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各个击破(四)
揠老曹你算说对了,这家伙就是山里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呀,这一点,你不得不佩服的,走山路还那么快,算服了。
有个中队长模样的人说,可以让侦察兵前往侦察,得到确切消息,再汇合——要是顾莹已经得手,我们也有理由,胜利果实也有我们的份儿;要是相持不下,更好,我们去了,就是雪中送炭,两边夹击,一举迁灭g匪,那时候,风光的就是我们了。
快,快跑,前面就是余富山了。
余富山在南溪境内,属溪中保。山不高,满山石头却特别,埋在泥土里,挖出来可做磨刀石,所以,有个大地主就把山买了下来。买下来,开了个磨刀石厂,做出来的磨刀石销往商城、六安、安庆等地,生意很好。
这般生产,不到一年就富裕了。这位大地主发了,在六安开了许多当铺和门店,很有名。后被官府发现,以破坏环境,把该山封了,并在山边建了个寺庙。
余富山被封,大地主就在山上种茶,茶树长得旺,茶叶炒制出来,销售到六安,生意也很好。
大别山茶叶有个特点,从东往西,东边茶,叶片比较大,越往西,叶片越小,到信阳罗山,炒制出来就像一根针,所以叫毛尖。余富山周围产的茶,叶片大且长,炒制出来,看着像一瓣瓣西瓜子,又紧挨六安六区,由金家寨埠口销往全国,名曰六安瓜片。
周维炯带百十条枪,来到大山背面,悄悄爬到山顶,埋伏在山顶茶树林里。
余富山就像一个屏风,拦在面前,要想过去,必须翻越。
余富山不高,上面长有松树,松树枝叶蓬松,覆盖一大片。没有松树的地方,都种上茶了。茶树虽不高,但很茂密,又有垄,垄下是淌水沟,人隐蔽在此,被浓密的茶树遮挡,别说从下往上看,就是走近看,只要没人动弹,也发现不了。此时,又是半夜,前几天下雨,天阴,没月亮,王继亚民团虽然在庙门前驻扎,但没有任何发现。
王继亚也不纯粹是个冒失鬼,到这里,看看前面犹如一堵墙,很难过去。找到乐区团丁陈伟洲,问这是什么地方,距离顾敬之民团所在的太平山有多远——实际上,王继亚根本就不懂地理。顾敬之是翻过小界岭,准备直捣汤家汇,再挥师攻打丁家埠,捣毁师部。
王继亚认为是太平山,其实,太平山在吴家店,属竹下保,距南溪还有几十公里,到汤家汇更远。
陈伟洲看看,也有些糊涂,因为他家住银沙畈,不在竹下保,对太平山一带也不太了解;至于这里,没来过,不过,听说过,好像翻过这座山就是双河。
他知道王继亚脾性,虽说为难,还是勉强说,这个地方好像就是余富山,不过,太晚,看不太清,此地距太平山远,实在是远,要是翻过山赶路,恐怕不容易,至于有没有别的路,不好说,也危险。
王继亚很失望,叹口气说,老天不成全我呀,又让那小子抢了头功。说过,对副队长李家山说,你们在这儿休整,待天亮,立即赶到太平山与顾敬之汇合,给g匪包个饺子。
副队长李家山,跟李鹤鸣一家子,年纪也不小了,对打仗又是外行,他看看王继亚,想说什么,又觉得太累,也就没说,只说,放心团总,有我们在,头功还是您老人家的。
王继亚本来想在金家寨坐镇指挥,不想陪着他们走山路,可听到枪炮声,又骑着马撵来,此时没了枪声,又想到一大夜,在荒郊野外,这个季节,春草茂盛,蚊虫成堆,蛇蝎满地,不说遇到虎狼,就是蚊虫叮咬,也不太舒服,又骑上马,准备再赶回金家寨。
李家山传达了王继亚的口谕,让士兵休整,在土地庙前安营扎寨,等天亮了再作打算。
团丁赶路本来就累,一听此言,十分高兴,立即放松,唉声叹气,揉脚捶背,然后就是点起火把,放下背包,拿出铁锨,找地方挖,埋锅做饭。
你想,一百多号人,得多少口锅?所以,一时间噼里啪啦,叮叮当当,到处都是挖土掏石头的声音,过一会儿,又是火光冲天,照得山上红军看得清清楚楚。
顺子蹲在周维炯身边,探头在那儿数,一个,两个,三个……数到四十五个时又说,不对,人来人往,岔道了,又重新数。
周维炯说,笨呀,看地方就知道有多少,古代,行军打仗有增兵增灶之说,有人就反其道而行之,增兵减灶,迷惑敌人。打仗,不能扳倒树逮死雀,要灵活机动,懂吗?
