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回忆

紫阳的残魂更加透明了："七星缺二，阵法不全。唯有找齐最后两块碎片，才能彻底消灭血魔。"

"最后两块？"林青儿疑惑，"不是已经集齐五份了吗？"

严正卿若有所思："紫阳前辈是说...完整的摇光剑其实有七部分？"

"不错。"紫阳点头，"剑魂、剑尖、剑格、剑纹、剑柄是主体，但还缺最重要的两部分——剑脊与剑心。"

武铮强撑着坐起身："剑脊与剑心在哪？"

"剑心当年随主剑体遁走，不知所踪。"紫阳看向远方，"至于剑脊...若我所料不差，应在天枢剑阁。"

"天枢剑阁？"王永年皱眉，"那不是三百年前就毁于摇光剑暴走了吗？"

紫阳的残魂开始飘散："剑阁虽毁...秘境犹存..."他的声音越来越弱，"青霄师弟...知道入口..."

"前辈！"严正卿想抓住他，却抓了个空。

紫阳最后一丝残魂化作金光，分别没入五人眉心："老道使命已了...接下来...靠你们了..."

随着紫阳彻底消散，五人沉默良久。最后是武铮打破沉默："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严正卿站起身："先养伤，然后找天枢剑阁。"

"还要提防血魔残党。"王永年摸了摸眉心，"我能感觉到，他还有信徒在世。"

林青儿低头看着手中剑尖："我有个问题...如果我们集齐七部分，摇光剑复原后...谁来执掌？"

这个问题让气氛骤然紧张。五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与犹豫。

就在此时，五块碎片同时发出柔和光芒，剑灵的声音最后一次响起：

「剑主...自有天定...」

光芒散去，五人发现彼此手腕上多了一道浅浅的剑痕，隐约组成北斗七星图案——虽然还缺两颗。

"看来..."武铮苦笑，"我们的命运已经绑在一起了。"

远处，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照在这群伤痕累累的寻剑者身上。他们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晨雾弥漫的古道上，五人默默前行。

领路的王永年突然停下，摸了摸眉心黑纹："血魔又在躁动...我们接近了。"

武铮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前方山谷被浓雾笼罩，隐约可见残破的石碑。走近才看清上面刻着"天枢"二字，已被岁月侵蚀得模糊不清。

"这就是剑阁入口？"林青儿疑惑道，"除了雾什么也没有。"

严正卿蹲下身，手指轻触地面："有阵法残留。"他转向众人，"紫阳前辈说青霄知道入口，但没说他是否还清醒。"

"三百年的魔气侵蚀..."王永年声音低沉，"恐怕早已面目全非。"

话音刚落，雾气突然翻涌，一个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师兄...终于派人来...结束我的痛苦了么？"

雾气分开，露出一个佝偻身影。那人披着破烂道袍，左半边身体布满鳞片，右半边却保持着人形。最骇人的是他的脸——右眼清澈如常人，左眼却是一片血红。

"青霄前辈？"武铮试探着上前。

"别过来！"那人——青霄子——突然厉喝，声音时而清朗时而嘶哑，"我压制不了多久...快说，紫阳师兄有何安排？"

严正卿亮出手腕上的剑痕："前辈，我们需要天枢剑阁中的剑脊碎片。"

青霄子的正常右眼闪过一丝恍然："七星剑阵...原来如此..."他突然抱头惨叫，左半边魔化的身体剧烈抽搐，"快...进秘境...我撑不住..."

他挥手打出一道青光，雾气中顿时显现出一条由浮空石板组成的路，通向看不见的深处。

"跟上！"青霄子纵身跃上第一块石板，"秘境会考验你们的心志...若被心魔所困，将永世沉沦！"

五人相视一眼，紧随其后。就在最后一人踏上石板时，后方雾气骤然闭合，退路已断。

石板路的尽头是一面巨大的青铜镜，悬浮在虚空中。

镜框上刻满古老符文，镜面却映不出任何人的倒影。青霄子停在镜前，半边人脸露出痛苦之色："问心镜...每人必须单独通过..."

"如何通过？"武铮问道。

"直面内心最恐惧的记忆..."青霄子左眼血光闪烁，"若无法释怀...就会被镜中幻境吞噬..."

