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4章 枫叶
幸逢一场层林尽染。
疏林红叶，芙蓉将谢，天然妆点秋屏列。
首至今日，她踏遍山川湖海，时间改了面容仍旧念念不忘。
大概不止是景，还有景里的人。
那块画面里，站着她最重要的所有人。
枫叶还在她的家里，夹在她某本书籍的内页里，可能经由时间的风化，红叶的脉络不再饱满，色彩不再鲜艳，平滑的表面因为失去水分而生了褶皱。
皱生的纹路，仿若她的一道年轮。
刻录下那段记忆。
那时的她大概真是春风得意，恣意生长的洒脱溢满了她的骨头，长成了这副锐利又张扬的皮囊，即使读了几年圣贤书埋头学了许多晦涩知识，在家长和挚友面前说的话还是那么不着调。
她想想，当时说的什么……
好像是扔了件外套摊平，再仰面躺进如烈火燃烧的红叶堆里，漫不经心的伸手抽出一片，故作姿态的晃悠了两下，被旁边人笑了两声才无趣的搭到自己眼前，遮盖自己的视野。
“我现在是一片枫叶，请不要打扰我。”
旁边女声语气仿佛一泓清泉，在漫山遍野的红中点缀出一抹绿意，清凉又迷人。\7^0\0′t?x,t/.`c/o?m′
“羽毛是不能变成枫叶的。”
“你们连成分都八竿子打不着。”
后面这句来自一道男声，似乎是在经历变声期，低沉又沙哑，听起来比海边悬崖上的砾石还要粗糙，原来维持了好久无论怎么说话都是小孩味的声带终究是无法继续了。
“你们一点也不懂文学，知道什么叫最是橙黄橘绿时嘛！太没品味了啧啧——”
“略懂molecular Biology of the Cell，文学是什么。”
“首先比他还更懂Biology最新版，还有，文学是什么？”
“你们好土啊……”路羽表示自己也要加入，“gCdA我傲视群雄。”（gene ing and dnA Analysis，现实都有这些书，我随便写的）
“还有，我才不会说文学是什么，鄙人不巧对文学也略有研究，你们这些‘粗人’还不赶快贴近过来体会一下！”
“不要。”
“拒绝。”
“嗯？”路羽猛地一下坐了起来，掀起一阵小小的枫叶潮，可她没有心思去看，眯着眼睛盯着一坐一靠的两位友人，咧嘴一笑。^x-i,n?d\x~s+.¨c_o\m′
“不好意思，拒绝无效。”
泛黄的红叶翻飞，从地面短暂的回到了他们长久生活的空中，又再次轻柔柔的落下，像是借助人类重新完成了一次伟大的生命循环。
他们的玩闹，给这片鲜有人至的枫林增添了点记忆。
生命和生命，都是相互的。
……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不过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路羽看着被牢牢套进她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枫叶橙红摇曳在她心中。
不得不承认，她喜欢这个礼物。
但，
“上一对我们的结婚戒指你收哪去了？我好久都没看见过了。”
她突然想起来被她遗忘在犄角旮旯里的结婚戒指。
应该就戴了一个月不到，哦不，半个月可能都不到。
戒指这东西对路羽来说实在有些麻烦，碍事不说还怕这怕那的，而且不巧，这些有机无机物质最怕的东西他们生化实验室里应有尽有。
于是怀孕没戴，怀完没戴，恢复工作更戴不了，不上一线但她实验室还是照进不误的，现在这枚，估计得落到差不多的结局。
路羽觉得可以在书桌上当个摆饰品。
“保险柜里，没丢。”
那枚戒指价格不菲，造型也不适合日常戴，是爸妈们当初不知道在哪拍卖收的，所以叶凛在床头地板上第三次看见看见它的时候，默默把它收回安全的保险柜里了。
至少不会让地板生出划痕。
“这个很好看，可惜我应该也戴不了多久。”
为了这个枫叶造型，整体还是太大了。
“我考虑到了，这个让他们做了改动。”
叶凛从路羽手里摘下那片枫叶，动了动背面的某个卡扣，最后素圈的戒指回到了原位，而枫叶落到了她的脖颈锁骨处。
“设计不错。”
路羽会努力戴久一点的。
“……得亏今年是不在家，不然你不知道又要像去年一样弄出个什么花样来，我进门时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满脑子都想着这么贵的地价竟然还有贼能进来。”
平稳度过互送礼物顺带彰显一下各自赚钱实力的俩人此时坐在床上，路羽用脑袋抵着叶凛的胸膛，低头双手捧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不过嘴上话没停。 “乖乖不喜欢？”
叶凛特地翻出来了之前那套仿制式服装，还特地把腰带勒紧了一些，借鉴了一些建议把腿环穿在了外面，他认为乖乖当时的表现不像是不喜欢的样子，本来还想着要不要今年换一个。
路羽不说话了。
她不能昧着良心说自己不喜欢。
“那就是喜欢，乖乖我现在换浴袍还来得及吗？”
“你停停。”
“也可以不穿，我现在有被子。”
路羽下意识摸了摸脸，低头把被子拽住往旁边一滚，一点也没留给叶凛。
“乖乖？”
“乖乖～”
“乖乖——”
路羽的手机被反扣过来丢到一边，突得瞪大的瞳眸被温热柔软的掌心捂上，即将脱口而出的名字也被淹没在了潮湿的气息中。
一吻结束，两人的气息都深重了不少。
“叶凛。”
“怎么了？”
“要不……你还是别穿了？”
路羽纠结着还是把话说出来了，引来了叶凛的轻笑，和拆纽扣的动作。
叶凛听路羽的。
很难得的，叶凛喜欢看路羽的每一面。
他似乎从来没有说过，我永远爱你。
乖乖不信永远，好巧，他也不信。
他只能做到在无数个像今天昨天曾经的每一天里，去认真的爱着对面的这个人，等到他或者她重新变回这个世界的一种成分时，或许，这个时候，他能说一句永远。
“祝我们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