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羽殒真梦

虹羽如落日折光，在天穹上铺展出一片仿佛永恒不动的光穹。

维斐拉半跪于空谷核心，六翼破碎，虹晶如羽般飘散，但她嘴角却仍挂着一抹宁静的笑意。

“既然打碎了我构建的对称界……那就由你们亲自坠入——梦中的死亡。”

她抬起头，虹瞳骤亮如星陨落。

——羽核·真梦，解放。

轰——！！

整座谷地宛若被某种巨力贯穿，剧烈震荡。七人足下的地面倏然塌陷，虹光如洪潮般涌来，意识在下一瞬，被彻底撕入梦界的漩涡之中！

塔芭莎的声音只来得及吐出一句：

“……心灵映照，领域型幻觉深渊者——！”

随后，一切归于虚寂。

——【梦中·第零层】——

黑夜无月，沉如窒息的深井。

克蕾雅独立街头，一道朦胧雾霭阻隔前方。

她听见了脚步声。

一个女孩从巷口慢慢走出，银发柔顺垂肩，眼神清澈无瑕。

——特蕾莎。

但这不是现在的她。

而是，十年前死于普莉西亚剑下的模样。

“……你还在逃避。”梦中·特蕾莎低声道。

克蕾雅站立不动，喉咙像被冰封，连呼吸都艰难。

她明白，这不是敌人。

这是她最深的悔恨，是从未抚平的裂口。

“我为你死了。”梦像轻声，“而你活下去的理由……已经模糊。”

“你现在，还记得当初为何举剑？”

克蕾雅闭上眼。

脚下浮现一柄剑，自街砖间缓缓升起，剑面如镜，映出她早年的模样——瘦弱、痛苦、仇恨满目。

“……不是为了复仇。”

她睁开双眼，虹羽如雪飘散，梦象轰然破碎！

“是为了你。”

她第一个，从梦境中挣脱！

——【梦中·第一层】——

迪奈芙睁眼，落在一片死寂雪原。

血红的雪，冻结的尸体，一具躯体被冰封——

是曾经的防御型战友，艾尔莎。

“你失败了。”

低语从四面八方传来，一幕幕记忆被反复撕开：

她迟疑的瞬间。

她未能及时护住的同伴。

她眼睁睁看着生命被妖魔穿透。

“你不是盾。”梦境讥讽，“你只是软弱的肉体。”

“你存在的意义，是看着别人倒下。”

她低头，双手颤抖。

直到，一只手重重落在她肩头。

“喂，说好了要并肩。”

海莲嘴角挂着狂傲一笑。

“你才不会逃到梦里当软蛋。”

那一刻，迪奈芙眸中燃起烈焰。

“是啊……”

她猛然跃起，一剑怒斩——

“我是盾牌。”

“就算全世界都倒下，我也挡在最前方！！”

梦镜破裂，鲜血灼热。

她，从梦境中怒吼跃出！

——【梦中·第二层】——

芙罗拉站在废墟之中。

上百个自己如影交错——奔跑、出剑、死亡、倒地……

每一道身影，都是她的失败。

“风斩？只是花拳绣腿。”

“你没斩杀过真正的敌人。”

那声音沉重，令人无法喘息——

她父亲，曾是最强的大剑战士。

那个从未肯定过她的男人。

她静静看着那幻影，良久才低语：

“我不是为了超越你。”

“我，是为了——斩开自己的命。”

她缓缓拔剑，风斩如螺旋腾空而起。

这一次，风不是虚浮，而是脚下生根，剑入虚空，斩碎整个梦景！

——【现实·谷中核心】——

维斐拉张开仅存的三翼，虹羽凋零，神情罕见地露出讶异。

“竟有……四人挣脱了羽殒梦层？”

下一瞬，特蕾莎、米莉亚、克蕾雅、迪奈芙、芙罗拉的身影接连跃出，虹梦崩散，战意如寒锋。

海莲紧随其后，手臂变形成利刃。

“幻境？对我这直肠子没用！”

最后，塔芭莎双眸微张，虹光折射中淡淡出声：

“……结构解析完毕。”

“她的梦，是以‘恐惧记忆’为主轴，‘羽核梦界’将按人心裂层展开。”

她眼神如刀，转向众人。

“要破她的梦——就得在她梦里杀了她。”

维斐拉轻笑，虹瞳深处露出淡淡兴味：

“欢迎。”