王永年冷笑："听起来比血雷池温柔多了。"说罢大步走向铜镜。就在他触及镜面的瞬间，整个人如石子入水般消失不见。

"永年！"林青儿惊呼，却被青霄子拦住。

"谁也帮不了谁..."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醒，"三百年前，我们七人就是在这里分道扬镳...四人入魔，三人坚守..."

武铮心头一震："前辈是说，问心镜就是当年..."

青霄子点头，右眼流下泪水："镜中藏着摇光剑最大的秘密...也是血魔能蛊惑人心的原因..."他突然抱头跪地，魔化的左半边身体开始膨胀，"快进去...我要失控了！"

四人不敢耽搁，先后踏入镜中。

武铮只觉得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站在一座辉煌的剑阁前。夜色如墨，血月当空——正是三百年前摇光剑暴走的那一夜。

"这是...我的记忆？"武铮低头，发现自己穿着一袭青色道袍，腰间玉佩上刻着"玄冥"二字。

「不，是玄冥子的记忆。」剑魂在他脑海中低语，「你前世入魔时的经历。」

未及反应，剑阁大门轰然开启，年轻的紫阳真人疾奔而出："玄冥师弟！快助我镇压摇光剑！"

武铮——或者说玄冥子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跟着紫阳进入剑阁。只见大殿中央，一柄星光璀璨的长剑悬浮在半空，剑身周围黑气缭绕。林青儿的前世正跪在一旁哭泣，而其他几位守护者已经倒地不起。

"师兄，这是怎么回事？"武铮听见"自己"问道。

紫阳脸色惨白："林师妹被人利用，引发剑灵暴走...更可怕的是，剑中封印的血魔意识苏醒了！"

就在这时，摇光剑突然发出刺耳鸣响，一道黑光射入武铮眉心。他顿时感到一股邪恶意识涌入脑海：

「玄冥子...你渴望力量不是吗...接受我...就能超越紫阳...」

武铮惊恐地发现"自己"正在微笑："师兄说得对...但我有个更好的主意..."

他的手自动按上剑柄，魔气瞬间蔓延全身。紫阳的惊呼声变得遥远，世界仿佛只剩下剑中传来的低语：

「看啊...这就是你前世的选择...你骨子里流着同样的血...」

林青儿站在剑阁偏殿，手中捧着一碗汤药。

这是她记忆中最痛苦的一夜——弟弟小枫病重垂危，而唯一能救他的摇光剑星辰之力，却是严禁动用的禁脔。

"阿姊..."床上的少年虚弱呼唤，"别去...违反门规..."

林青儿泪水滚落："姐姐一定会救你..."

场景变换，她now带着一个披斗篷的男子潜入剑阁禁地。那人信誓旦旦："只取一丝剑气，绝不会惊动剑灵。"

然而就在斗篷人接近摇光剑的瞬间，异变陡生——

"你骗我！"林青儿惊恐地看着斗篷人一掌击向剑身封印。

斗篷下传来狞笑："多谢引路，守剑人大人！"

摇光剑剧烈震颤，黑气喷涌而出。林青儿想阻止，却被一道剑气扫中，眼睁睁看着斗篷人化作黑雾遁走。剑阁警报大作，其他守护者纷纷赶来，却为时已晚...

「这就是你的罪...」一个声音在她心底响起，「因一己私欲，酿成滔天大祸...」

林青儿跪倒在地："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想赎罪吗？」声音诱惑道，「镜中世界可以重来...你可以救弟弟，也能阻止灾难...只要...永远留在这里...」

就在林青儿即将伸手触碰那虚幻的美好时，怀中剑尖突然发烫。她猛地惊醒："不！真的赎罪是弥补过错，而非逃避！"

剑尖光芒大盛，幻境如玻璃般破碎。

严正卿发现自己站在悬崖边，脚下是无底深渊。

对面站着七个模糊人影，每人手中都持有一块剑的碎片。为首者声音沧桑："严家后人，可愿为苍生舍身？"

严正卿认出这是无相剑君——舍身诀的创造者。他毫不犹豫道："弟子愿意！"

"即使魂飞魄散？"无相剑君追问，"即使永世不得超生？"

