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前世这一块37
30xx年xx月xx日,凌晨,01:39。
睡不着
我侧身,静静地看向枕在身侧的他。
他离我那么近。
时隔多年,我们之间的距离再次变得这么近。
好遥远
我还记得第一次我们一起睡是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房顶缺了一块,能看见上面的星星。
他紧紧抱着我。
枕在我身侧,用在说悄悄话的语气,轻声对我道:
“你真好看,我最喜欢你。”
时过境迁。
我们再次相遇,但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他不再主动抱我。
我可怜又可悲,只能趁他睡着时将他的手搭在我身上,拙劣的模仿着初遇时的那一幕。
我渴望回到从前。
可偏偏,过去的事早已经过去。
如今留在原地驻足不前的只剩我一人。
我摸向我的左耳。
耳钉被取下,受伤的地方许久未曾结痂,于多年后添了一枚红色的痣。
我想起还在学校里的时候。
有人故意靠近,嬉笑着问为什么要打那枚耳钉。
我懒得回答。
但侧身,我看到跟着同学来借东西的他。
我习惯性摸了摸那枚耳钉。
边缘的金属冰凉,我垂着眸道:
“我喜欢的人喜欢。”
那天的话他究竟有没有听到?我说得暗示他究竟有没有察觉?
一切都无从知晓。
那枚耳钉早就被我取下,或许他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卿啾。
你对我真是残忍。
我枕过去,与他面对面,牵住他的另一只手,轻轻地,将他拥入怀中。
可是…
“我还是最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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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他先我一步睡醒。
动静被闹得很大。
我睁开眼,看到坐起身,满脸仓惶的他。
很可爱
他的发质偏硬,不打理就会乱翘,一头呆毛缠在一起。
像被洗得乱蓬蓬的小鸡。
我以为这又是梦,指尖发痒,想去摸他的脑袋。
可他的身体仍贴着我。
温暖的,透过皮肉传来的脉搏与心跳,不断提醒我。
——不是梦。
我清醒过来,有些懊恼。
他睡眠质量一向都很好。
遇事不决呼呼大睡,天生的好心态,连梦都很少有。
我以为他会晚起,又或者是笃定我自已会早起,于是并没有想过会被抓包的事。
结果…
或许是我昨晚胡思乱想太久,今天比平时晚起了一个小时。
我垂眸看。
他的手还搭在我腰间,昨晚我偷偷放的。
气氛凝固。
我看向他,等着他发火,赶我出去。
毕竟我们只是契约关系。
于情于理,我都不该对他动手动脚。
可他什么也没有说。
好像是不生气,至少没有赶我出去。
但也不像喜欢我的样子。
他浑身僵硬,木在那,一动也不动。
我抿着唇。
心脏间,浅浅苦涩蔓延。
他还是不喜欢我,只是和我共处一室都会觉得尴尬,僵硬到连动都动不了。
我不想他为难。
起身,留下他去了公司。
——平时我很少去公司。
职场的人情事故比我想象的要复杂,总有实习生把咖啡泼在我的西装上,我怀疑是身为新人的我遭遇了职场霸凌。
但那些工作并不繁琐。
等处理完必须交接的事务,剩下的时间我便都待在家里。今天出门是特殊情况。
他第一次来,我不希望他因为我的存在感到不自在。
可我总归放心不下他。
梦中的画面如同提醒,一遍遍告诉我,现在的他很脆弱。
我联系张叔安了监控。
他很乖,只待在卧室,一动也不动。
我刷到过宠物博主的视频。
有些打工人会在宠物房间安装监控,偶尔看一眼,说是能续命。
我原先不太理解。
可现在,看到他,我总会觉得高兴。
并原谅了第十个莫名其妙往我身上泼咖啡的实习生。
下午五点整。
我们已经八个小时没见面,我很想他。
他没有好好吃饭。
是家里厨师做得东西不合胃口?还是他想家了?
前者还好办,但如果是后者,那我…
路上没堵车。
我一路看着监控,直到门前才关上。
我在门前驻足良久。
等做好心理准备,才进去准备问他。
可推开门。
我看见蜷缩在床上,自已给自已包扎着伤口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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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做事总是比两个人要麻烦些。
尤其是他的伤很重。
直接割穿一层肉,失血的肉外翻,因泡水而发白。
他没去看医生。
一只手拿着棉球,笨拙到蘸好碘伏,自已试图消毒。
但一只手操作很难到位。
碘伏洒出来一点,不过他在底下垫了东西,没有弄脏什么。
等开门声响起。
他抬头,看见我,受惊地将头低下。
装着碘伏球的瓶子倒了。
褐色的棉花球滚了一床,但他已经无心收拾。
我看着他把自已蜷缩成小小一团。
像一只蜗牛,试图靠瘦到突出的脊骨来抵御这世间的一切不安。
他在颤抖。
他在害怕。
我没打扰他,安静地走过去,等他结束这场不安。
他沉默了许久。
以为我走了,僵硬的身体才缓缓舒展。
他低着头。
苍白的指尖颤了颤,麻木地收拾用过的棉球。
他没注意到我。
我蹲在床边静静地看他。
他在我眼里很漂亮,不管变成什么模样,总是很漂亮。
从昨天到今天。
我庆幸着与他的再次重逢,眼中看到的他总像是镀了一层柔光。
直到现在我才发现他的模样其实很糟糕。
肤色很白。
苍白,且毫无血色。
头发并不整齐。
我能看到明显的裁剪痕迹,但剪得有长有短,应该是他自已对着镜子剪得。
是害怕出门吗?
眼睛也是…
那双曾经乌黑澄澈的眸子,后来满是红血丝,眼皮垂着,眼下的青灰堆积,变成不健康的青黑色。
我又想起今天早上。
他是爱睡懒觉的人,又很爱赖床,很少有早起的时候。
但今天他起得很早。
又或许不止是今天,他大概已经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了。
脑海中浮现出梦里他死亡的画面。
卿啾。
你为什么会死?是太久没有好好休息?还是你身上的伤口始终未曾愈合?
我想不通。
而这时,一道视线落下。
他注意到我的存在。
我仍关心着他,想去握他的手,想问他这些年都受了怎样的苦。
他看了我一眼。
冷不丁地要往床下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