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别之巅抱着脚走路

第58章 有人在设局(二)

    其实,他们俩的道理,就是一个道理,蒋镜青笑着说。


    一样,也不一样,一个是道理,一个是方法。


    哦,你认识这么深刻?蒋镜青惊讶地看着周维炯说,我们的同志,就不这样认为,所以,很容易走偏,甚至丧失信心。我听说,有些人说,这个大胡须,讲的全是大道理,什么理想,什么梦想,能实现吗?都是画饼充饥,都是糊弄那些大头百姓的,都是赵括,所以,他们不去研究怎么去斗争,结果呢,不是投降,就是盲动,可想而知。你这么一说就对了,我们只有抱定这个信念死不改变,并研究采取什么样的斗争方式去实现,才是正确的。天上不会掉馅饼,只有不怕牺牲,脚踏实地,锲而不舍,才能走向胜利。哎,维炯,开会时,你坐在旮旯里,一言不发,可是,说到起义的时间,你摇头,还立即站起来,虽没有采纳你的意见,但是,你说说,你是啥意思呀?


    哦,这就是幻想,是空想,是不切合实际的,周维炯说,有人居然提出来,我们搞的农民暴动,也得有象征性,最好是秋收的时候发动起义,这样就有意义了。还说,我们大别山搞的黄麻暴动,都是秋天搞的,农民嘛,秋天最有利,这不是扯淡吗?起义也好,暴动也好,那都是要流血的,都是要死人的,你还秀朵花,装扮一下,让人家看到美,现实吗?哎,我都不想说。


    这不是你的初衷吧,你是否还有更深层次考虑?


    主要是时间,现在是啥时候,正月才过,还没有过完。秋收,是什么时候,是大半年之后。这段时间,李鹤鸣也好,王继亚也好,杨晋阶也罢,他们都在睡瞌睡?或者说,他们都是聋子都是瞎子。说句实话,稍微有个风吹草动,耳朵比王八耳朵还尖,这些人跑得比兔子还快,你搞这大动劲,他们不知道?他们知道了,咋搞?下场可想而知。那个什么等四任县委书记,做得那么秘密,还被李鹤鸣逮住了。你这么长时间,哎,算了,不说了。


    有道理,十分有道理。


    凡是军事行动,讲究的是神出鬼没,没有一个傻瓜还没有行动就告诉你行动日期的,周维炯说,谋定而后动,是指,你都准备好了,谋划好了,再临时确定时间,迅速行动,沉痛打击敌人,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才能确保军事行动的成功率。


    维炯,你这说的,我已经很明确了,蒋镜青说,我已经跟李梯云詹谷堂漆德宗分别交换了意见,他们三人也很赞同你当时的表现,也心领神会——接下来,你是起义的核心,起义之后,迅速支援八乡农民暴动,具体时间,待定。放出八月十五这个日期,也好,能起到迷惑敌人的作用,换句话说,就是起不到这个作用,也让敌人等待观望,时刻戒备。这样一来,我们就有时间做好准备,说起来也是好事。


    所以,我是摇头,但是,我没有多说,也是这个意思。


    你故意留下来,就是跟我说这个的,是吗?


    哎呀,什么都瞒不住你呀蒋书记。


    走吧,我们也休息好了,他们还在下面等着呢。


    到山下,有一顶轿子正等在那里,不一会儿,从轿子里走下一个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漆先涛,也就是商城大名鼎鼎的明德学校校长。他拿着拐杖,被人搀扶着,昂着头,微笑着,胡须在风中飘着。


    蒋镜青赶紧上前扶着说,漆老爷子,咋能惊动您的大驾!


    漆先涛张口,忽然吸进一股凉风,忍不住咳嗽,还不停地咳嗽。


    漆树仁赶紧上前,在他大哥的后背敲了几下说,大哥,有我呢,你咋来了?


    慢慢平静,过了一会儿,漆先涛举手示意不用再垂了,漆树仁停下来,漆先涛才说,高兴啊,后生可畏呀,像德宗、德坤、德林、德会、维炯这般孩子,这么有见识,最主要是有一种敢打敢拼永不言败的精神,说明漆家有望,民族有望呀。


    几千年来,我中华民族,自从皇帝开天辟地,大禹后裔启建立社会以来,哪一天消停过,哪一天不受别人欺负,即使别人不欺负,我们民族内部也是尔虞我诈,自相残杀。但是,笑到最后的,不是那些残暴之人,也不是那些拥有财富最多的人,而是劳苦大众。天下,本来就是由天下人所得,可是,有那么少数人,妄图颠覆这条亘古不变的真理,真是痴心妄想呀。老夫我虽年过古稀,但是,今天能看到这般后背这么努力,我也欣慰了。


    又转过头说,蒋书记,你从城关来,冒严寒,砥风雪,这些,咱不说;当下时局,谁都知道,你却不畏牺牲,冒死到此,这份胆略,这份执着,这份信仰,真乃国士无双,民族有望,家国之幸呀。我老朽阅人无数,此乃令我激动,实乃佩服,值我漆先涛尊重。


    哈哈哈,大笑过后,对漆家人说,树仁呀,你们说,有客自远方来,我漆先涛咋能不管饭?