严正卿怔住了。他原以为舍身诀只是舍弃肉身，从未想过会彻底湮灭。就在他迟疑的瞬间，场景变换——

他now看到自己施展舍身诀后的景象：元神消散，亲友悲痛，而血魔却从废墟中重生，狞笑着屠戮苍生。

「看啊...你的牺牲毫无价值...」耳畔低语响起，「不如保全自己...」

严正卿握紧青铜碎片，突然明白这是考验："不！若因畏惧后果而退缩，才是真正的毫无价值！"

他纵身跃向对面，在虚空中踏出七步——正是舍身诀最高境界"七步渡劫"。幻境应声而破，青铜碎片上多出了几个先前缺失的文字。

王永年的考验最为直接——他站在血雷池底，对面是另一个"自己"。

血魔老祖操控着他的倒影，邪笑道："小子，你以为那点星光能永远压制我？"

王永年不发一言，全身血纹亮起，雷光缭绕。两个身影瞬间碰撞数十次，血雷与魔气交织爆炸。

"没用的..."血魔讥讽道，"你我本是一体！你享受杀戮的快感，不是吗？"

王永年眼前闪过自己屠戮仇家的画面，那是血雷纹初成时的失控。他咬牙道："那是我犯的错...但不会重蹈覆辙！"

"可笑！"血魔突然变招，一把扣住他咽喉，"没有我，你早死在血雷池了！现在想过河拆桥？"

窒息感让王永年视线模糊，但他反而笑了："你怕了...否则不会这么激动..."

血魔脸色一变。王永年趁机将全身血雷导入对方体内："你怕我们集齐剑脊后，七星剑阵会彻底消灭你！"

爆炸声中，血魔幻象消散，只留下一声不甘的咆哮。王永年单膝跪地，发现眉心黑纹又淡了几分。

当五人先后突破幻境，重新聚首时，已身处一座悬浮在虚空中的残破楼阁前。

"天枢剑阁..."青霄子站在阁前，半边魔脸异常平静，"三百年来，我是唯一活着的守护者..."

武铮注意到他的魔化部分正在缓慢消退："前辈，您..."

"问心镜净化了我的部分魔气..."青霄子艰难地说，"但时间不多了...剑脊就在阁顶...但有个条件..."

他颤抖着取出一块青玉般的剑刃碎片，正是众人寻找的剑脊。

"条件？"林青儿警惕地问。

青霄子露出惨笑："杀了我...用剑脊刺入我的心脏...让我解脱..."

五人震惊对视。严正卿沉声道："前辈，或许还有别的办法..."

"没有！"青霄子突然激动起来，"三百年的折磨...每日与魔气抗争...我累了..."他右眼流下血泪，"更重要的是...只有我的死才能激活剑脊...这是紫阳师兄最后的安排..."

王永年上前一步："您说这是紫阳前辈的安排？"

青霄子点头："当年我们三人分工...紫阳守剑魂...玄冥守剑纹...我守剑脊..."他痛苦地蜷缩起来，"快决定...魔气又要发作了..."

武铮接过剑脊，手在发抖。林青儿按住他的肩膀："这是前辈的愿望..."

就在武铮举剑欲刺时，青霄子突然抓住他手腕："等等...剑心的下落..."他气息越来越弱，"在...星辰陨落之地...摇光...最初..."

话未说完，他的右眼突然失去神采，魔气瞬间席卷全身。青霄子——或者说魔化的怪物——发出非人的咆哮扑向众人。

武铮闭眼刺出剑脊。

青光爆闪，怪物动作凝固。魔气如潮水般退去，露出青霄子原本的面容。他嘴角含笑，轻声道："谢谢..."随即化作光点消散。

剑脊自动飞向空中，与其他五块碎片产生共鸣。一个完整的剑形虚影终于显现，只缺最核心的剑心部分。

阁顶突然射下一道星光，照在地面残碑上。碑文显现：

「剑心有灵，自寻其主。星辰陨处，初心始现。」

"星辰陨落之地..."严正卿若有所思，"莫非是指..."

武铮胸口的剑魂突然剧烈跳动，一段被封印的记忆解锁——浩瀚星空中，一道流光划破天际，坠落在...

"东海之滨！"武铮脱口而出，"摇光剑是陨星所铸！"

五人相视一眼，无需多言，同时向东方望去。最后的征程，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