顺子说,这些都是你在军校学的?
军校,学的都是死知识,主要是遇到具体问题要灵活多变,因为你面对的是人,人是活的,咋打仗,不能赌,只看运气不行,必须敢打善打。就说今天,原定的是天亮了,敌人刚好赶到此处,趁他们饥饿疲惫精神松懈打比较好,谁知道,敌人从金家寨来,虽被赤卫队阻拦,但没停歇,反而快了不少,要不是王继亚耍滑头,故意让顾敬之打头阵,也不至于给我们留出这么大的时间差。
师长,我看不是这样的,应该是顾敬之想抢头功。
哦,你说得也对,周维炯赞赏地点着头说,有道理,看来,你成长得挺快的。
谢师长夸奖,都是师长教的。
你这大点就知道拍马屁,要是长大了,还不成了马屁精了?要是这样发展下去,可不行,应该实事求是。哦,对了,说到实事求是,我想起来了,既然敌人来,我们没有料到,咋办?不能墨守成规等到天亮。此时,敌人很疲劳,又要做饭,饥渴难忍,又没料到我们在此埋伏。就像你,什么时候最饿?
到点了,就饿了。
对。再等一会儿,就到点了——他们松懈了,不仅饿,还疲劳,又加之半夜,想睡,那时候,就是我们开打的时候。一开打,敌人就会晕头转向,我们不会吹灰之力就会消灭敌人。
顺子是周维炯选定的勤务兵,勤快,善于动脑子,此时,听了周师长战地讲解,佩服地看着周维炯说,师长,用兵如神呀。
谁也不能说用兵如神,只能说一物降一物,周维炯说,我们红军还是发展不够,就像韩信说的,多多益善才对。这一仗打完,敌人要组织兵力再来围剿,一定需要时间,当地民团也好,向当地驻军求救也好,不管哪种,调动起来,开拔到这里,不说多,最起码一两个月是要的,这就是空挡,我们要抓住机会,大力发展红军,只有如此,才能保住家园。
唉,是呀师长,我们周围有好多敌人,他们都比我们强大,如果不发展,恐怕应付不了。
不说多了,我们机会来了,周维炯说,只等我一开枪,都瞄准打,往死里打。顺子,你把我说的顺着茶垄传下去,要求战士们节约子弹,我们的子弹不多了。
顺子扭头把命令传达给漆德玮副师长,漆德玮又传达给勤务兵,一个接着一个,在阵地上传递,直到又传到右边的肖方团长。肖方扭过头,又对周维炯说,忽然感到是师长,哈哈哈笑着,但是,还是传了过去。
周维炯听了,很高兴,觉得这支队伍纪律严明,初步走向了正规,说明短短半个月训练,还是有成效的,于是微笑着说,顺子,你把枪对着那个光头,那个人,我觉得是个当官的。
顺子一边嗯,一边慢慢地转过枪,刚刚瞄准,鼻孔忽然瘙痒,忍不住阿嚏,打了个喷嚏。
一声阿嚏,在山上响起来,立即引起警觉。
民团一边做饭,一边有人休息,还有人站岗放哨。
放哨的很警惕,忽然听到有人从山上打喷嚏,而且不止一个,连续打了三四个。
顺子把嘴捂着,鼻孔流出清鼻涕,但是,鼻子仍然很痒,实在忍不住,又打了一个。这次,那个站岗的真的听清楚了,掂着枪,对着上面就是一枪,还大声喊:谁?
做饭的休整的都立即紧张起来,昂着头往山上看,过了一会儿,没人应,再没听到声音,站岗的仿佛自言自语:出鬼了,什么时候了,还有土匪?再一看,一枪打掉几片树叶,一只野鸡从山上飞了起来。做饭的来了精神,纷纷拿起枪,瞄准,对着野鸡就开枪。野鸡没打着,吓得咕咕逃走了,树叶像鱼鳞,在灯光照耀下纷纷扬扬。
那个光头气得走过去,对着站岗的屁股就是一脚,骂:你他妈的找死,没把g匪吓死,把我们的尿都吓出来了,我叫你没事找事!
那个站岗的一趔趄,哭丧着脸说,三更半夜,有人打喷嚏,你说,我能不开枪吗?
顺子趴在一棵茶树下,对周维炯说,都说到了,咋办?
周维炯瞅了一眼,觉得这个顺子,就是大庭广众下放屁,惹起众怒,也没办法,好在没造成麻烦,于是,瞅准机会,对着那个光头就是一枪,只听砰,光头应声倒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