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她时沉香散浮鱼困荒
228. 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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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田上的侍从按照她先前的制定位置站着，离着仓库近一点儿的那个侍从远远瞧见了她，即便转过身来，朝姜念招了招手。
“小姐——”
姜念待侍从们不薄，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期初对姜念有些畏怯的侍从们现在对她都很是热情。
见到半月没见到的姜念，纷纷围了上来与她说话。不过话题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前些日子发现有些外来民会跑到这儿来，一问是迷路了。又或是试验田里出现什么小动物，为了损害水稻，他们在避免碰坏水稻的情况下很精准地捉拿到小动物。
在有些无聊的，就会去观察这一片水稻里哪株长得最高，哪株水稻长得最低。有没有水稻生长反超越的。或是去数水稻田里的水稻苗数。
这些话有一大部分都是和姜念说笑，姜念也便笑着一一应了，随即让他们稍作休息，她要去下田观察一下这些没来的日子内，数据和先前相比，有没有产生一些变化。
这次下试验田所穿的衣装很便捷，姜念随便挽起裤脚和长袖便带了顶斗笠下去。
正快要到正午，屏州的光线比苍郡的要毒辣得狠，这个时间段内最是容易被晒黑。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防晒霜，但能做的防晒准备还是要做的。
姜念手中拿着先前记录数据的本子，随即去先前框起来的水稻田里看看现在的状况，前后对比这驱虫剂的效果如何。
为了保持观察结果的科学性，她还是按先前那样，把水稻田里划分了多个区域，随即选择若干区域来观察，按着本子上的记号找到了先前并未下驱虫剂的水稻田对照组，开始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做观察。
若是找到一处虫子比其他地方相对要少的，或是一处虫子比其他地方要多的，她便会在本子上做记号，等着所有的田地都观察完了，再取一个中间差值。
不过和先前相比，这次显然要稍微复杂那么一点儿。
毕竟这次她还要测试新的驱虫剂效果如何。
做这类数据的活动总是枯燥的，不远处的仓库里将昨日姜念吩咐的新驱虫剂制作完了一瓶，此时正在等姜念从试验田里观察水稻完后出来，去拿他手中的那瓶最新版。
顶着太阳折射的耀眼光线，姜念略微抬起手中的本子遮挡住从水面上偏移过来的光线，转身就往上方的田间道路走。
最新版的驱虫剂在送来的幕僚那儿闪着金光，在水稻田里弯腰拨弄记录数据整得腰酸背痛的姜念眼底瞥见那抹金光，身体上的乏累瞬时一扫而空，连忙往前边走。
驱虫剂和她不过短短几十步距离，待姜念到了幕僚身前时，幕僚还同她多打趣了一句：“驱虫剂不会跑，小姐放心好了。”
姜念含笑接过了他手中的驱虫剂，像是想到什么，再转身的时候问道：“...在我这里做职务，你们会觉得枯燥，浪费时间吗？”
溪枕眼下还在苍郡处理矿洞的职务，那些矿物若是有幕僚们的助力，应当开发的会更快一些。
有时候她会担心周边的人会认为，在她手下做事是枯燥无味的，会嫌烦闷，会嫌弃麻烦。
但这些话姜念又不能亲口说出来，她害怕说出来之后，本没有起这些心思的幕僚们，会因为她这一句而起别样的心思。
仅仅身为一个商户女，却动用了那么多她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上，本动用不了的人力。
若是说她有点儿妄自菲薄，那就是吧。
姜念是实在生不出那种——“因为我所做的驱虫剂是棋局里的重中之重，所以你们必须服务于我，就应当服务于我”的态度。
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高高在上了。
话语从口中问出，姜念反而有些不敢去听面前幕僚的回答了。
她怕面前的幕僚会恭维、又或是说些假话，更多害怕的，是幕僚在安慰她那又有点儿自卑的心思。
她这样的人就这般的贪得无厌。
萧映竹，秦览，孟峥...以及溪枕他们都已经认可她，但她时常仍会觉得自己不行。
