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按照约定，他们顺利拍完了钢琴弹奏戏份，接下去便是书房内的探戈双人舞戏份。

沈步青一直认为，这场戏，恐怕是前半段感情戏中最难的一场。

互相勾引，又互相克制。比纯粹的床戏更磨人。

而度的把握尤其困难，多一分色情，少一分又却张力，既考验演员的表现度，又考验导演的拍摄水平，而信任和信念感则必须建立於三方之间。

探戈舞曲ariele e calibano在片场响起。

这是两人自舞蹈教室排练后头一次在现场众人围观中演出。

大概是刚拍摄完钢琴谈心一幕，也或许是现场氛围渲染得太动人，这场演出显然同舞蹈教室内纯技术流的学习完全不同。

沈步青身着一袭丝绸缎面吊带睡裙，男人自琴凳上直起身，缓缓靠近，绅士擡手，要落不落得悬在沈步青侧腰上一寸。

是邀请，也是试探。

沈步青望见他衣襟解开的部分，露出漂亮的锁骨和挺拔胸肌的上缘，呼吸下意识跟着他胸前起伏同频，踏着节奏擡手。

忱无疆侧身靠近，顺势擡高手臂，拥住她肩背。

男人身高足有一米九多，沈步青没穿高跟鞋手臂高高举起丶绕过他肩头，形成一个柔软的攀依姿势。

至此两人上身已牢牢相贴，沈步青半阖了眼靠在他颈侧，听见他炽热的呼吸拂过自己的乌发。

前奏30秒，两人仿佛只是为了这个起势的拥抱。

拨弦声再起，镜头追随两人的目光，男人的左手轻轻握住女人的右手，而扣住女人肩背的右手微微用力，沈步青双足上的拖鞋顺势脱离。

因上身相拥紧贴，沈步青踮脚借力，在木质地板上随弦乐声划过一道半圆。

随着点地向后画圆的动作，两人的胯骨徒然贴近，辗转摩擦。

男人的坚硬，女人的柔软，一个轻轻的摩挲间，吊得彼此心头发颤。

双簧管声音响起，男人后撤一步，这是极微妙的一步，看似退让，可双手力量牢牢把控女人，勾的女人下意识前进一步，而这恰到好处的一退，也让男人的手顺理成章的下滑至女人腰臀凹陷处。

果然细，他想，他单手就能握住，他不动声色的上下抚触，做足勾引的姿态。

沈步青感到男人的手臂环绕在一个极危险的位置，手臂牢牢锢住她的后腰，可右手五指自后方绕过丶停留在她另一侧肋骨的最上一根，食指再往上一寸，便是胸部下缘。

纵使知道这是舞蹈刻意的设计，可中心暖调灯光下，沈步青还是不由深呼吸几个来回。

这场舞蹈设计有非常多的男女双方勾腿丶贴跨旋转，在练习时，两人都万分紧张，深怕踩到对方或者勾绊到对方，而随着熟练，两人已可以不再专注於技术层面的动作正确，而真正享受探戈舞步对於两性之间的探索和情感递进。

女声吟唱出现，两人稍稍撤开伸腿下蹲，迎来舞蹈环节的第一场眼神对视。

现场除了乐声只有他们俩的喘息声。

冉霁看到一滴汗划过男人鼻尖，要坠不坠的，她想，太勾人了。

她擡眼飞快地掠过男人深邃的眉眼，借舞步起身时，想用鼻尖蹭掉那粒恼人的汗水。

可男人含笑挑眉，带了丝痞气。手下微微用力，拨弄她在他胸前扭身旋转，而待她旋身几个来回后，那滴汗早已没入脚下舞步。

她竟觉可惜。

手风琴的声音不停，两人双目对视围绕中心不断旋转。

除了对方，他们看不见任何人，除了乐声，他们听不见任何声音。

衡敬的足尖永远对准冉霁，而冉霁的步伐则永远在他身侧周旋。

这是一场互相试探，互相诱惑的调情。

每次两人的足尖划过地板都显出一种对对方领地试探性的侵略，而每当两人腿部勾缠，又显得画面旖旎亲密。

男人进一步，女人微微一笑擡腿踢臀不受他勾引，可下一步又插入他两腿之间贴身旋转，似是蛊惑又似是无意，正当旁人以为是错觉时，女人透过裙摆侧部开叉擡高长腿，状似无意的轻轻贴打男人身后一秒。

