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各个击破(二)
在金家寨扎营,联系到大恶霸汪东阁。此人是金家寨民团团总,手下有几十人枪。金家寨是六安六区与七区交界的一个重镇,有码头,属六安县管,虽不能直接出兵配合,但两民团互有来往,因王是县民团,就让自己民团驻扎城外山下,腾出地方,安顿商城县民团大队。
因为都是民团,汪东阁客气,又热情招待了王继亚。
喝了不少酒,因为第二天有事,王也不敢嫖妓,早早睡下。休息一夜,到第二天早上,天气阴得特别重。
王起床,问了路。
汪东阁说,山里不像城里,雨刚停,还没干爽,过了河,是峡谷,峡谷对面就是大山,翻过山是泥巴路,滑,不利于行军。
王继亚心想,笼子里的鸡,跑了不成?还是稍作休息,待天晴,再与周匪一战。
李鹤鸣在王继亚起兵之时就约见了顾敬之,并让顾多带些人,从黄柏山出发,尽早与王继亚形成东西合击之势,给周匪迎头痛击,扫平商南,彻底解决g匪。
顾敬之并不积极,只带四十多人,计划路线:翻黄柏山,过平顶铺,经余子店,绕狗脊岭,到吴家店,走竹下保过佛中保到佛下保,翻小界岭到丁家埠对面一座不知名的小山。立住脚,再让人打探。
这般计划:一是想来个出其不意;二是设想如果周匪先被王继亚击败,他好在西侧打伏击。谁知道,此次行动在经过黄柏山到狗脊岭时,被吴传颂发现。
吴传颂也是穷人,在余子店深受吴玉银欺负。吴传颂爷爷,省吃俭用节约点钱买了个小五斗,水冲田,土质肥沃,种稻,收成很好。
吴玉银见了眼馋,托人找吴传颂的爹,想用一百块大洋买下来。那时候,十块大洋可买一斗田,五斗,又是小五斗,值不了一百块。可是,他就出了一百块。吴传颂的爹不想卖,因为卖了,吃饭就成了问题。一直僵着。
这年干旱,吴传颂的爹就提着水桶到灌河旁大堰提水,吴玉银知道了,说大堰养鱼,把水提走了,鱼就死了。两家争吵,吴玉银指挥家丁,一扁担砸在吴传颂爹的后背上,当场吐血,抬回家,养半年也还没好,花了不少银子,到最后也没治好,死了。
杀父之仇焉能不报?吴传颂就告。
可吴玉银有钱,上下打点,告,瞎子点灯白费蜡。
吴传颂就想了个办法。
那时候,各山头都有土匪,他就暗地联系平时要好的王顺虎。王顺虎又找了几个人,约定夜里扮土匪去抢吴玉银。吴玉银吓跑了。吴传颂与王顺虎就在屋里翻找,找到一坛洋钱,还找到一件半旧皮袄。洋钱,只分给吴传颂十分之一。皮袄,土匪不要,吴传颂看着,觉得丢了可惜,就自己穿。但他又害怕被发现,就穿在褂子里面。就是这样,还是暴露了。
吴玉银告到县里,说吴传颂当了土匪,带人抢了他家,有皮袄为证。
吴传颂被捕,严刑拷打,让他说出实情。
吴传颂说,土匪抢了吴玉银家,土匪走时,把皮袄丢在院墙外面,自己捡的。这么说虽是谎言,但细想,也很有道理。所以,县里也不能靠着一件皮棉袄就定罪,咋办?又没人担保,也没赎金,只能继续关在县大牢里。
第二年正月,亲区保长吴卓颖,与顾敬之关系好,在当地也算有头有脸。顾敬之带着他给县长拜年,知道了这件事,就想出头管。再加之吴卓颖也了解吴传颂,知道这个人虽说毛病挺多,但胆小,不会当土匪。吴传颂再咋说也姓吴,总关在大牢里,也给老吴家丢脸。他在老吴家年长辈长,说起来又是个人物,于是就以个人名义担保,送了十块大洋,放了吴传颂。
吴传颂放出来了,就对李鹤鸣说,我不是土匪,吴玉银诬我,让我受这么大的罪,无外乎是想霸占俺家田产。俺那个小五斗也被他骗去了,爹也被他打死了,俺也不想活了,干脆,杀了吴玉银全家,给爹报仇。
李鹤鸣以为吴传颂日吹,也没放在心上,谁知道,他还真联合土匪杀了吴玉银。至于吴玉银老婆孩子,没动。这个人嘛,就是个大吹,见人说自己多厉害,实际上胆小怕事。没办法当了土匪,李鹤鸣就派人围剿。剿了几次,虽相当危险,但他住伏山,山大洞多,地形复杂,终究都躲过了。
