瓦尔登有些吃惊，“你看，你的部队对要塞的支援不是很成功吗？表现多优秀啊……”
“啊——阿嚏！就是因为他们表现得有点太优秀了我才这么说！”
“能有表现优秀的下属不挺好的？”瓦尔登说，“总比我手下那些煮个咖啡都能把军火库煮炸了的废物强吧？”
“那确实。”艾格斯说，“但能力太强也总归不是好事，功高震主啊！”
瓦尔登差点要笑出声来：“怎么，没皇帝命就犯上皇帝病了？”
“学长您也是了解我的，我的精英头衔就是全靠顶替别人击杀数挣来的。”艾格斯郁闷地说，“真怀念那段时光，每死一个友军，就能把那个人的击杀环转移到自己身上，最后把炮管画得跟蚊子腿似的……”
“你现在玩这一套也不是不行。”
“关键在于死人啊，死人不会说话，就能在划分战绩的时候借人头一用。但现在不一样，我手底下这批战绩好的也太能活了，根本没操作空间！”艾格斯抱怨道，“再这样下去，我就只能靠着目田式计数法算出来的战绩揽功了！”
“用那种方法注水，恐怕连学统计学的都看不下去。”瓦尔登摇摇头，“一视同仁的话，维多利亚能算出来5亿的kda。”
说到这里，艾格斯话锋一转：“尤其是叫尤恩的那小子——他水平太高了，我想把这次的战功揽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或许就能升中校，那么这样的话他就是个绕不过去的坎！”
“好吧，虽然不太懂你的这个逻辑，但解决方法我还是有的。”
瓦尔登贴近了艾格斯，但本来打算耳语的他又忽然意识到这样做可能会被传染上感冒，又拉远了与他的距离，悄声说：“除非关系户，帝国不会为不忠之人赐予太多荣誉，你要先这样……”
[晚上]
回城的路上，一排排机动装甲与一辆辆装甲车行驶在小道上，远远望上去就如一条黑色的巨蛇在地上缓慢爬行。^s^a?n?g_b/o\o+k!.`c?o·m?
“现在就要紧急撤退，机动装甲又没修好，真是一场灾难。”伊莉丝若有所思地说，“我们的世界又是否点歪了科技树，走错了路呢？”
奥托问：“那你有什么高见么？”
“或许机动装甲可以简化？”伊莉丝说，“比如把炮管从不稳定的手部卸下，首接装配在机体躯干上，下放重心，再在躯干两侧装上更可靠的履带代替足具进行移动……”
“有没有一种可能……”尤恩在通讯频道里说，“你说的这个叫坦克？”
“这么说来，从实用角度上看，人形机甲根本就没有什么实用性。”奥托接过话题道，“那为什么亚达全球还是在造这种不可靠的战争机器？”
“有没有一种可能……”尤恩翻了个白眼，“写这本书的傻缺作者本来是想写坦克战的，结果发现自己的军事理论知识只有地摊水平，于是就生造了个架空世界，发明出这个叫机动装甲的玩意儿，再顺带整出一系列像是以太能之类的名词，这样就能把一切解释权收归自身，掩盖自己军事理论极度匮乏的事实？”
好吧，好像确实如此。
队伍的中间是战俘队伍和运送人马型机动装甲残骸的特殊车辆，被前后左右的无数机动装甲死死盯着。如果没有他们，队伍的前进本该更快。
“喂，走快点！”尤恩打开舱门，以帝国语向战俘们催促道。
心怀怨恨的亚瑟用凯诺尼亚联合王国语不满地说：“帝国的蠢货，你们不是本来就有很多空着的运输车么，非让我们走路还怪我们慢……”
“你还有脸向我们提条件？”尤恩也不满地用联合王国语叫道。
“啊？所以你懂联合王国语？”亚瑟有些震惊。
“所以你不是也懂帝国语吗？”尤恩回击道，“我拷问你的时候你真以为我听不
出来你在骂我？”
“我……我不骂你骂谁，不是说好的拷问吗？你光顾着拷打，问呢，你不问我我怎么说？”
“好吧，或许我可能只是单纯地想揍你而己。”尤恩缩回驾驶舱，“一想到是你们在咖啡粉里下了毒我就……我很难受，叫行刑队来。”
寇塔珂说：“但按照战俘公约，他们是不能处决的吧？”
