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439）糊涂账
“又没到账？”崔灿灿猛地把手机往桌上一磕，屏幕上“工资到账提醒”的App图标仿佛在嘲笑她。她伸手扯了扯领口的衬衫纽扣，露出锁骨处一片被空调冷气冻出的鸡皮疙瘩。隔壁工位的李姐探过头，老花镜滑到鼻尖，语气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灿灿啊，听说财务那边在走流程，好像是系统出了点问题……”
“系统问题？”崔灿灿的声音陡然拔高，惊飞了窗台上歇脚的麻雀，“上个月就说系统问题！这个月又来？我房租明天就到期了，难道让我去睡天桥底下吗？”她越说越激动，胸腔剧烈起伏，指尖因为用力攥着手机而泛白。办公区瞬间安静下来，几十双眼睛若有若无地瞟向她，又迅速低下头假装忙碌。
行政部的小王抱着一摞文件路过，被这阵仗吓得脚下一滑，文件散落一地。崔灿灿烦躁地踢开脚边的废纸团，高跟鞋跟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吱呀”的尖叫，惊得邻座的实习生小林手一抖，把咖啡泼在了键盘上。
“够了！”崔灿灿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我现在就去找张总！”她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冲出办公区。走廊里的声控灯被她的脚步声惊醒，一盏盏亮起来，又在她身后依次熄灭，仿佛在为她的怒火伴舞。电梯门“叮”地打开，镜面映出她涨红的脸颊和紧抿的嘴唇，眉心间拧出的川字纹能夹死一只蚊子。
第二章：会议室里的交锋
张总的办公室在顶层，厚重的实木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低沉的交谈声。崔灿灿深吸一口气，没敲门就直接推开了门。椭圆形会议桌旁坐着几个人，财务总监老王正拿着报表汇报工作，看到她闯进来，手一抖，报表散了一地。
“崔灿灿？你这是干什么？”张总皱着眉放下手中的钢笔，金框眼镜后的眼睛闪过一丝不悦。他面前的水晶烟灰缸里堆着几个烟蒂，袅袅青烟在夕阳余晖中扭曲成模糊的形状。崔灿灿注意到财务总监老王的领带歪在一边，袖口还沾着咖啡渍，显然也是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张总，我就想问一句，这个月工资到底什么时候发？”崔灿灿把手机拍在桌上，屏幕上显示着银行App的余额——可怜的三位数在屏幕上晃悠，像在跳滑稽的舞蹈。“我不是第一个来问的吧？看看大家现在什么状态！”她指着窗外办公区的方向，虽然隔着一层玻璃，但隐约能看到同事们焦躁不安的身影。
财务总监老王慌忙站起身，手指紧张地搓着报表边缘：“灿灿啊，你听我解释，确实是系统出了问题，跨境汇款那边卡壳了，我们正在和银行沟通……”
“沟通？沟通了一个月还没沟通好？”崔灿灿猛地转向老王，声音里带着火药味，“上个月说汇率波动，这个月说系统升级，下个月是不是要说外星人劫持了服务器？”她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张总面前的绿萝叶子似乎都被这股怒气吓得蜷了蜷。
张总重重地咳嗽了一声，手指关节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崔灿灿，注意你的态度。公司目前确实遇到了一些困难，但我们在积极解决。”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崔灿灿因愤怒而微微颤抖的肩膀，“你先回去工作，工资的事情，我保证明天给你一个明确的答复。”
“保证？”崔灿灿冷笑一声，抓起桌上的手机，“张总，我的保证是，如果明天再看不到工资，我就只能保证带着辞职信来见您了。”她说完，不等张总反应，转身就走，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敲得会议室里的人心里发慌。
第三章：便利店的深夜独白晚上九点，城市的霓虹灯像打翻的调色盘，映照着崔灿灿疲惫的身影。她坐在24小时便利店的靠窗座位，面前摆着一碗微波炉加热的泡面，升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眼镜片。手机屏幕亮了又暗，催租的短信像幽灵一样跳出来，房东阿姨的语音消息带着方言的腔调，每一个字都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灿灿啊，不是阿姨催你，你这都拖了三天了……”
她烦躁地关掉语音，抓起筷子猛戳泡面，面条被戳得四分五裂，像她此刻的心情。玻璃窗外，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正对着电话大声嚷嚷，隐约能听到“工资”“投诉”之类的字眼。崔灿灿苦笑一声，原来不止她一个人在经历这场“工资浩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大学室友林薇的电话。“灿灿，你家公司到底怎么回事啊？我们部门的人都在传，说你们公司资金链断了……”林薇的声音带着担忧，背景音里隐约有同事的议论声。