“那就来见识……真正的深渊梦魂殿。”

她将残破的三翼合并，虹光反卷，时空折叠成一座螺旋殿堂。

七人之战，再入梦渊——

——终极羽界·梦魂殿——开启！

虹光化柱，自地底升腾而起，构筑出一片非现实的意识结构空间。

维斐拉的羽核意识世界，以七翼沉梦为殿门，将七位战士的记忆碎片、意志残像与恐惧核心一一编织成梦象对敌！

她的声音在众人脑中回荡，遥远而冰冷：

“羽核梦魂殿，是吾族之终梦——”

“凡踏入者，需破七梦，方得出殿。”

“否则，永坠寂眠。”

七道虹柱升起，将她们隔入七个幻界。

【第一梦象·米莉亚】

她坠落在焦土之上。

熟悉的废墟，断壁残垣，一具具无头尸体仿佛正在凝视她。

——北方战役的战友。

幻影中，芙罗拉转头看她，语气冰冷如铁：

“你不是首领。”

“你不配带我们。”

“是你，害死了我们。”

米莉亚站在原地，沉默半息，缓缓迈步。

每走过一具尸体，脚下都响起熟悉的声息。

“我从没想当什么首领。”

特蕾莎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如黑夜的钟响。

“但既然你们死了，我就替你们活下去。”

“……把你们未完成的剑道，继续走下去。”

轰！！

她背后那金辉灼烈炸开，如神焰溃散，芙罗拉的幻影化作千万星尘，在她周围旋转一圈后，彻底消散于虚空。

第一梦象，崩碎如晨雾。

【第二梦象·塔芭莎】

她站在无尽碑林中央，灰雾翻滚，万千墓碑拔地而起，碑文以冷漠的编号铭刻：“no. 9、no. 16、no. 34……”

——死因：判断失误。死因：来不及支援。死因：未能预警。

碑林之间，浮现幻象特蕾莎的身影，眼神如冰：

“你一直只是个支持型角色。”

“分析再精准，也救不了人。”

“你不是战士，只是拖延。”

“你的存在，是多余。”

塔芭莎抬起头，看着那冷漠的幻象，目光却无一丝退缩。她缓缓举剑，轻轻一笑。

“我从未想过成为英雄。”

“但如果我的计算——能救一个人。”

“哪怕只有一次。”

她剑锋指前，斩落幻象之影。

碑林如骨架崩坍，碎成漫天尘芥。

第二梦象，消散于沉默中。

【第三梦象·艾莎】

她站在风暴之眼，漫天灰风撕扯一切。

她奔跑，奔跑，永远追不上那前方的身影——，总在她一剑之外，身影模糊不清。

“你是速度型，却永远慢她一步。”

“你只是徒劳地追逐。”

“没有意义。”

艾莎停下。

风却未止，她静静地抬头，任风割裂她的长发与衣角。

“……不是为了超越才加速。”

她转身，剑光如雷霆疾闪。

“是为了守护。”

她逆斩而出，一剑斩破整个梦象的核心，风暴倏然静止，虚空塌缩。

第三梦象，断裂如线。

【第四梦象·海莲】

满地残尸、血流成河。年幼的她站在破碎的村庄中央，脸上满是血污。幻象冷笑着逼近：

“你活着，是为了杀。”

“你根本不懂什么是‘伙伴’。”

“你，是用杀戮换活命的怪物。”

海莲眼中没有愤怒，只有沉默。

她缓缓伸出拳，紧握。

“我不否认。”

“但现在的我——有很多人想守。”

轰！

她一拳轰碎幻象，鲜血与童年一并破裂。

“我变了。”

“变得更狠，也更有人味了。”

梦象，如血海散去。

【第五梦象·迪奈芙】

破碎的村庄，残缺的生命。

无数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仰望着她，低声质问：

“你不是防御型吗？”

“你为什么没有挡下我？”

“为什么我还死了？”

她低头沉默，握剑的手指发白。

“……我不是神。”

“但我会继续挡下一个、再一个。”

“直到倒下。”

她一剑斩落所有幻象，那些质问与悲鸣皆归于尘土。

她的剑，不为神性，只为凡人之命。

【第六梦象·芙罗拉】

她站在风中，四周尽是比她更快的幻象。

风斩被破、速度被碾压，她如尘埃般渺小。

“你最快？你是最弱。”

“速度——只是表象。”

