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呢喃
贪恋美味, 又不愿付出代价,稍微重了些,就哼哼唧唧要躲开。
掌着她的腰, 莫寻鹤垂眼,指腹碾过软热湿润的唇, “皱眉干什么,我说的哪里不对?”
江月停拍开他的手, 想起他做的事, 羞道:“我都没说你流氓,你还指控我?”
莫寻鹤将空盒子信手一投, 径直丢入纸篓里,江月停见他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往旁边挪了两步,好奇的打开那一大袋东西。
窸窣声响中, 入目是镭射光亮的锡纸盒,她倏地一掌盖住,残留的点点冰凉气息顿时弥散。
莫寻鹤环臂立在一旁,观摩了全过程,盯着她慌乱的模样, 出声:“喜欢哪种?”
“……都不喜欢”江月停忍不住呛声, “你是不是忘了你腿还没好?”
进来后,他就屈起左腿抵在玄关处,闻言低下头,实际上他恢复良好, 之所以会打石膏, 是许芸强烈要求的。
加之那段时间江月停在外地,工作忙没空搭理他, 而他又想让她多关心关心自己……
心里划过丝烦躁,就因为惦记着这出,所以下午在办公室他没能好好待她。
莫寻鹤牵着她往楼上去,步伐迈得慢,江月停起了疑,进房间后直接将人推倒在床上。
绵弹的床垫上下颠动,莫寻鹤没有防备,双手撑住,顺势将她也带倒下来。
“怪我腿没好,那今晚,你在上面?”莫寻鹤拈着她滑到自己脸上的发丝问。
江月停翻坐起来,自动忽略他的玩笑话,去掀他的裤子,咕哝着:“我看看有没有发炎变红,医生说了平时不能用这只腿,但你今天……”
暖融灯影将背对着他的人晃出光雾,小半侧脸亦被长发遮挡,至多露出挺俏的鼻尖。
黑与白相衬,心思微动,正欲说什么,江月停去摸他的裤子口袋,“名片呢?”
在找文森特给的他太太的名片,他按住江月停往里面塞的手,说:“我已经约过了。”
“喔。”江月停揉揉脸,“那就好,好困,先睡觉好不好。”
洗漱过后,莫寻鹤展开薄毯,空调调高两度,揽着她也阖上眼休息。
困意席卷,江月停还记得要离他的腿远一些,担心自己半夜不小心踢到他。
安静须臾,他重又将她抱回来,小声:“没关系,已经不碍事了。”
映进来的月光明灭洒在床上,江月停将脸抵在他胸膛,闭着眼困倦说道:“不想你疼……我要睡了,明天要陪你。”
“睡吧。”莫寻鹤垂首将唇贴在她的额心,轻声说。
一直到怀里人的呼吸均匀,莫寻鹤都未睡着,他睁开眼解锁床头的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亮刺眼。
聊天记录里有文森特医生发来的一些消息,基本上都是让他保持好心情,底下还强调要认真做心理评估。
实际上莫寻鹤并不想去,前几年他做过,至于结果,都大同小异,不至于换个地方就能好转。
可是,莫寻鹤稍微往回动了下压在她颈间的手臂,睡着的江月停似乎察觉到,不适的小幅度转动着。
莫寻鹤不好再动,手机无人关注自动息屏。
昏暗房间里,唯有怀中的一团热源真实,低头抵在她的发心,他阖上眼缓慢呼吸着。
环抱的动作收紧些,鼻间嗅到她熨热的浅香,呢喃唤她:“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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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醒过来时,床边已经没了人,昨晚惴惴不安的心此刻有了猜想般落地,江月停伸手去摸另一边的温度。
还有馀温,原本她特意敞开的窗帘不知何时拉严,着急忙慌起来换衣服洗漱,弄得卫生间叮哩当啷的响。
江月停翻出文森特的电话,语气着急的措辞道:“文森特,昨天不小心弄丢您给的名片了,可以重新发我份您太太的联系方式吗?”
“嗯?可是鹤——”
“你在给谁打电话?”莫寻鹤靠在门框,姿态落拓。
单手挤牙膏的动作顿住,江月停惊呼:“你没走啊?”
莫寻鹤表情很疑惑,似乎在问“我走去哪儿”,他伸手接过她手上握着的手机。
看清屏幕显示的名字后,直接放到耳边,她听不清对面文森特说什么,只能隐约听见传来“不诚实”“过分”的词。
薄荷牙膏沫起泡,刷牙的动作不自觉加快,这是在说莫寻鹤吧?
……她好像闹了个乌龙。
心虚的加快速度洗脸,听到莫寻鹤的两声“好”“我会的”,甫一转过去,就发现莫寻鹤握着手机,漫不经心盯着她看。
莫寻鹤挂断电话,她扑过去先发制人,轻咳声,“你去哪儿了?我一醒来就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悄悄走了。”
伸手接住她,倒没拆穿她,它回道:“约的下午两点过去。”
人一出现,她的心也放下大半,这会儿不高兴的开口:“起来干嘛不叫我?”