因为她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萧映竹他们认可她是因为，她手中的驱虫剂对他们来说有益处，并且只有她一个能做出来、还在醉花楼那儿完美完成了事件才产生了认可。
但幕僚这里。
他们一直只看到她在这儿忙进忙出，也并未深入棋局那么多——他们并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是棋局重中之重。
而她也不能很表明的把这些话说出，因为这样可能会泄露政局上的机密。
所以只能让幕僚们自己去对这件事产生个大概的看法——“这就是你们需要做的。”
堂堂幕僚变成了流水线上的员工，这般出众的能力却是为她服务。
若是不知情这些，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恨呢？
短短几秒内，姜念的思绪一下子生出了这般多的思绪，但面前的幕僚却像是被她的问话逗笑，只是回答道：
“溪长史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毕竟这些职务的布置，定是有别的用意。”
“而我们无需去多想，只要保证每一件职务都做好就行了。”
“姜小姐，这次的职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愉快的了，很轻松，并且不会担心性命之忧——”
“你看仓库的那儿。”
幕僚转过身，伸手指了指仓库的房顶上。
姜念抬起眼，远远地望过去。
那儿有一个小黑点，小黑点的名字是信风，此时正叼着根草，在仓库顶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枕着头，正看天。
“小姐别看萧国公的暗卫不着调，等真出问题了，他们是解决问题最可靠的一员。”
“而萧国公会亲自把暗卫派到这儿来看守，也就侧面证明了，小姐所要研制的东西很重要，我们应当更用心的去研制才是。”
“何况每日也有伙食，也提供了住宿。”
“小姐为何会觉得自己的职务是不重要的？”
姜念手中握着驱虫剂，瓶子的凉意渡到了她的皮肤上，穿透过神经元，瞬时流满了全身。
她忽得有些想冷颤，但却是止住了这个反应，摇头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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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观察实在是太敏锐了。”
果然还是被安慰了啊。
但是这安慰的倒是言之有理，她找不到还能继续妄自菲薄的借口。
这种自身对自己能力产生的怀疑恐怕是穿越前她所遭遇的经历带来的后遗症，眼下想要立马改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的在他人的话语中得到鼓励，在自己所做出越来越多的成就中取得荣誉感，这样才能将这“后遗症”给改完。
姜念舒了口气，朝幕僚摆了摆手：“谢谢你能这么说，我现在也是对你们所说的这些有实感了。”
“不能耽搁你的做工时间，还是快回去吧。”
幕僚没再多说，只是敛起了眸中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光，转身朝仓库那儿走去。
望着幕僚转身而去的背影，姜念一时有些失神。
该说不愧是溪枕的部下么，如此敏锐，同他的主子那般有着过人、谨慎、锐利到能切开所有人的皮囊，直接观察到内里想法的直觉。
仅仅是在她一开口的时候，便能想到她心中是如何做想，并且找出能让她解开心结的矛盾点，直接横切而过，几句话间就解决了她心中的担忧。
“......”
离开苍郡的时候没有和溪枕他们联系，路途奔波，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点能送信。
眼下已经到了屏州，有了可以安定的点，晚上是不是该书信一封，问问溪枕那儿的情况？
不过再问溪枕情况之前，应当要先问一下萧映竹...溪枕有没有见到神女吧。
从这个问题产生之后，姜念就有些不自觉的去想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场故事有着壮大的开场，结局却有点儿没头没尾，找不到能给她答案的边。
还有于鹤，以及忧。