她沉默。

风吹过，微不可察地拂过她指尖。

她忽然轻轻开口：

“速度不是为了比较。”

“是为了，在死亡来临前一刻——”

“斩出生的缝隙。”

风斩再现。

一道连梦境都无法捕捉的剑光，贯穿整个空间。

风静，梦灭。

【第七梦象·特蕾莎】

她站在旷野十字中央。

克蕾雅倒在她怀中，浑身血污，几近死寂。

幻象中另一个她冷冷看着她：

“你若从未复活，她便不会痛苦。”

“她早已超越你。”

“你只是她执念中唤醒的幽灵。”

“你的存在，只是负担。”

特蕾莎静静望着那张和自己相同的脸。

她缓缓举剑，斩下对方的头颅。

“……不，我不是执念。”

“我是她的希望。”

“她，也是我的存在理由。”

“我们彼此守望——”

“直到生死。”

轰然一声巨响，梦象彻底瓦解。

七人同时睁开眼。

她们依然站立，在虹光中央，身披伤痕，剑尚在手，意志如钢如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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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斐拉的六翼已黯淡，两翼化虹雨坠落。

她的声音中，第一次浮现一丝人类的情绪——颤抖：

“你们竟……全员通过了梦魂殿……”

“七人……皆为意志完整者。”

“你们——不应存在于梦中。”

“你们，是超越梦境的……真实。”

特蕾莎持剑前踏，其他六人以她为心，列半弧阵。

剑未动，梦界已然震裂。

“维斐拉。”她第一次直呼其名。

“接下来。”

“我们送你……真正沉眠。”

虹雨坠下，梦魂殿震碎，现实重构。

维斐拉身影漂浮，虹翼燃散，唯有胸口一颗虹色光眠核心闪烁如心跳。

她右臂缓缓扬起，一道虹线从掌心裂出，贯穿全臂，虹光如血逆流。

“解羽·最终形态。”

轰！！

虹羽剥落重铸，化作两道镜面折光之刃附于臂上，双翼不再，而维斐拉自身的轮廓变得模糊，仿佛置于无数重影之间。

她已不再属于现实，也不再属于梦。

塔芭莎惊呼：“她折叠了多个维度……她已经非实体了！”

“换句话说——”迪奈芙眼神冷凝，“我们的斩击——必须比她更真实。”

“那就出剑。”艾莎一句话落下，人已化作闪电！

第一接触 · 艾莎斩击

她是速度最快者，一瞬破空而至。

虹羽轻转——并非格挡，而是“空间反折”！

艾莎的斩击被瞬间折进另一维度，被“斩碎自身轨迹”，她整个人震飞，撞碎远山。

“——空间反震！”塔芭莎怒吼。

“她全身每一寸，都设定了反弹角度！”

“斩击——会被自己吞噬！”

“那就封锁！”海莲大步冲出，双臂肌肉爆裂成十余条银丝般的锁链，交错缠绕！

“不破表面——我锁她的‘相位路径’！”

空间震荡，锁链强行嵌入维度缝隙，形成干扰力场！

“成功了！”塔芭莎喊，“现在她的空间路径被定格，是唯一能击穿的窗口——”

“破防——交给我。”

特蕾莎踏前一步。

无妖力，无觉醒。

她只是，挥剑。

那是最纯粹的斩击——

无音无式，仿佛时间也被剑封止。

虹羽冻结，维斐拉的光眠核心被一剑穿透。

“……我不是……轮替于多个维度之中吗？”

她震惊了，第一次，表现出人类的“情绪”。

特蕾莎轻语：

“你构建的，是梦。”

“我的剑——是存在本身。”

“梦，斩不了我。”

“但我，能斩梦。”

轰！！

光眠核心爆裂，虹羽碎裂，天空失衡！

虹光翻涌如海——

“快退！”塔芭莎怒喝。

芙罗拉疾出风斩，斩出出口；艾莎抱起特蕾莎；海莲与迪奈芙左右切断虹潮。

众人飞跃而出，重回谷顶。

谷底塌陷，虹雨终止。

半空中，维斐拉仅余半身，望着众人，低语：

“七人……七刃……竟真能……斩梦。”

“记住我的名字。”

“维斐拉·羽眠。”

“来自第一纪……遗界之光。”

“她们……也会醒来。”

“你们的梦——才刚开始。”

她终成虹尘，消散。

谷底深处，虹晶石柱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