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6章 稍作休息
奥尔菲斯对外界的动静毫无反应，甚至连胸膛的起伏都近乎于无。
这种寂静，让爱丽丝忍不住摘下手套，试了试他的鼻息。
相当微弱，宛如破损的透明蛛网，不仔细感受根本捕捉不到。
得益于庄园众人尽心尽力的照顾，奥尔菲斯倒没有过度消瘦，除去脸色与呼吸，像是只是睡着了，睡得太沉。
还是有点小瑕疵。
具有轻微强迫症的爱丽丝注意到奥尔菲斯无声无息间略长了一点的凌乱发丝已经遮过眉眼，目光一动不动的凝视着。
终于，她替奥尔菲斯整理了一下过长的头发，让那张光洁的脸庞整洁显露出来。
在这个过程中，爱丽丝的心越发往下沉。
每一次的触碰，都让爱丽丝觉得，躺在这里的只是奥尔菲斯的身体，一具空荡的薄壳。
她摸到了奥尔菲斯的皮肤，却没有摸到温度，没有摸到呼吸应有的节奏起伏。
这种感觉，和摸一块石头，一截树木毫无区别。
渐渐的，爱丽丝的手指往下，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企图摸到奥尔菲斯的心跳，以此来确认着生命的存在。
她失态了。
因为爱丽丝手底下传来的仍然是寂静。
“怎么会？呼吸依旧存在，但感觉不到心跳了？”
爱丽丝死死咬着嘴唇，劝告着自己冷静下来，整个人无法自拔的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
在这一刻，她无比真实的体会到了巴尔克曾经含蓄表达过的担忧，还有班恩被引诱下楼时那沉重而急促的呼吸中泄露的痛苦无措。
眼泪比理智先一步出现，爱丽丝控制不住地伏在床边，肩膀微微颤抖起来。
……
另一边，孽蜥急匆匆放下三人，随意了叮嘱几句让他们在附近村落里等几天后，就准备返回庄园。
玛尔塔和山姆都被孽蜥忽上忽下的跳跃举动转晕了脑袋，一落地就各自扶墙捂住胸口，脸色发白的要吐不吐。
只有在经常性的醉酒中习惯了晕眩与失重感的黛米顺畅站起身，拉平衣服褶皱，喊住孽蜥：
“稍等一下，呃……”
孽蜥瞧她一眼，知道她在纠结称呼，便道：
“我仍是卢基诺。”
“好的，卢基诺先生，能麻烦您告诉我一下，您和爱丽丝小姐要去做什么吗？”
黛米眉头蹙在一起，纠结极了，
“我知道我不该问的，但……直到双脚站在庄园之外的土地上，我才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因为她，我和哥哥的两条命都救了回来。”
“唉，这是她必须要去做的事情吗？她还想救谁？抱歉，我发自内心的觉得如果她不必再为谁拼命了，爱丽丝小姐比任何一个人都更需要休息。”
“我理解你的想法。”
孽蜥说，
“你觉得爱丽丝小姐的状态太差，身体，精神，心理都在到达极限。在这种情况下，你希望她能注重自己的安全，不要勉强着继续参加什么援救行动，对吧。”
孽蜥叹了口气，这个举动让黛米觉得他多了几分人味，他说出的话似乎也和缓许多，
“你不记得了，正常，你当然会不记得。算了，看在你曾经说过的那句祝贺份上，我可以告诉你一点点——”
“她这次要摆平的，是一场针对庄园主的危机。我知道你有很多不解，你无法想象爱丽丝小姐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
“原因，经过，具体细节，都不方便透露。我唯一能说的，是他们的关系很亲密，以上帝的角度来说，他们命运一体，无法分开。”
孽蜥为黛米解惑的话让山姆侧目。
缓过了最初的不适，他旁听着黛米与孽蜥的交谈，本来随时准备拉住冲动妹妹的山姆听到最近，脸上的肌肉一抽。
“很亲密的关系？”
山姆不信，
“德罗斯和她命运一体？那位记者小姐不是墨尔本那边的探子吗？她总不可能真的是德罗斯在找的那个妹妹吧。”
黛米闻言眼睛一亮，转身道：“山姆，我之前就提出过这个想法。”
“人不能被眼前的事情蒙蔽，我早就说过爱丽丝小姐可能是真的爱丽丝小姐。呃，这么说有点绕口。”
山姆只迟疑了一下下，片刻后便摇头，“不对，那有很多事情说不通。”
“一个最简单的论据——黛米，如果我一直在寻找找你，那么在找到你的时候，我一定会告诉你我的身份。”
“她不说肯定是没十足的把握，假的，真不了。”
摆事实，讲证据，说逻辑，黛米比不上山姆。
她脾气上来了，干脆一跺脚，想要寻求外援：“卢基诺先生，您说我和山姆谁的观点才对？”
然而当她转身，身后早就已经没有孽蜥的影子了。
“那位卢基诺先生早就离开了。”
玛尔塔扶着膝盖，气喘吁吁，
“我叫了你们两声，但你们没理我。”
“至于爱丽丝的身份……”
玛尔塔对黛米歉意道，
“抱歉，我和爱丽丝算是从同一个老师手下出来的同门，也是同事。”
“我觉得，您的哥哥所说的更接近我了解到的爱丽丝。”
玛尔塔是通过法罗和爱丽丝认识的，什么德罗斯，什么庄园主的妹妹，她压根不知道。
她选了在她视角来说相对正确的答案。
“我就说吧，黛米，你还得多学学。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山姆深感自己身为兄长的权威被认可了，冲黛米笑了笑。
黛米有点不开心，却没办法反驳玛尔塔。
“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大家身上还有多少钱？我们凑一凑，去租个房子，顺便看一下医生。”
见黛米脸色难看，山姆连忙转移话题，
“哦，这又不是伦敦，也不是什么很好的大城市，我们能在这里遇到的医生水平……不如让我买点药草自己动手？”
山姆忙着制定下一步，玛尔塔也投入讨论中，一时之间，只有黛米还在生闷气。
……
孽蜥回来的时候，戚十一和伊莱刚睡一会。
为了能够随时出发，他们选择合衣而眠。
在这种相当糟糕的睡眠环境中，两人眼皮却跟粘上了一样，完全没被孽蜥的脚步声吵醒，甚至还越睡越沉，一动不动的沉浸在最深沉的无梦香甜中。
连拥有动物听觉与机警度的布洛黛薇，都把自己团成了一堆，靠在伊莱头上猛猛大睡，就差打几个呼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