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容浚业(8)
那木匣子被打开,里面居然是玉玺!而且这玉玺缺了一个角,据说,当年,平安公主年幼,拿这玉玺玩耍,摔坏了一个角。
羽霓裳的指尖触到锦盒里的玉玺时,后颈瞬间渗出冷汗,这玉玺是真的!六皇子偷了玉玺!她强迫自己屏息,用手指量着玉玺的长宽,她的手心渗出了细细的汗。
车厢外传来,大门发出吱呀声响,六皇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六皇子出来了!她几乎是将玉玺砸进锦盒,指尖被盒角硌得生疼,也不顾上了。鲁班盒在她指尖翻动,快了,快要复原了!
鲁班盒被放回去的瞬间,车帘被猛地掀开,六皇子身上特有的药味混着热浪扑面而来。
羽霓裳斜靠在在软垫上,掌心还残留着玉玺的温润的触感,却假装刚醒,仰头轻笑:“殿下终于来了,我等得都快睡着了。”
羽霓裳余光瞥见六皇子扫过锦盒的目光,她听见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声,生怕六皇子会听见她的心跳。
“你怎么流了这么多的汗?手心也全是汗。”六皇子拉过她的手,拿出帕子给她擦汗,他一半关心一半猜忌地看着她。
“刚刚做了个噩梦,梦到了爹娘。”羽霓裳垂眸敛去眼底冷意,袖口轻轻擦拭湿润的眼角,颤声道,“让殿下费心了。”
她刻意让声音带着未褪的哽咽,身子微微颤抖,仿佛还沉浸在梦境的悲伤中,以掩饰自己刚刚的紧张。
六皇子见状不耐地皱起眉,随手摆了摆手:“哎,都过去的事了,何必还挂在心上。”
话音未落,他长臂一揽,将羽霓裳禁锢在怀中,下颌重重压上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扫过耳畔:“莫要再这般哭哭啼啼,待他日我登上高位,我定让你做皇后,这万里江山,都将是你我的掌中物。”
怀中的人僵着身子勉强挤出笑,唯有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攥成拳,将指甲掐进掌心才压下满腔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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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深挖越是心惊,每日这面上带笑的六皇子,背后却有那么多不堪。
鸿舞馆的秦舞儿在欢场收集到的信息一点点汇总到羽霓裳的手中,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契丹公主每几日便会来六皇子府,这便是契机!
只要有共同利益,便可成为同盟!
二人各怀心事,很快达成默契——契丹公主助羽霓裳假死逃脱。羽霓裳帮契丹公主打压六皇子,这样契丹公主便可以借故接近六皇子了。
假死案后,契丹公主本应该放羽霓裳自由。
可六皇子大张旗鼓寻玉玺的事情瞒不住。契丹公主不是蠢人,自然猜到了各种原由,便囚禁了羽霓裳。
深巷小院众,四方高墙圈住的天空仅有巴掌大,秦舞儿已经将编好的谣言四散,此时霓裳可以脱困了。只要她想走,便有的是办法,只是她在等,等一个破局之人,她的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丝期许。
当容浚业从天而降,宛若她的天神,她笑了,她赌对了。当容浚业搂住羽霓裳的腰时,她顺势将头靠在了容浚业的肩头,她能感受到容浚业衣裳下紧绷的肌肉,能看见他不自然的表情。
羽霓裳将头埋得跟深了,嘴角压都压不下去,她终于确定——他的心中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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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舞儿不负所托,大街小巷传满“六皇子杀害太子和二皇子”的歌谣。
六皇子乱了阵脚,开始急躁起来,他要行动了。
该来的终究来了。
那日,在宫门口,例行检查,容浚业无意间竟瞥见羽霓裳混在护卫队中想要进宫,气得他直瞪眼,却干着急,拿她没办法。
好在宫门守卫也没太仔细,容浚业给了赏银之后,那些人就做做样子,便放行了。
主殿,容将军只能带两位护卫在殿外等候,其他的随行人员被安排到偏殿等候。
容浚业明知这次朝会定会有大动静,却又不放心将羽霓裳安置在偏殿。于是,他带着羽霓裳连同另一位副将一同赶往主殿。
容浚业从怀中掏出一个随身的玉佩,一边小声对后面的羽霓裳交代道:“真是胡闹,待会待在殿外,保护好自己,千万不可踏入大殿!这玉佩可以调动宫里的守卫,进出宫门也能放行。若是形式不好,抓紧跑,听到没?”
羽霓裳自知理亏,收下玉佩后,连忙点头。
随即,容浚业脸色一变,语气凌厉地对那个皮肤黝黑、脑袋特别圆溜低声呵斥道:“二虎,这是怎么回事?别跟我说你不知道!随行人员的事可是你一手包办的!”
“将军息怒,本来俺也不想让羽姑娘来的,羽姑娘再三求俺,说今日必定危机重重,羽姑娘向来聪明,俺觉着来了也是个帮手,总好过我们这些糙汉子们。所以……将军放心,待会就算有什么事,俺一定拼了性命也会保羽姑娘安全的!”二虎一脸诚恳的样子。
容浚业看了看二虎信誓旦旦的样子,不愿多说,累得慌!虽知他说得是实话,可是刀剑无眼,谁又能保证什么呢?只能打起十二分精神,小心应对了。
果然,朝堂之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当情急之时,羽霓裳没有逃跑,而是将怀里的玉佩交给二虎,交代他如何调动容将军的亲卫队。
当羽霓裳亲眼看着六皇子落得如此下场,心中并没有痛快,她见过他权势滔天、楼阁高筑,如今也看着他众叛亲离,一切皆浮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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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阳将羽霓裳和容浚业的影子拉得老长,飞鸟归家,羽霓裳有些累了。她望着眼前衣裳沾着鲜血、满眼疲惫的容浚业,满心的话到嘴边却有些难以启齿:“容将军,就此别过吧。保重!”
“羽姑娘,请留步……我……”容浚业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觉得不能让她就这样走。
喉间发紧,羽霓裳鼓足了勇气,终于挤出完整字句:“容将军,我心悦于你,可爱情从来不是全部。若是你规划的未来里没有我,我自不会勉强。保重!”
话音刚落,羽霓裳翻身上马,枣红马嘶鸣一声扬起前蹄,一骑绝尘。
“她的骑术什么时候这般好了?”容浚业望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影,呆立原地,喃喃道,“对了,她刚刚说什么?”
容婉吟从拐角处现身,焦急地推搡道:“大哥!她说她爱你,还不快去追!”
容浚业才如梦初醒,翻身上马,手中长鞭高扬,疾驰而去,朝着那抹绯色奋力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