最后一次,是王继亚派漆德玮带着一个中队围剿,老斑鸠早得到消息,带着人马干脆转移,从伏山到平顶铺,翻过平顶铺到笔架山,笔架山那边是李老末地盘,再往东就是李四虎地盘,只有往南是黄柏山,那地方是个空白。因为石虎石豹早被顾敬之爹收编,现在又在县民团。这些年,也有一些找不到家当的到此处当土匪,规模都不大,三三两两,威胁不了老斑鸠。此时是个空挡,于是,带着人马钻进黄柏山。
老斑鸠钻进黄柏山,就如同大海捞针,没办法,就放弃了围剿老斑鸠的计划。
大前年,周维炯从笔架山下来,到武汉上学,刚经过那儿,就见到一个人慌慌张张往自己这边跑,后面跟着人追,到了面前,没路了,旁有一草棚,草棚后有一草垛,吴传颂就跟周维炯说,小哥,救我。
周维炯皱眉,看看四周,对吴传颂说,钻到草垛里,可躲一劫;如果躲在草棚里,必死无疑。
吴传颂愣了一下,看周维炯,一个毛嘴鸽子,说这话,有啥道理?不敢相信。但情况紧急,再打量,见这个小青年遇事这般镇定,还不慌不忙给自己出主意,应该不简单,想了想,也就信了。
那几个人来到周维炯面前问,你见到一个土匪模样的人打此地经过吗?
周维炯也不说话,朝四周看看,眨巴眨巴眼睛,直指屋里说,有个人,好像带伤,跑到草棚屋里躲起来了。
于是那几个人想都没想,径直跑到屋里找,到处都翻遍了,也没有找到人,出来后,有些责怪周维炯,怀疑这孩子说谎话,就说,没有。
周维炯就跟着进去了,一看,有一个窗户在后山墙,指着说,一定是从那地方爬出去了,后面就是大山。
那几个人才叹口气说,李县长让我等缉拿,土匪多着呢,一个矮子,又一脸麻子,人不人鬼不鬼的,看着像斑鸠,瘦得皮包骨,有啥捉的?
另一个人说,哎嗨,王队长(王首道),别说,你还真有水平呀,看一眼就这么形容,要是真的琢磨琢磨,还真像哟。对,既然是老斑鸠,鸟呀,逮他干啥?
王首道回去后,就一五一十跟王继亚汇报了,还说,大哥,这地方,山高又大,若是钻到山里,鬼都撵不上,我们逮老斑鸠,在长竹园待了七天七夜,才碰上这个货想吃张竹园筒鲜鱼,才下山,但是,这家伙精得很,还把他的儿子外甥安排到附近看着,我们还没有走近,这家伙饭也不吃了就跑。街道上,人来人往,我们不便开枪,一直追到山脚下,我才开了一枪。没打到腿,打到胳膊上了。哎,大好的机会没了,往后,再逮他,就不好搞了。
不好搞,也得搞呀,王继亚说,不知道李鹤鸣是哪头不舒服了,下命令非让我们逮这么个鸟人不可,还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哦,大哥,你还不知道?
我知道个啥?我就是不明白,全县土匪很多,李老末,李四虎,还有余集观音山,哪地方都有土匪,为啥要搞老斑鸠,难道老斑鸠刨了李鹤鸣的祖坟?也不对呀,李鹤鸣就不是本县人呀,王继亚看着王首道,忽然问,你知道?
哎,知道,王首道说,这个老斑鸠,就是通过顾敬之放的。
这个事情,我也知道呀,咋了?我刚来时就知道了。
大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王首道说,那时候救老斑鸠,是长竹园老吴家送给顾敬之好处了,还不是一点点,顾敬之不得不救;可是,你知道吗?在伏山的时候,我们派漆德玮围剿他,漆德玮不但没有围剿到此人,还给他很多好处,为何?这不是很明显吗?但是,这事情我们都不知道。不知道咋搞的,我听说,此人跟共党也勾勾搭搭,具体是谁,就是从前跟他一起作案的那个人,听说在农协里,不得了。
你说这些,我咋越听越糊涂呢,王继亚说,你就选稠糊的挖,不行吗?
那好吧,我就直接说了,王首道说,如今,老斑鸠沾惹上了共党,顾敬之害怕当初为其说话,脱不了干系,才找到李鹤鸣围剿的。
哦,原来如此呀,我说李县长为何言听计从,同意我们民团出兵剿灭老斑鸠了,原来,李鹤鸣也害怕,因为顾敬之毕竟是通过他把老斑鸠放的,到时候,就是长了十张嘴,也说不清楚呀。
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说咋办?王继亚也不好搞,于是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