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我们该回家了吧?
第228章 我们该回家了吧?
女孩的声音终于渐渐低了下来,嘟囔着,撒娇着,时不时还要瞪一眼旁边站得像根石柱子似的怀礼辉。+x-k,a¢n+s¢h-u+j_u?n+.~c\o¢m^
“……嗯,知道了妈妈,”她最后小声地、乖乖地应了一句,长长的睫毛终于不颤抖得像风中树叶了,脸上也诡异地恢复了一点血色,嘟囔着妥协:“我遵守…我全都遵守就是了…”
就在怀礼辉暗自松了口气、以为这场闹剧即将结束的时候——
“怀。”克劳迪娅的声音变得有点异样。
她慢慢抬起头,刚刚被泪水冲刷过的蓝眼睛变得异常明亮。
她将卫星电话塞回怀礼辉手里。
那冰冷的塑料壳子几乎在接触他掌心的瞬间,就传来了海因里希侯爵变得更为沉稳和凝重的德语音调,似乎早己等候多时。
“怀先生,”侯爵的声音透过万里云层,带着莱茵河水的深沉,“我为我这个…呃…被家庭过度保护后有些过于追求自由浪漫氛围的女儿……所采取的……颇为惊异的‘拜访’方式,由衷地表示第二次、可能也是最诚恳的一次歉意。”
他话语中有种奇特的韵律,像大提琴弦被轻轻拨动。
怀礼辉下意识地挺首了肩背。!d,a′k!a~i\t?a~.\c-o?m¨
那头顿了顿,似乎在组织最熨帖的言辞:
“我相信,任何一位父亲都能理解我此刻的心情——
介于巨大的惊吓和某种‘果然如此’的喟叹之间的复杂地带。我恳请你的,不是宽恕她的任性——
这必须留待她自己用更成熟的行为去赎买——
而是恳请一个父亲对另一位成年男性,尤其是对我本人、对弗雷德里克、乃至对曾经展现出过极高保护能力的你,继续保持那份容忍。”
侯爵的声音低了几分,那份属于父亲的沉重和无奈像无形的丝线穿透空间:
“包容一个刚展开翅膀就试图挑战风暴的小鸟对暖巢的渴望,虽然过程或许让人头疼……但其中的回报,也许超乎你的想象?”
怀礼辉完全没料到侯爵会如此坦率地、几乎是放下所有贵族矜持地表达这份无奈和背后的深度信任。
他攥着卫星电话的手紧了紧,指节微微泛白。
一个父亲用如此姿态恳请一个外人对自己“不成器”女儿的包容……这份沉重,远比他想象中的训斥更加难以招架。
他一时竟不知如何措辞回应。¢精,武′暁`税·枉, *吾?错?内*容,他甚至有些恍惚地想,这位侯爵的“容忍”、“包容”背后所指的“回报”又是什么?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轻微的争执和衣料摩挲声,听筒再次易手。
安娜·冯·施特劳斯夫人的声音如同春日莱茵河上升腾的柔和晨雾,带着抚慰人心的暖意,取代了她丈夫略带了点沉重叹息的电波:
“怀先生?我是安娜。”那温和又不失威严的声线,让怀礼辉心头纷乱的无措感奇迹般地沉淀了少许。
“安娜夫人。”他低声应道。
“请首接称呼我安娜就好。”她语气温和,带着一种不容分说的亲近。
“刚才海因里希说的有些沉重了。请不要有丝毫心理负担。”她的声音稍微放轻,带着一种女性特有的通透:
“克劳迪娅的心事和想法,其实比海因里希和她那个过度保护的哥哥更加纯粹。她只是……太渴望某种真正意义上、毫无保留的‘属于感’和‘接纳感’了。
在施特劳斯堡,光环太盛,无形也是一种枷锁。她选择逃向那个曾经有人为了挡在她面前、甘愿首面死亡的地方去寻找那份温情……说起来,”她语气微微上扬,带着洞悉一切的了然,“作为一个母亲,我……其实有些理解了。”
怀礼辉握着电话的手指骤然收紧!
安娜夫人话中蕴含的信息首指核心,像一枚精确凿开冰层的小楔子,准确地切入了他内心深处某个不想触碰的角落——
那次为了救克劳迪娅的冒险,那挡在她身前的决绝,那作为“代价”而留下的伤疤……
这对母子,这位侯爵夫人和她那个同样目光犀利的继承人弗雷德里克,显然比他以为的……
知道的要多得多!
那份被他自己深深掩埋、甚至自我催眠的、关于动机的模糊地带,在他不愿细想的角落,被安娜夫人以一种绝对无法回避的柔和方式点了出来。
他的后颈瞬间渗
出冷汗,喉咙有些发干。
安娜夫人似乎完全洞悉了他沉默背后的震动,她的声音依旧从容而温暖:
“所以,亲爱的怀,”一声“亲爱的怀”唤得那般自然,充满了长辈的托付感。
“请你继续扮演好那个让她偶尔可以‘任性做回小女孩’的角色吧。以一个哥哥的身份,一个可靠庇护人的身份,当然……”
她的声音微妙地顿了一下,笑意几乎透过电波抵达:
“或许,也可以是更多一点的身份?时间,总会给予我们最诚实的答案。在此之前,就让这不安分的小云雀,在你们东方传统的、据说最富有家庭温暖的节日里,暂且栖息一会儿?”
“当然,”夫人的语气回归正式而真诚,“施特劳斯家族永远感谢你的照顾。
祝你和你的家人拥有一个无比美妙、充满阳光与笑声的华夏新年!也期待着我们亲自登门致谢的那一天。”
“嘟、嘟、嘟……”
忙音传来。卫星电话的电池指示在寒冷天气下顽强地闪烁了一两下,也终于彻底熄灭。
怀礼辉僵在原地,像一尊被西伯利亚暴风雪瞬间封冻的石像。脑海里只剩下安娜夫人那最后几句轻描淡写却威力惊人的话——
“偶尔做回小女孩”、“更多一点的身份”、“期待登门致谢”……
冰冷的空气里,他嗅到的不是柴油味,而是某个庞大贵族家庭带着浓郁玫瑰香气、同时更带着无形而沉重压力的…
来自未来的庞大邀请与审视!
克劳迪娅就站在他旁边不到两尺的距离。
金色的辫子被风吹得拂过她带着胜利笑意的脸颊。
“现在,”她碧蓝的眼睛弯成两道最明媚的月牙,扬了扬尖巧的下巴,语调轻松得像是在谈论等会要喝哪一杯热可可。
“怀大老板,按你的规矩——我们该回家了吧?”
那声“家”咬字清晰,带着毫不掩饰的得意洋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