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王荀刚启动车,警笛声从街头响彻街尾。
陈泽下车后正了正警帽,瞟了眼摩托车,火差不多熄灭了,冒着滚滚黑烟。
挥手示意跟随的协警,疏散人群,走访调查,查看周围监控,他则径直走向不远处的红旗车,敲了敲后车窗,“靳总,有人受伤吗?”
手摁在阮虞脚踝处,往外渗血的地方,靳宪廷另一只手摁下半扇车窗,“我能处理,你先勘探现场。”
“行。”陈泽扭头,往电视台大楼的台标望了一眼,“这要是在电视台门口人为,胆子未免太大了点。”
靳宪廷腮骨鼓了鼓,目视前方,“无论查出什么结果,不要声张。”
“这又是为什么?”陈泽不解,“靳总在滨市是不是有仇家?上次车祸没得逞,又来这一次,不应该啊,你来这可不是一天两天了,难道是从外省追过来的?”
话音未落,更没有得到答复,车已经直奔最近的私立医院。
阮虞进的急诊室,能做的检查做个了遍,确认她有没有撞到肚子里的孩子,或者其他伤。
护士纱布包扎完她腿上的伤口之后,阮虞一瘸一拐从病房里走出来,“宪廷。”
男人身体轮廓在走廊最浓的光线里,手里捏着阮虞的检查报告,主任正耐心向他解释,除了脚踝处有较重的软组织挫伤,其余没什么问题。
“阮小姐只需要休息几天就行了。”
靳宪廷嗯了一声,“这件事。”
主任点头,“我明白,我们医院对每位就诊病患的资料都是保密的,靳先生您请放心,阮小姐只需要修养几天就行了,没大碍。”
“好。”收好报告,靳宪廷才回应她,“吓到了吗?”
她也是后知后觉,背心冒着冷汗,摩托车爆炸的位置,距离靳宪廷不过四五米,再靠近几步,火光就要窜烧他了。
阮虞声音发抖,“这件事,是意外吗?”
“是。”事故中,他毫不犹豫护着她,衣襟,头发也凌乱了,显出几分颓唐狼狈,掸了掸衬衣上褶痕,靳宪廷走向她解释,“陈队长看过现场,摩托车油箱漏油,温度过高爆炸,车主买烟,停在了电视台附近。”
阮虞额头抵在他胸口,低声,“你说过,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巧合。”
抚摸她柔顺的发丝,阮虞显然是不相信这套说辞,靳宪廷无奈笑了声。
勘验完现场,陈泽第一时间给他打了电话,他笃定摩托车在这样的天气下,自燃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油箱完好,这辆车没有折旧痕迹,还是崭新的。
明显是有人故意制造事故,轻则起威慑作用,重则纵火,伤害。
突如其来的爆炸,尽管陈泽再三提醒,事出反常,靳宪廷没追究下去的意思,像是上次车祸那般,要压下去。
阮虞也看出来他的意思。
靳宪廷脑海里有许多猜测,不过怀疑最大的,除了靳宥宗,没别人。
在国外有私生子这事,对于有钱有势的人来说,无非只是一宗桃色艳闻。
可对靳宥宗来说,是耻辱,是毁灭声誉的丑闻。
何从玉相当的玩世不恭,在就读的国际学校常年缺课,伙同狐朋狗友,泡吧,赌博,嗑药,不学无术。
联络当地一些小混子,找到他,再找一个地方软禁,控制起来,简直轻而易举。
每天因为逃学失踪的青年人不计其数,当地警方根本管不了这么多。
靳宪廷做这一切,是想看看何从玉在靳宥宗心里的地位。
或者,像他这样视孩子为累赘的男人,为保官位万无一失,杀生母,害骨肉的男人。
压根不配做父亲。
唯一能在其中斡旋,施压的,只有被他藏得严严实实的,何从玉从未露面的生母。
“阮阮,害怕吗?”
阮虞咽了口口水,没吭声。
说不害怕,是假的,停车场那次突然袭击,横亘在颈后的伤口,也是让她至今心有余悸。
靳宪廷抚摸她肩膀,下巴抵在她头顶,将她整个人圈在自己怀里,“跟我,会遭遇这么多危险,后悔了吗?”
“后悔了。”阮虞仍旧小声。
“后悔也没用。”男人不乐意听见这样的回答,拥得更紧了,“你这辈子只能跟我。”
“我知道。”她被逗笑,微微推拒,“宪廷,你在使劲儿,该压坏宝宝了。”
男人力道松缓不少,垂下的黑眸眼底有怜惜,她肩上披着的薄毯滑落之际,被靳宪廷抓住,裹紧,“上车。”
回家路上,阮虞下巴架在男人身上,又打了个盹儿。
临近九点,车才抵达岳山府,靳宪廷连人带着毯子裹住她,步伐跨度稍大了些,颠醒了阮虞。
她发现自己身体悬空,还有些不适应,“到家了吗?”
男人低头吻她,“再走两步就到了。”
阮虞余光瞥到左侧有抹浓重的影子,“放我下来。”
“折腾什么,脚不是伤了吗。”
岳山府地段,名气不及胡岩公馆,但也不是普通小区,靳宪廷是刻意选了临湖边清净的楼层。
拗不过她,男人停住脚,阮虞从他胸膛处滑落,单脚稳稳踩在地下。
她鼻头被寒气冻出娇俏的一抹红,“有人。”
靳宪廷往她视线的方向看去,眼睛眯了眯,气氛霎时不太对劲儿,王荀没熄火,溜回了车里。
“靳先生,好巧。”
安玉从黑暗中走出,头发绑在后脑,她下半身穿着粉色瑜伽裤,上半身裹着淡绿的暴汗服,胸口大敞开着,脖颈,额头出凝结的,不知是汗液还是雾气。
靳宪廷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安玉从兜里摸出纸巾,擦了擦脖子,“我一直有夜跑的习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靳先生?”
阮虞同她对视,“零下十几度的天气,你夜跑?”
“是啊,我一年四季都是这个习惯。”安玉目光上下审视着她,阮虞比电视上看着更精致,气质更好。
视线又回到靳宪廷脸庞,有几分寒意浮在他面孔之上,安玉准备脱口而出的,问候阮虞的话,瞬间憋回了肚子里。
“这是你下属吗。”阮虞问,“中岳还招这么年轻的实习生?”
“不是。”靳宪廷搀扶住她腰,令阮虞伤腿不着力站得更稳当。
安心从他脸上全然看不见一丝慌乱,心里也有些拿不准了,靳宪廷拿捏她,就跟拿捏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她也不敢在阮虞面前胆大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