实在是无理取闹,莫寻鹤捏着她的脸颊移远些,“做早餐去了,想着你昨晚累,就没叫你。”
朝他微微撅嘴,江月停戳他胸口:“那也不是你故意不叫我的理由。”
下一秒,莫寻鹤捉住她的手,墨黑眸子压着受用的笑意,“那怎么办,以后我去哪里你就要去哪里吗?”
江月停不作他想的点头,理所当然道:“你现在受伤了呀,我得好好看着你嘛。”
“啊,好饿好饿。”说完,她拉着莫寻鹤的手往底下走。
嫌他走得慢,干脆自己小跑下楼,莫寻鹤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无声牵唇。
吃过早餐,碍于莫寻鹤的腿不宜多动,他们就窝在一楼的沙发上看电影。
占据半面墙的幕布播放着电影,江月停蹬掉拖鞋,屈膝团成一团靠在他身旁。
房间里灯光都关掉,窗帘也都拉完拉严实,只有电影闪过的画面偶尔照亮沙发上的两人。
周遭的空气仿若也随电影的高.潮片段变得紧张起来,手掌无意识抓紧可握的东西,等肾上腺素飙升的画面结束,江月停呼出口气,晦暗阴湿的光影尚停留在脑海中。
她正想和莫寻鹤吐槽这情节,就发觉莫寻鹤脸色不对劲,目光一直盯着男主人公。
心生好奇,她也看过去,播放的是电影结尾画面。
这是一部讲述男主角因为童年阴影而常年不敢外出社交,女主角则是标配的阳光开朗性格,他们的相遇始于一场乌龙相亲。
随着交往的加深,女主角逐渐走进男主角心里,他开始尝试与外界交流,希望获得更多的社交经验好在下一次的约会中给女主角好印象。
前半段都属于半滑稽半温馨的情节,比如男主t角想要帮女主角通家中下水道时,先撬断自己家水管,一边躲水一边和女主说:“我很好,我喜欢下雨的感觉。”
而到了后半段,风格陡转,在两人快要确定心意时,男主角一觉醒来竟然是在一家催眠工作室。
所以前半段的所有情节都是催眠师根据他的要求杜撰的画面,女主角根本不认识他,或者说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女主角的存在。
——女主角死了。
而江月停害怕的画面,则是男主角醒来后并未有什么异常反应,回家的路上还笑着买下一束流浪儿手中破破烂烂的红玫瑰,到家后洗澡换新衣服。
在阴雨连绵的夜里,男主角布置了场烛光晚餐,摇曳烛火中,男主角对着枯萎的玫瑰哼唱着音调怪异的童谣。
……
选的什么三无电影,江月停瘪瘪嘴,擡起手想换掉,却不知道按错哪个键,直接黑屏了。
唯一的光亮也消失,彼此的呼吸愈发沉重。安静须臾,莫寻鹤径直按住她的后心,准确捕捉到她的唇,灼热潮湿的吻覆盖上去。
江月停不明所以,这电影不是挺让人没……想法的吗?还是乖觉抓着他的衣服,仰起脸承受他突如其来的吻。
与以往不同,这次的吻很急切,像是有什么破开了口子,汩汩泄着。
好奇怪,为什么她感觉莫寻鹤好像很不安。
是因为电影的缘故,还是下午即将看医生而紧张?
寻不到答案,她安抚性的去揉他的短发,借着喘息间隙,轻啄他的侧脸,小声问:“不喜欢这个电影吗?那我换一部吧。”
“不喜欢……我是害怕。”
害怕?
很久没听过他这样的说话语气,好像又回到一开始认识他的那段时间。
总是敏感又不安,时时要看着她才会松口气,江月停感觉自己心口像是被他这句话揪得发酸。
“可以告诉我吗?你……我会陪着你的。”
回应她的又是一枚长且急的吻,压得她快呼吸不过来,忍不住轻搡他的肩。
一吻结束,莫寻鹤低头,眸底深沉一片,“你要记得你说过的话。”
艰难汲取着氧气,江月停抓不住重点,整个人都窝在他怀里平复着呼吸。
像是被欺负狠了,眼尾压着水痕,用指腹缓慢擦过,莫寻鹤用唇珠去蹭她的脸。
又来,江月停憋了会儿不想搭理,还是捱不住莫寻鹤这人温温柔柔,专心蹭她的脸的攻势。
最后起身时,江月停记下这部电影的名字,发誓以后都不要让莫寻鹤看到了。
一上午的时间结束得很快,吃过午饭后他们开车前往文森特太太,erica的工作室。
erica年近五十,与严肃的文森特不一样,她看起来气质更温和,许是职业使然。
江月停只能在外面等待,在莫寻鹤进去前,她拉着他的衣角,憋了半天,只说出来句:“我在外面等你。”
莫寻鹤莞尔,有些无奈:“嗯。”
erica适时出声,笑着说:“不至于吧,又不是上文森特的手术台,这么分不开呀?”
这么一调笑,江月停咕哝声:“好了好了,你快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