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直达心脏

    洛择木的话像是水滴一般渗入了严霜识的身体里,某些因长年累月而留积下的屏障正被一点一点的浸湿,穿透。


    直达心脏。


    但严霜识很快便将头从洛择木的肩窝抬了起来。


    洛择木试探着望向严霜识的眼睛,试图寻找一点自己想要的踪迹,却被严霜识毫不留情的撇开了目光。


    “我的精神损失费怎么办。”病房里的沉默没能持续多久,严霜识很快便清了清嗓子,视线如常的望向洛择木。


    “啊,什么精神损失费?”


    “汪琦给的啊,你私自决定把我的精神损失费充公还不许我讨点报酬了。”严霜识本来想抬起自己的胳膊顺手垫在脑后,可手臂还没举过头顶就被洛择木眼神威胁着停下了动作。


    “我替你解决问题到头来你还要管我要精神损失费。”洛择木被严霜识的变脸技能彻底折服,忍着现在想要对着他伤口来一下的冲动,洛择木从一旁的书包里翻出一沓刮刮乐。


    “多了没有,五万块钱的刮刮乐,中多少算多少。”洛择木拆开整本的塑料皮,然后将整沓刮刮乐分成两半,还顺手从旁边拿了块塑料板递给严霜识。


    “这主意你想的?”看着手里的刮刮乐,严霜识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想过洛择木可能会将部分汪琦给的资金转成合理的接收方式,但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以这么考验运气的办法。


    “国家税收有了你可真是有福了。”严霜识无奈的接过洛择木手里的塑料片,随手选了一张顺眼的开始刮。


    一整个下午,两人就这么相对无言的刮了整整一下午的刮刮乐,这其中还要除掉严霜识死缠烂打才让洛择木勉强停手从楼下食堂带了两份饭的时间。


    挂到最后,就连一向嚷嚷着“搏一搏,单车变摩托”的洛择木都开始消极怠工,三两下扫完大概就开始往旁边扔。


    “你也不看仔细点,万一回头错过个大奖这一下午不就白干了。”


    “错不了,看见这底下的防伪码了吗。”洛择木随手捞起一张,指着上面贴着“保安区刮开无效”的字样道:


    “用这个码直接去机器上扫就能知道这张中了多少。”


    “每一张都能扫?”


    “当然,这个防伪码就相当于彩票的身份证,每张都是不一样的。”洛择木边说边刮,手里的厚厚一叠刮刮乐可算是见了底。


    “那你还让我跟你刮了整整一个下午,直接扫码不就好了。”严霜识盯着自己被染到发灰的手指,一阵无语。


    “这叫仪式感,你懂什么。”洛择木处理完最后几张刮刮乐,这才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身,揉了揉自己有些发酸的手腕。


    “万一要是中了什么大奖看着纸质票还能有点心理准备,要是直接机器扫万一被别人看见了呢。”洛择木一脸认真的叮嘱:


    “我看人家网上说去对彩票都要穿的低调又朴素,我到时候一定得带好口罩再出门。”洛择木看了看自己身上那件昨天临时从楼下超市买回来的劣质短袖暗自点了点头。


    “多大的奖至于让你这么小心翼翼。”严霜识被洛择木的动作逗笑,随手拿过一张自己身边的刮刮乐,只见上面标题处用红色的笔刷写着几个大字。


    [最高奖励可达八十万元!!!]


    “跟你这种富二代说不明白。”洛择木一看严霜识有些凝固的表情就猜到他止不住在心里编排自己什么,干脆转头做到了一旁的病床上,只留给严霜识一个冷漠的背影。


    “不是,你至于吗,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严霜识被洛择木的动作气笑,干脆主动掀开自己身上的被子,做出要下床的动作。


    “哎,你别乱动。”洛择木有些无奈。


    自从严霜识上午醒过来要求将两人调到同一个病房之后。严霜识就仗着病房里没有其他人对着洛择木各种胡搅蛮缠,而且一不顺心就佯装生气准备下床开溜。


    导致现在的洛择木根本连头都不用回就能预判到严霜识掀开被子的动作。


    “真没事,我就下床倒杯水而已。”严霜识像是怕洛择木不相信一样,不仅强行下床走了两步,还主动将自己受伤的部位展示到洛择木面前。


    “你看伤口都结痂了。”


    “那也不能乱动,到时候又裂开了怎么办。”洛择木将人从新扶到床上,无奈地叹了口气。


    “怎么在意我啊。”洛择木惊慌的表情成功取悦了严霜识,干脆整个人美滋滋的躺回床上,心安理得的接受着洛择木的服务。


    “明天就出院了,等你回学校我还不是要自己照顾自己。”严霜识故意将重音咬在了照顾自己,狭长的眼睛眨了眨,长睫毛在眼下扫出一片阴影。


    “你不是已经跟李导申请居家办公了。”洛择木将手里倒好的水杯递给严霜识。


    “那我要是渴了怎么办、想上厕所了怎么办、想洗澡了怎么办......”严霜识一项项摆着手指头数,数到最后还故意拖长尾音,“小导游,我都付你这么多定金了。”