勾的男人目光不由梭巡於她长长裙摆下的一点旖旎风光。

有情人之间的交手总是机锋十足，而他们俩针尖对麦芒的姿态更是引得现场一众人都不由自主地屏足呼吸。

一人进则一人退，一人退则一人进。看似不同频的同频，看似没有默契的默契。

两人对视一眼，呼吸急促间交换荷尔蒙的气息。

忱无疆低头间又闻到了那股特别的，玫瑰混合着沈香的气味，禁欲又热烈。

随着吟唱渐渐低沈，沈步青放下两人交握的手，轻轻握住他环绕腰际的臂膀，往后推开，仿佛雌性感到危险，主动抽离。

可男人视线牢牢攫住她的，舞步一换，主导权依然覆归他手中，他手下收势几分，女人顺着力度背靠进他怀中，感到其鼻尖靠近她的颈项，动作轻微丶若有似无。可动脉却随着他炙热的呼吸剧烈跳动。

男人轻笑出声，把住她的腰再次旋转，握住她的手上移，牢牢扣在自己颈后，侵略性的伸腿，沈步青下意识向后勾起腿，男人顺势以女人单腿落地为中心，单手拥住她旋转两周。

沈步青半下腰，下意识的仰头，天旋地转间，灯光昏黄跳动，她只看到男人线条犀利的下颚，偶尔上下滑动的喉结。

她不敢再挑衅他的权威，下蹲旋转，甚至踢臀勾腿，都在自己的安全区内。

男人却不愿放过她，顺着乐声倏忽间恢覆如起势般亲密相拥的姿态，甚至此时两人额角相抵，鬓边相触，两人喘息剧烈，胸口起伏惊人得同步。

沈步青被卡着腰，避无可避得与他耳鬓厮磨，男人的眼神一刻不曾离开她，仿佛浪荡又仿佛别有深情。

难以想象，军人出身丶惯来一身正气的忱无疆，真要演起勾引人的戏份竟然能显得那么惑人。

沈步青不敢看他，视线下落至地面，齐导原本想喊停，可仔细一琢磨，这不正像禁不住勾引丶害羞的情人低眉么？

手风琴的节奏愈发缓慢，沈步青却似是等不了结尾，错开他蛊人的眼神，埋首男人颈项，两人半拥半抱的结束了这段舞蹈。

拉锯意味极浓重的舞步让现场足足静了十几秒才爆发出惊人的掌声和欢呼，齐导甚至流连在他们营造的气氛中差点忘记喊停。

旁人尚且如此，局内人更是难以抽离。

音乐声停后，两人维持闭目握手相拥的姿态迟迟未分开，仿佛没有听见导演喊卡和周遭人喧闹的声音，剧烈的运动过后两人喘息极重，却不约而同的加重拥抱的力度。

齐导见状，悄悄打了个手势，房间内的工作人员迅速熄声，鱼贯而出，贴心为两人带上房门。

舞蹈，尤其是探戈这样的舞步，传递的情绪太浓烈了。

短短五分钟，他们仿佛是这世间最恩爱的人，历经一场最激烈又最旖旎的风花雪月。

沈步青闭着双目，嗅觉变得格外灵敏。她贴着男人的颈项，闻到一股烟草混合着辛香又带有一丝若有似无柚子的香气，而他剧烈跳动的脉搏和她的心脏血液流速奇异贴合。

她拥在他颈后的手无意识的摩挲他翻折的衣领，而静止不动的状态，也让她突然感到箍住她腰背手臂的热度。

他们靠的太近了，一呼吸，两人的胸膛便会相抵摩擦，柔软和坚硬带着如出一辙的热量，烧得两人几乎理智不存。

忱无疆搂腰的手臂上移卡住她的后脖，低头埋入她的长发间，牙关发紧，用手上下顺过她的发，仿佛安抚，又仿佛自我排解。

片刻后两人呼吸逐渐平稳，逐步松开禁锢对方的力量，向后退开的瞬间，却又同时涌起一股难言的失落。

沈步青擡头时恰撞上忱无疆低头看来的眼神，对视间，情绪微妙，言语在此刻显得尤为苍白。

男人眼中侵略性的热度烫得沈步青呼吸一窒，下意识的把挂在他颈后的手抽回。

忱无疆见她侧身挪开了视线却难掩耳根发红，食指和拇指下意识搓拈了下，仿佛还无意识间留恋握住她腰身的触感，喉口上下滚动，咽下无谓情绪，闭眼一秒，睁眼时却任有沈沦意。

沈步青深吸一口气拉开门。

得益於男女主角先天的不善言辞与距离感，剧组并没有起哄的人，只是各司其职间偶有窥探的视线。

沈步青尽力忽略外界因素，走到监视器后查验片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