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5章 多路威胁
回到李海那边。
李海几乎是刚拐进自家居住的小区那条路,心脏就被眼前景象吓得骤停!那几个小混混模样的人堵在了他家楼道口,领头的叼着烟圈,眼神阴鸷地盯着他。
李海心里咯噔一下,面上赶紧堆起僵硬的笑容,搓着手快步上前,声音带着明显讨好和卑微的哆嗦:
“哎呀……不是都说好了吗?下个月,下个月我一定把钱凑齐了……”
看起来像头头儿的那个混混吐掉烟头,冷笑一声。
不等李海把求情的话说完,旁边一条黑影毫无征兆地暴起!一根裹着麻布的重物狠狠砸在李海后脑勺上!
李海眼前猛地一黑,剧痛瞬间淹没知觉。他只发出一声含糊的闷哼,便像一袋沉甸甸的粮食般软倒在地,失去了所有抵抗能力。
那几个“讨债人”动作麻利,拖着他塞进了旁边一辆没有牌照的面包车,车门砰然关闭,引擎轰鸣着冲入迷离的远处,仿佛从未在此停留过。小区门口几只麻雀受惊飞走却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诡异。
几乎依然是在同一时刻,城市的另一端,另一场精心设计的“意外”继续上演着。
律师沈玉龙将车子停稳在自家律所门口的路边临时泊位,熄火。他疲惫地揉着眉心,推开车门。就在这时——
哐!
一辆外形破旧的面包车野蛮地冲上来,狠狠地撞在了沈玉龙的车尾,巨大的撞击力和金属撕裂声在安静的街道上格外刺耳!
“妈的!”
沈玉龙又惊又怒,迅速锁好自已车门,冲上前对着面包车驾驶位厉声质问:
“你们怎么开车的!没长眼睛吗?!会不会开车?!”
面包车拉门被粗暴地拉开,四五个穿着流里流气、神色不善的小青年跳了下来。其中一个满臂纹身的彪形大汉迈着八字步,不紧不慢地径直走向怒气冲冲的沈玉龙。另两个人则堵在了后退的路上。
沈玉龙下意识后退一步,提高了警惕:
“你们……想干什么?”
那彪形大汉没有任何废话,动作快如闪电,强壮的手臂瞬间一伸,猛地箍住了沈玉龙的肩膀,力道之大让他瞬间窒息!
直到这一刻,沈玉龙脑海中的警铃才疯狂炸响,这不是交通事故,这完全是冲着他来的埋伏!
恐惧瞬间涌遍全身!
为首的混混脸上带着残忍的笑意,另一只手赫然从怀里掏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在路灯下,那寒芒如此真切,直刺灵魂的冰冷!
沈玉龙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死亡的冰冷气息扑面而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已心脏狂跳的鼓槌声。时间仿佛停滞。
噗!那把尖刀带着狠劲捅进了沈玉龙左胸口的西装!他瞬间绷紧全身肌肉,绝望地等待那穿透血肉的痛苦降临——然而……
没有预想中的剧痛穿透身体。刀尖仿佛戳在了坚韧的橡胶上,只将西服顶出一个凹陷,就再也刺不进分毫。
小混混狞笑一声,慢慢抽回“刀”——刀身如同魔术般无声地缩了回去,只剩下一截空握在手的把手——原来是把吓唬人的弹簧刀!但对方玩弄生命般的冰冷眼神,比真刀更具威胁!
恐惧的余波剧烈冲刷着沈玉龙紧绷的神经,双腿几乎虚脱。
“小子给脸不要脸是吧?”
持刀混混收起魔术匕首,凑近沈玉龙耳边,声音宛如毒蛇吐信,
“葛菲那破事儿,你他妈再敢往里瞎掺和……下一次捅进你心口的,就他妈是这个,”他变戏法似的晃了晃另一只紧握的拳头,赫然露出短袖下真正的、未经改造的锋利匕首尖!
“还有你那个会跳舞的小女儿……啧啧,你觉得把他们送到老丈人家里就没事吗,听说他们每天都去公园散步……多温馨的三代同堂啊?可惜……”
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扎进沈玉龙的心脏,他整个人被彻骨的寒意冻僵,脸色惨白如纸,豆大的冷汗从额角滚落。
青天白日下,他感觉自已仿佛刚刚从阴曹地府爬回来。
小混混们没再多看面无人色的沈玉龙一眼,哗啦一声用撬棍砸开了律所的卷帘门锁。刺耳的打砸声、玻璃碎裂声、文件飞扬声如同暴雨般倾泻而出。
短短几分钟内,沈玉龙视若第二个家园的事务所,连同里面凝聚了他半生心血的各种文件、奖状、案卷材料,如同龙卷风过境般再次沦为一片狼藉废墟。
比起上次更加彻底、更加疯狂、更加摧毁人的意志……
领头的混混踩在一块印着“优秀法律援助律师”的碎裂水晶牌匾上,回头最后瞪了僵立如雕塑的沈玉龙一眼,声音不高却如寒冰封喉:
“伟大的沈大律师啊,再瞎比比,下次砸的可就不是地方了……嗯?”
他意味深长地咧着嘴,狠狠啐了一口唾沫,这才带人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死寂的废墟中,沈玉龙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轰然跪倒在狼藉之间。他抬起颤抖的手,想去捡一张被污损浸湿的照片——是他抱着满月的女儿在律所开张那天拍的,那时他意气风发,女儿纯真无邪,背后是崭新的荣耀墙。
手指碰到冰凉、沾染着泥土和水渍的玻璃相框,沈玉龙猛地蜷缩起来,压抑到极致的呜咽从他胸膛里迸发出来,混合着绝望的泪水砸在碎片上。
荣誉?正义?信仰?在赤裸裸的、对家人性命赤裸裸的威胁面前,脆弱得如同碎了一地的玻璃渣。
渐渐的,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沈玉龙蜷在那里一整夜,被巨大的恐惧和彻底的无能为力反复碾磨、啃噬,直到眼神褪去了所有的锋芒和火焰,只剩下无尽的空洞与妥协。
天光将现时,这个曾经昂首捍卫法律尊严的律师,拖着几乎散架的身躯,一步步走向了那个冰冷的所在——看守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