他们和神女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但知晓神女的死亡，以及神女那从东澜到苍郡的来时路后，他们又是什么感想？
姜念手握着新版驱虫剂，转身往前面走去。
眼下还不是去思考远在苍郡那群人的时候，待她先把面前的试验田整理完再说吧。
—
另一旁，应着姜念话的桂枝熟门熟路走到了药肆门口，和站在柜门后面的徐伯搭上话。
“徐伯，小姐回来啦，这是我从她那儿得到的‘新药肆经营方案’。”
桂枝照着纸上的标题念了一遍，即便伸手把手中的配方给他看。
徐伯接过她手中的单子，看了几眼。
“先前就在想这些剩余的驱虫剂要如何清除掉，毕竟要买的人都买过了，剩余的这些...小姐没来的情况下也不好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现在小姐既然有这些准备，那我也好去布置了。”
徐伯将手头收钱的工作换给茯苓来做，拿着桂枝给他的计划表，转身去仓库那儿清点货品，又招了几个人过去帮忙给剩余的货品分个类。
虽然驱虫剂的生产时间都差不多，但是若要按买一赠一，那定是越往前的越先要清出去。
他要赶在小姐来之前，先把这些布置好。
“小姐——”
姜念待侍从们不薄，也没什么大小姐的架子，期初对姜念有些畏怯的侍从们现在对她都很是热情。
见到半月没见到的姜念，纷纷围了上来与她说话。不过话题都大同小异，无非是前些日子发现有些外来民会跑到这儿来，一问是迷路了。又或是试验田里出现什么小动物，为了损害水稻，他们在避免碰坏水稻的情况下很精准地捉拿到小动物。
在有些无聊的，就会去观察这一片水稻里哪株长得最高，哪株水稻长得最低。有没有水稻生长反超越的。或是去数水稻田里的水稻苗数。
这些话有一大部分都是和姜念说笑，姜念也便笑着一一应了，随即让他们稍作休息，她要去下田观察一下这些没来的日子内，数据和先前相比，有没有产生一些变化。
这次下试验田所穿的衣装很便捷，姜念随便挽起裤脚和长袖便带了顶斗笠下去。
正快要到正午，屏州的光线比苍郡的要毒辣得狠，这个时间段内最是容易被晒黑。
虽然这个时代没有什么防晒霜，但能做的防晒准备还是要做的。
姜念手中拿着先前记录数据的本子，随即去先前框起来的水稻田里看看现在的状况，前后对比这驱虫剂的效果如何。
为了保持观察结果的科学性，她还是按先前那样，把水稻田里划分了多个区域，随即选择若干区域来观察，按着本子上的记号找到了先前并未下驱虫剂的水稻田对照组，开始在不同的时间点上做观察。
若是找到一处虫子比其他地方相对要少的，或是一处虫子比其他地方要多的，她便会在本子上做记号，等着所有的田地都观察完了，再取一个中间差值。
不过和先前相比，这次显然要稍微复杂那么一点儿。
毕竟这次她还要测试新的驱虫剂效果如何。
做这类数据的活动总是枯燥的，不远处的仓库里将昨日姜念吩咐的新驱虫剂制作完了一瓶，此时正在等姜念从试验田里观察水稻完后出来，去拿他手中的那瓶最新版。
顶着太阳折射的耀眼光线，姜念略微抬起手中的本子遮挡住从水面上偏移过来的光线，转身就往上方的田间道路走。
最新版的驱虫剂在送来的幕僚那儿闪着金光，在水稻田里弯腰拨弄记录数据整得腰酸背痛的姜念眼底瞥见那抹金光，身体上的乏累瞬时一扫而空，连忙往前边走。
驱虫剂和她不过短短几十步距离，待姜念到了幕僚身前时，幕僚还同她多打趣了一句：“驱虫剂不会跑，小姐放心好了。”
姜念含笑接过了他手中的驱虫剂，像是想到什么，再转身的时候问道：“...在我这里做职务，你们会觉得枯燥，浪费时间吗？”
溪枕眼下还在苍郡处理矿洞的职务，那些矿物若是有幕僚们的助力，应当开发的会更快一些。
有时候她会担心周边的人会认为，在她手下做事是枯燥无味的，会嫌烦闷，会嫌弃麻烦。
但这些话姜念又不能亲口说出来，她害怕说出来之后，本没有起这些心思的幕僚们，会因为她这一句而起别样的心思。
仅仅身为一个商户女，却动用了那么多她在这个时代的身份上，本动用不了的人力。
若是说她有点儿妄自菲薄，那就是吧。
姜念是实在生不出那种——“因为我所做的驱虫剂是棋局里的重中之重，所以你们必须服务于我，就应当服务于我”的态度。
这样对她来说，实在是太高高在上了。
话语从口中问出，姜念反而有些不敢去听面前幕僚的回答了。
她怕面前的幕僚会恭维、又或是说些假话，更多害怕的，是幕僚在安慰她那又有点儿自卑的心思。
她这样的人就这般的贪得无厌。
萧映竹，秦览，孟峥...以及溪枕他们都已经认可她，但她时常仍会觉得自己不行。