“哈，战俘公约？战俘公约还规定战俘营里一间寝室不得居住8人以上呢。”尤恩说，“咱们的军营一间还住16个人，他们想的美！不过你说得对，至少现在，他们确实不会死。0~0,晓+税·蛧. -追!蕞\歆~璋~洁,”
“那他们会去哪儿？战俘营？”
“把这群战俘送去殖民地岛上吧，到那儿会有福利等着他们的。”
“什么福利？”
“登陆即送100抽！”
“这么看来帝国真的很缺人力资源。”威廉看起来若有所思，“本来我也是后勤技工，因为前线缺人也被送了过来，再这样下去怕是机动装甲都没人造了。”
一旁的保罗插话道：“听说意瑟利王国会支援我们，应该能补充一下兵源不足的问题吧？”
“指望他们？差不多得了。”尤恩并不赞同。
布莱克摆着指头说：“也是，他们很难有什么战斗力，提起这个国家，能想起来的不也无非就那几样：披萨、意面……”
尤恩补充道：“还有黑手党和尼里索墨。”
保罗来了兴致：“听说意瑟利军队的服装辨识度不高，跟帝国军和联军都挺像，援军来了我们该怎么区分？”
尤恩并未回复：“你说呢？”
“呃，看哪个战壕里会举白旗？”
“不太行，容易跟共和国军弄混。”尤恩说，“正确的做法是往披萨上放菠萝，如果他们跳起来要揍你，就说明他们是意瑟利的援军。”
清冷的空气通过机动装甲的通风口吹进驾驶舱，还连带着几片雪花，看来是下雪了。
尤恩心里清楚，这场雪将极大影响战局。大雪将阻拦一切军事行动，而当雪化之时则更是地狱之景，整个战场会彻底变成绝望的泥潭，将包括希望与生命的一切陷入其中。
在这个机动化部队不被重视，进攻行动还依赖步兵的年代，哪怕机动装甲也会凹陷在这种泥潭之内，光靠11路公交车的步兵只会更加悲惨。
按理来说这种地形本该更利好偏向防守的帝国军，但迷信于攻势神教，好大喜功的将军们却一次又一次发动与送死无异的进攻，做着反推战线的春秋大梦。
接受命令的士兵，只能默默祈祷自己不会也如那沾染泥泞的飞鸟，再也无法自由地翱翔于蓝天。
“即使凯诺尼亚人是劣等民族，我依然不支持虐待战俘。”布莱克平躺在驾驶舱里，双腿翘在控制面板上——他现在不用驾驶，因为滑轮损坏，他的机动装甲正被友军拖着走，所以他才能如此悠闲，“他们必须提前学会尽可能地顺从我们才行，虐待会招致反抗，延缓我们伟大民族征服世界的进程。”
“你为什么总喜欢提及这一套种族理论？”尤恩问，“有很大仇吗？”
“可能以前没和你们说过吧，我的原国籍是伊芙娜共和国，我是在共和国出生的希斯塔尼亚裔。”布莱克认真的说，“正因如此我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己经犯过的错误，我不会犯第二遍。”
“能不能别讲谜语了，这种埋藏噱头的方式很无聊的好不好。”尤恩打了个哈欠。
“难道我的故事就这么无聊？”
“不是在针对你，是联军在咖啡粉里投了毒，我才会这么瞌睡……”
奥托有些不解：“真的很瞌睡的话就去用瓦尔登少校手里的提神剂吧，死撑着干嘛？疲劳驾驶很危险的。”
“别怪我没警告你们，最好别碰那玩意儿，哪怕意志再坚强，一旦吃了那种东西可就再也回不了头了。”尤恩说，“人类的意志力在那种药面前不值一提。”
“你不也是药物依赖者么？天天都在吃镇定药……”
“这个啊，镇定药不吃的话顶多会失眠。”尤恩有些烦躁的说，“还有就是我吃这个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你们，懂吗？”
“我不信。”
尤恩用手指转动着自己的药瓶，又放回上衣口袋：“不信的话我可以先停一天药给你们看看。不过到时候得先把指挥权给副队长……”
“啊呀，使不得！”寇塔珂连忙摆手拒绝，“属下实在无此等大才，还
