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之巅抱着脚走路

第93章 出岔子了(九)

周维炯故意装着吃惊,赶紧凑近,小心翼翼,又仔细看看,连忙点头,还唏嘘不已,装着此枪来历不凡的样子,没有摸,盯着枪屁股俩字:特配!昂起头,又装着恍然大悟,赶紧扭头,附张瑞生耳朵说,我要是没猜错的话,她一定是党部派来的,又点点头,还伸出大拇指说,不得了,看,这屁股。

啥屁股?

枪屁股。

哦,枪屁股,张瑞生伸头看,果然有俩字:特配!于是,更加恐惧,好像真的摸到老虎屁股,几乎吓出尿来。好在此人没什么本事,就是一个软蛋,听了,也不顾场面,居然转身跪在黄三姑面前说,看在都为党国办事的份上,黄小姐,别计较,哦,二叔说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二叔说的”,这话一听,黄三姑愣住了,随即扑哧笑了,把枪收起来,撩开大腿,没急着插,而是弓一下腿,几乎挨着张瑞生鼻子,才说,白不白?

张瑞生抬起头,看着如花似玉的一张脸,不知道咋说了,鼻子哼着。

黄三姑又把枪顶着张瑞生脑壳说,头不算大,但是,咋就是一颗硬头钉呢?哎,我还真想把这颗硬头钉拔出来呢,不知道你脑壳硬呢还是我这子弹硬,要不,试试?

张瑞生赶紧叩头说,不用试,不用试,小姐的子弹硬,小姐的子弹硬!

要不要尝一尝?

不要,不要,不敢,小人不敢,万万不敢。

哦,还有你不敢的?在丁家埠,除了那个姓杨的,你可是老大呀。

不敢,不敢,万万不敢。

我问你,香不香?

香。

嗯?再说一遍?

小人不敢,但是,真的很香。

咯咯,黄三姑笑了一下说,我问你,我给你一颗子弹,你还敢说香吗?

敢,死了也敢。

呵呵,不算孬种,起来吧。

黄三姑笑着,把枪插进大腿枪套里。

此事就这么结束了吗,咋可能?一看就知道,以张瑞生为代表的民团怂了,但是,借坡下驴,此时黄玉山赶紧走过来,对着黄三姑说,女孩家家的,在哪学得的这些不三不四的,我还真不知道呢。张团副,既然周队长说的,都是一家人,也不必计较。老二,我那屋里还有一些散碎的小钱,拿过来,只要是今天来到俺家的,都是客,分了,算是请兄弟们喝杯酒压惊。

哪里哪里,张瑞生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了,对着黄玉山拱手,一看,黄三姑还用眼睛斜视,赶紧笑着说,我们走,我们走,不打扰了。

张团副,那咋能行呢?再咋说,都是小女不对,哎,在黄埔上校,性情也学野了,今天的举止,确实不当,还望海涵,至于杨区长那儿,我会亲自登门拜访的,只是┅┅

黄玉河接过话茬说,炯爷,还有张团副,大哥的意思,是这个事儿,我们还要赔礼道歉的,但是,不能外传,要是传出去了,说不定还会引起更大风波,要是追责,可不得了呀。

是在威胁,暗藏着威胁,周维炯知道,又看看黄三姑,此时,黄三姑却不再说话,已经变得很冷静很温柔了。

张瑞生赶紧说,老爷子,你请放心,我们这里,绝对不会有人说出去的,谁要是说了,乱说了,谁就是王八蛋,杂种,又扭头看看说,你们说,是不是?

都眨巴眼睛,但是,都点头,表示同意。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但是,还是传出去了,据说,还是张贤亮传出去的,因为自始至终,张瑞生就没有替张贤亮说话,还有,他的手几乎残废,可是,得钱都是五十块,自己出这么大力气,受这么大屈辱,居然也是五十块大洋,啊呸,张贤亮算病倒了,就是利用到街上看医生的机会,把这场闹剧传了出去。

这件事发生之后,一时传遍整个商城南乡,特别是在丁家埠,传得很邪乎,传得丁家埠大人小孩都知道。

哎,还是商城这个地方文艺比较发达,商城歌舞特别出名,估计就是这个时候发展的——什么商城花鼓灯,商城小调,还有黄梅戏等,经常在四里八乡演出,耳濡目染,对小孩子也有熏陶,有些调皮的小孩没事的时候,不管是捉迷藏,还是演戏,都拿这个事情创作。

在丁家埠小巷道,经常有一个小孩对着另一个小孩,把裤子提上来,露出大白腿,问:白不白?

另一个小孩子,赶紧跪在地下,仰着脸,装着一副很痴迷的样子,还闻一闻说,白,像雪一样白。

不对不对,我们词里不是说好的,要说像老母猪肚皮那样白吗?