因为她无法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
萧映竹他们认可她是因为，她手中的驱虫剂对他们来说有益处，并且只有她一个能做出来、还在醉花楼那儿完美完成了事件才产生了认可。
但幕僚这里。
他们一直只看到她在这儿忙进忙出，也并未深入棋局那么多——他们并不知道她所做的事是棋局重中之重。
而她也不能很表明的把这些话说出，因为这样可能会泄露政局上的机密。
所以只能让幕僚们自己去对这件事产生个大概的看法——“这就是你们需要做的。”
堂堂幕僚变成了流水线上的员工，这般出众的能力却是为她服务。
若是不知情这些，会不会对她心生怨恨呢？
短短几秒内，姜念的思绪一下子生出了这般多的思绪，但面前的幕僚却像是被她的问话逗笑，只是回答道：
“溪长史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毕竟这些职务的布置，定是有别的用意。”
“而我们无需去多想，只要保证每一件职务都做好就行了。”
“姜小姐，这次的职务对我们来说已经是最愉快的了，很轻松，并且不会担心性命之忧——”
“你看仓库的那儿。”
幕僚转过身，伸手指了指仓库的房顶上。
姜念抬起眼，远远地望过去。
那儿有一个小黑点，小黑点的名字是信风，此时正叼着根草，在仓库顶上躺着，翘着二郎腿枕着头，正看天。
“小姐别看萧国公的暗卫不着调，等真出问题了，他们是解决问题最可靠的一员。”
“而萧国公会亲自把暗卫派到这儿来看守，也就侧面证明了，小姐所要研制的东西很重要，我们应当更用心的去研制才是。”
“何况每日也有伙食，也提供了住宿。”
“小姐为何会觉得自己的职务是不重要的？”
姜念手中握着驱虫剂，瓶子的凉意渡到了她的皮肤上，穿透过神经元，瞬时流满了全身。
她忽得有些想冷颤，但却是止住了这个反应，摇头笑道：“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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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舒了口气，朝幕僚摆了摆手：“谢谢你能这么说，我现在也是对你们所说的这些有实感了。”
“不能耽搁你的做工时间，还是快回去吧。”
幕僚没再多说，只是敛起了眸中一闪而过意味深长的光，转身朝仓库那儿走去。
望着幕僚转身而去的背影，姜念一时有些失神。
该说不愧是溪枕的部下么，如此敏锐，同他的主子那般有着过人、谨慎、锐利到能切开所有人的皮囊，直接观察到内里想法的直觉。
仅仅是在她一开口的时候，便能想到她心中是如何做想，并且找出能让她解开心结的矛盾点，直接横切而过，几句话间就解决了她心中的担忧。
“......”
离开苍郡的时候没有和溪枕他们联系，路途奔波，也没有一个固定的点能送信。
眼下已经到了屏州，有了可以安定的点，晚上是不是该书信一封，问问溪枕那儿的情况？
不过再问溪枕情况之前，应当要先问一下萧映竹...溪枕有没有见到神女吧。
从这个问题产生之后，姜念就有些不自觉的去想这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像是一场故事有着壮大的开场，结局却有点儿没头没尾，找不到能给她答案的边。
还有于鹤，以及忧。
他们和神女或多或少都有些关联。但知晓神女的死亡，以及神女那从东澜到苍郡的来时路后，他们又是什么感想？
姜念手握着新版驱虫剂，转身往前面走去。
眼下还不是去思考远在苍郡那群人的时候，待她先把面前的试验田整理完再说吧。
—
另一旁，应着姜念话的桂枝熟门熟路走到了药肆门口，和站在柜门后面的徐伯搭上话。
“徐伯，小姐回来啦，这是我从她那儿得到的‘新药肆经营方案’。”
桂枝照着纸上的标题念了一遍，即便伸手把手中的配方给他看。
徐伯接过她手中的单子，看了几眼。
“先前就在想这些剩余的驱虫剂要如何清除掉，毕竟要买的人都买过了，剩余的这些...小姐没来的情况下也不好去做什么其他的事情。”
“现在小姐既然有这些准备，那我也好去布置了。”
徐伯将手头收钱的工作换给茯苓来做，拿着桂枝给他的计划表，转身去仓库那儿清点货品，又招了几个人过去帮忙给剩余的货品分个类。
虽然驱虫剂的生产时间都差不多，但是若要按买一赠一，那定是越往前的越先要清出去。
他要赶在小姐来之前，先把这些布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