是让您来统领我们吧！”
“我就知道。”尤恩打开药瓶瓶盖，想要再倒出两粒来，但是怎么倒都倒不出来，他面色一变，“没了？”
好巧不巧，一种奇怪的感觉也同时出现在尤恩的胸腔。他的心脏止不住地狂跳不止，双目变得通红……
寇塔珂有些慌张：“如果真的严重到你当不了队长的话，就把药名说一下吧，我回头看看军医那儿有没有库存。”
“不行。莫比乌斯安神片不属于常规军用医疗物资，军医那里找不到……”尤恩严肃地说，“事先交代一下，我不吃镇定药之后，可能会持续地输出大量奇怪的言论，应该不乏有涉政的，所以，呃，记住，我不同意我自己的观点！”
“所以你到底是个什么症状来着？不会真要把队长位置给我……哎，等等！”寇塔珂话还没说完，尤恩就截断了通讯频道。
这些话正巧被晕乎乎的艾格斯听到，他知道，正巧能用上瓦尔登的法子，自己的机会来了！
［半小时后］
回到营地的众人纷纷从机动装甲上爬下，除了一人，排在队伍之后，驾驶机动装甲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前进的尤恩。
他的机动装甲如梦游般地向前走，并未走向机库，反而是首接走向警备室。
“他在干什么，快拦住他！”艾格斯下达了命令，几台机动装甲立刻调换方向，尝试拦住尤恩，但尤恩的走位极其诡异，如光滑的泥鳅般想抓都抓不住，一头扑倒在警备室的单间上。
周围的人都非常吃惊，毕竟大家都知道后线的军营基本都是豆腐渣工程，这么一压居然没压塌！
“这己经属于严重违纪了，尤恩-赫斯特中尉显然不算是合格的军人。”艾格斯呵斥道，“克莱门斯，把他给我拖出来！”
克莱门斯跳下机动装甲，搬来一把椅子并藉由椅子跳上房顶，尝试打开尤恩的舱盖。然而，当他刚掀开舱盖仅仅数秒之后，他就如触电般惊慌失措地关上舱门。
“怎么了？”
“他现在在说一些我无法给出评价的东西。”克莱门斯面色煞白，眼神飘忽，“抱歉我无法胜任把他带出来的这项工作，我害怕收到牵连。”
“没用的废物。”艾格斯暗暗咒骂，本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原则，对其他人说，“谁能把他拖出来，我就批准他一周的带薪休假！”
保罗接受了这一挑战，他尝试打开舱盖，但也又很快关了回去：“对不起，做不到！”
“不再考虑一下吗，在假期里每天都是可以享受十小时，甚至十二小时高质量睡眠的？”
“不了。”保罗面色铁青，“我怕我回头享受一天二十西小时的高质量睡眠。”
“……算了，我自己来！”恼羞成怒的艾格斯一脚踹开舱盖，从机动装甲上跳下。因为发烧导致他丧失了很多平衡感，在地上摔了个趔趄。
他现在其实很高兴：不就是些涉政言论吗？说得越离谱越好，这样报上去他肯定得被处决！
艾格斯迅速爬上房顶，打开舱盖就想把尤恩拽出来，但那如魔音般的话语片刻间便充斥了他的脑海。
他似乎并未见到尤恩此人，而是看到一摊地狱煎锅中的猪油在对着熔炉中炙烤着的肉片在进行激昂的演讲，让那些肉片充分舒展，炸至两面金黄的感觉。
在本能的促使下，他也吓得赶紧关上了舱门。
这下坏了，这些言论要是上报上去，他是肯定要吃枪子儿，但自己也差不多是红豆吃多——相思了。
“紧急情况！”接线员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防线……遭到敌军突破，司令部要求此处驻守的机动装甲部队紧急回撤！”
这句话可算是给了艾格斯台阶：“快点准备给机动装甲充油！”
“那，那尤恩怎么办？”
“把他扔在这儿吧，顾不了这么多了。”艾格斯说，“动作快点，全速撤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