我不想那样说,说了就想吐,很难受的,就是夜晚睡觉,在床上都要吐。

好,随你,我再问你,香不香?

想呀,太想了,差点把我想死了。

你个狗娃子,咋不上戏呢?我是说“香”,不是“想”,等吗?香,是味道。不是味道,你闻一闻干吗?

哦,你看我,好像跟那个副团总一样,想歪了,好好好,我记住了,再重来。

我问你,咋个香法?

像大别山的桂花一样香,到处都飘着香呢。

你奶奶的,咋总是自作主张,加戏呢?

我这样说,还不好吗?

行行行,我问你,你说香,我给你一枪,还敢说吗?

另一个小孩看到这边挺热闹的,也跑过来了,赶紧跪下说,小姐,小姐,你就是打死我,我也想闻一闻呀。

哈哈哈,哈哈哈。

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乐子,还有人准备写唱词,编入黄梅戏。

可就在都知道的时候,黄玉山主动找到杨晋阶,赔礼道歉,还说,每年上供,逢着节气,黄家犒劳民团。

这件事搞得,都云里雾里,都不知道黄玉山这是搞的哪一出了。

杨晋阶和张瑞生也都十分纳闷,纳闷,咋办?问呗。守着副团总吴成格,小队长周维炯,杨晋阶问,玉山呀,想不到呀,你这是?哦,不想说,就算了,只是,你家闺女呢?

没想到,黄玉山矢口否认:我哪有这么个闺女,巧合,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就认我是她爹,不,干爹,还说,她就叫黄三姑。为何会这样,我也想不通,仔细想,是想骗财。我算明白了,拿钱消灾。那件事后,我就给了她“一巴掌”,打发她走了。她也觉得为黄家挣了面子,收下礼,当天就离开了。

真的?

真的。

这就奇了,听瘪头说,小时候,你家确实有个姑娘,三姨太生的,特水灵,因为是三姨太生的,就叫三姑。三姑读书非常喝书,还在私塾上过,后来,去开封师专,那地方有个开明人士林伯襄,在留学欧美预备学校当过校长,很多商城人都考到他那个学校。至于后来,瘪头在武汉大街上也见到过,没说话,当时穿的是军服,也不敢认。都知道瘪头有过目不忘的本领,他这么说,是三姑,没错呀。

哎,不知道咋搞的,这年头,同名同姓的人多。但是,俺家闺女,属温良贤淑型,咋能像这个野马样,再说了,那天对张团副说的话,要是俺闺女,能这样吗?周老弟,你也是看着俺闺女长大的,你说说,这点,是不是不一样呀?

都面面相觑,都不再说话。

都不知道黄玉山罐子里装的是什么药。

此地无银三百两,听了黄玉山描述,周维炯心里更有数了。

周维炯看着黄玉山,笑笑,点点头说,是不一样,不过,你闺女,就是那个叫黄三姑的,在哪儿?要是能消除团总疑问,叫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

也是,要是那样,最好不过,只可惜呀杨团总,俺闺女嫁到开封了。这么远,一时三刻也来不了,如果回娘家,我就叫过来拜见,您看咋样?

杨晋阶眨巴眨巴眼睛,知道都在演戏,索性把戏做足,就说,老弟呀,你也是知道的,如今,红毛子闹腾,如果你家也来这么一出,让我咋搞?但是,要是真的,也是好事,我立即跟县长说,赶紧保护起来。哎,要真是党部派来的,也就好啰。

事情虽这么说,但是,只要想起这件事,周维炯就毛骨悚然,心想,一定另有隐情——因为此事传出去了,待不住了,才编出这么一套——什么隐情呢?假设她不是黄玉山的闺女,就说眼前这个黄三姑,这么美,又有一身功夫,行事这般诡秘,特务是肯定的。是特务,是来搜集情报的,还是搞暗杀的,还是?要是别的,主要目标是啥?

周维炯猛然醒悟:一定是针对我的,或者说是针对商城g党的;要是这样,我们武装起义,这可是个定时炸弹呀。说不定,蒋镜青书记来这儿搞调查,恢复党组织,她早知道。难道蒋书记回去路上出事了,就是她报告的?

哎,幸运呀,张瑞生一倒腾,反而让她暴露,估计是南京那边知道了,把她调走了。

炸弹自动排除,这样,对我们威胁就小得多了。但是,还是得防着,为何?他爹说这些,是真是假,谁知道?要是障眼法,这个人也许就藏在丁家埠,要是那样,就更加危险了。

咋办?为以防万一,得跟继美、云山、柏恩等几个党员说说,丁家埠民团起义,要把这个因素考虑进去。如何防范,得拿出对策。最主要是,假设她没走,会干啥?对于我们来说,该咋办?如何应对,这是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