    “你要是觉得不够,我把这些也都给你。”说罢严霜识将自己床头柜上那些圈着中了奖的彩票往洛择木的方向一推,表情瞬间变得可怜巴巴。


    “来家里住吧,这样我还能给你肩膀上药,咱们相互照顾。”


    “住,回去我就搬。”洛择木最终还是没能抵过严霜识的死缠烂打,点头应了下来。


    “小导游果然心地善良。”严霜识心情愉悦地点开手机。


    “我叫两个人过去帮你搬东西。”


    “不需要,我又不是不回去了。”洛择木收拾完了桌子上的东西,回到自己的床上“啪”的一声关掉了病房里的灯。


    “还有,回了学校别再让我听见这个称呼。”


    “遵命,我的同居舍友。”


    两人在医院躺了两天,用的东西也不算多,一个背包基本上就搞定了所有。


    酒店的东西两人也没打算再回去收拾,干脆直接让酒店打包好快递回了北京。等两人拿着身份证终于坐到返程高铁上的那一刻,两人这才长舒一口气,一连几天阴郁的情绪也随之消散而去。


    窗外的大片草地不断倒退,就连天空也难得的晴了个彻底,洛择木靠在椅背上,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表情懊恼。


    “严霜识,说好的跳伞我这次还是没去成。”洛择木转过身,语气遗憾。


    “咱俩现在的身体状况跟跳过一次有什么区别。”严霜识哼了一声。


    “就知道你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洛择木自讨没趣,干脆不再跟严霜识搭话,从面前的座椅兜里拿出提前放好的保洁袋,从自己随身的背包里翻出一根中性笔开始写写画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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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静的车厢显然很适合创作,洛择木转了转笔,很快便投入到自己的创作中。


    洛择木画画的风格很随心。确定好主题后基本上几下就能勾勒出一个主体,从不会犹犹豫豫的进行修改。


    简单的线条填补了保洁袋上的空白,认真填补好细节,洛择木对着窗外,满意地给自己的作品拍照上传。


    没怎么更新的社交媒体一经上传很快便引来粉丝的评论。


    洛择木一边翻评论一边回复粉丝,时不时还会被粉丝的夸赞逗得合不拢嘴。


    “哎,你带我去的那个餐厅具体位置在哪啊,我跟他们也安利一下。”洛择木举着手机递到严霜识面前,他们都说看我的画就能想象到那家餐厅有多好吃。


    “你让他们直接搜饭店名字就行。”严霜识显然也注意到了洛择木放在小桌板上的画,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后,朝着洛择木伸出手。


    “笔给我。”


    “干嘛,别破坏我的画。”洛择木宝贝地将自己的画搂进怀里,警惕的看向严霜识。


    “不就是画画,谁还不会了。”严霜识伸手拿出自己面前的保洁袋,三两下就勾勒出一个大概。


    “看,是不是很形象。”严霜识将手里的保洁袋举到洛择木面前。


    “啊?”洛择木盯着上面那个长着圆圆脑袋的四脚兽看了半天,这才试探着开口,“这是狗?”


    “眼睛不要可以捐了。”严霜识没好气的回怼道:“这画的明明是猫,你看这腿,这个尾巴,还有这个炸毛的形态,跟你多像啊。”


    “你这是猫啊。”洛择木笑的有些肚子疼,抱着肚子缓了好久这才重新找回自己的声音。


    “说真的,你这个画技也算是对得起你的小学美术老师了。”洛择木抬手往严霜识那个看不出物种的圆脸上添了几道胡子。


    “你还不如这样画,最起码大家还能认出这是只猫。”洛择木说着就要点开手机拍照。


    “你干嘛,不许往网上发。”严霜识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水平,一把抢过自己的画。


    “好好好,我不发。”洛择木眼底的笑意就快要止不住,手里拍照的动作没停。


    “我就拍照留个纪念。”


    “你保证不外传。”


    “我保证。”洛择木举起四根手指发誓。


    被两人这么一折腾,几小时的高铁这才显得没这么无聊,从高铁出了站打车回到家后,严霜识看着自己一身的疲惫想了想还是准备洗个澡。


    “你自己怎么洗,伤口裂开了怎么办。”洛择木果断否决了严霜识的想法。


    “那你帮我啊。”严霜识说的理直气壮,丝毫没有一点羞愧之情。


    “谁要帮你啊。”洛择木的脑子里很快便闪过严霜识敞着胸襟在自己面前晃来晃去的样子,耳尖又开始泛红。


    “帮帮我吗,我身上真的挺难受的。”严霜识显然也注意到了洛择木的松动,干脆乘胜追击,拽着洛择木的袖口故意拉长尾音。


    “你先别拽我......”洛择木挣扎了两下,但没挣脱。


    就在两人纠缠之际,严霜识的手机适宜地响了起来。


    “你好,请问是严霜识先生吗。”对方的口气严肃。


    “嗯。”严霜识应道。


    “有关汪尧故意伤人的事情,有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