    大哥,蒋书记吃过了,还要回去呢,漆树仁说,那边,也有几个地方,他也要跑。


    漆先涛摆着手说,凡事不能急,急性子吃不了热豆腐,也不是一天的农谚;再说了,有道是,每逢大事有静气,操切,是会出问题的。


    蒋镜青的心仿佛被大石头猛地砸了一下,嘎咚,心想,革命的福分呀。那天晚上,漆树仁说了一通,都感到没头没脑,可是,我就听出玄外之音了,就把会议延迟了一天;这么一延迟,不仅思虑周全,好像也规避了风险,会议开得如此圆满,真是令人高兴。此时,刚散会,这漆家掌舵的,不早不晚来了,还亲自迎接到此,说是请客,但话里话外似乎暗藏更深内容,估计不仅仅是请客吃饭那么简单。想到此,蒋镜青赶紧弯腰,笑着说,老爷子,教诲对呀,但是,也不能让您破费呀。


    别客气,已经安排好了,漆先涛说,德宗,把谷堂、梯云、其虚还有维炯这孩子,也都叫来,在墨竹苑吧。那地方,你们都知道,是轻易不开放的哟。


    蒋镜青赶紧说,老爷子,捧杀晚辈了,惊动不起哟。


    漆先涛此时倒是不再说话,眼睛变得很小,盯着,足足停留好几秒钟,让蒋镜青右眼不由得跳了一下,又忽闪了一下,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但是,啥东西,又说不出。


    漆先涛嘿嘿笑,很玩味地点点头,啥话也没说,钻进轿子。


    漆树仁赶紧拱手说,大哥先,按照您的吩咐,已经让人喊他们了,现在就去。


    晚点吧,蒋先生到了,还要休息一下呢。


    <span>pC站点如章节文字不全请用手机访问</span>    好咧,漆树仁扭头对漆德宗说,听到没?


    漆德宗嗯,掉头,去追那几个先走的人去了。


    到了,是一个坡地,坡地连着山。远看,迎着阳光,熠熠生辉。驻足凝视,蒋镜青才看到是个葫芦形的院子,挨着葫芦蒂是个大门,盖一排起脊的房子,房盖都是紫红的琉璃瓦,在阳光照耀下反射出光儿。拐过几条田埂,斜着上是一条土路,路两旁栽种各种各样的花草。


    蒋镜青看了一下,只认识松柏、竹子和兰草,其余的像望春、玉兰、紫荆、吊钟等,他不认识,大多没叶子,光秃秃地立在两边,也不太引人注意,仿佛被路人无视了。


    蒋镜青心想,要是做人,到了这个境界,也算是有滋有味了。


    大门的成色有些年头了,看上去既陈旧又古朴,表面也不光滑,坑坑洼洼,凸凹不平。大门倒很厚,足有一砖之厚。走近,才知道是柏木做的,闻着,有一种古柏的香味。此时,只听吱溜一声,又咯咯吱吱,开了,两个壮年戴着帽子,穿着厚棉衣,推着,好像很吃力的样子。


    慢慢开了,蒋镜青才看到院子一角,是一条缝隙,缝隙下估计就是一条弯曲的路。路很远,盘旋着,直抵山涧。


    轿子没停,走在前面,直接进大门里了。


    蒋镜青忽然想起那句客气话引起的沉默,还有沉默背后的眼神。心想,此地,是有些奢华了。蒋镜青没进去,还停留在大门前,但是,他感觉漆先涛有后眼,仿佛在死死盯着他,心想,你还是个小屁孩呢,就敢到我们这一方来,到这里来干啥?来煽动我漆家这群孩子起来闹事?真是混大胆了。看看,大门就是向你开着的,你敢不敢踏入我漆家大门?踏入了,你就要对我漆家成百上千的子弟漆家军负责,如不负责,这漆家的大门,可不好进呀。


    蒋镜青忽然又有别的想法,那就是漆先涛的这种安排,是有意的,有意把自己引到这么个清净之处,干啥呢?应该另有深意吧。


    蒋镜青想了想,具体何意,一时猜测不出,但是,绝对不会害自己的,这一点值得肯定。想到此,不再迟疑,就跟着漆树仁,与漆德宗并排入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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