“资金链断了？”崔灿灿的心猛地一沉，筷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溅起的汤汁烫到了手，她却浑然不觉。“别听他们瞎说，就是系统问题……”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连自己都觉得苍白无力。挂了电话，她盯着手机屏幕上公司的logo，那曾经象征着梦想与未来的图案，此刻却像一个巨大的讽刺。
小主，
便利店的门“叮铃”一声打开，一股冷风灌了进来。崔灿灿裹紧了外套，目光无意识地飘向货架。货架上的速食便当已经所剩无几，只剩下几盒卖相不佳的冷掉的饭团，像被遗弃的孩子。她突然想起刚入职时，张总在动员大会上慷慨激昂地描绘公司蓝图，说要让每个员工都过上“有尊严的生活”。尊严？现在她连下个月的房租都交不起。
第四章：凌晨三点的办公室
凌晨三点，办公区只剩下崔灿灿工位的灯还亮着。键盘的敲击声在空旷的办公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她正在整理一份紧急报告，明天一早要交给客户。咖啡杯已经空了，烟灰缸里堆满了烟蒂——这是她从张总办公室顺来的，此刻却成了她排解压力的工具。
突然，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崔灿灿警觉地抬起头，只见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进财务室。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悄悄拿起桌上的订书机，蹑手蹑脚地跟了过去。财务室的门没关严，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和压抑的咒骂声。
“妈的，这个破系统……”是财务总监老王的声音。崔灿灿屏住呼吸，从门缝里望去，只见老王正对着电脑屏幕焦头烂额，额头上布满了汗珠，衬衫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电脑屏幕上是复杂的财务系统界面，红色的报错信息像鲜血一样刺眼。
“王总监？”崔灿灿推开门，声音里带着惊讶。老王猛地回头，看到是她，吓得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你怎么还在这儿？”他的声音带着慌乱，手忙脚乱地想关掉屏幕，却不小心按到了打印键，一张长长的对账单哗啦啦地吐了出来。崔灿灿捡起地上的对账单，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瞳孔骤然收缩。“这是……境外洗钱的记录？”她的声音因为震惊而颤抖。老王的脸瞬间变得惨白，他一把抢过对账单，手指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你……你看错了！这是正常的跨境业务！”
“正常业务？”崔灿灿冷笑一声，指着对账单上一个频繁出现的海外账户，“这个账户我在新闻上见过，是警方正在调查的涉黑账户！王总监，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她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穿老王慌乱的伪装，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外机在窗外发出单调的嗡鸣。
第五章：黎明前的抉择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崔灿灿和老王坐在张总的办公室里。桌上的咖啡早已冷透，烟灰缸里的烟蒂堆成了小山。张总疲惫地靠在椅背上，眼底布满血丝，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威严。
“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张总的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老王低着头，手指紧张地绞着衣角，汗水一滴一滴落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开深色的痕迹。崔灿灿将一叠证据摊在桌上，包括昨晚打印的对账单、银行流水截图，以及她偷偷录下的老王的谈话录音。
“张总，公司根本不是系统问题，是王总监利用职务之便，勾结境外势力进行洗钱活动，导致公司资金链断裂！”崔灿灿的声音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在张总和老王的心上。老王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我是不是胡说，这些证据可以说明一切。”崔灿灿拿起一份银行发来的风险提示函，“银行已经察觉到异常，正在配合警方调查。张总，你要是再包庇他，整个公司都要跟着遭殃！”
张总闭上眼睛，痛苦地揉着太阳穴。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城市的喧嚣渐渐传来，楼下早餐摊的叫卖声隐约可闻。崔灿灿看着张总挣扎的表情，心中五味杂陈。她想起刚入职时的热血沸腾，想起那些加班到深夜的日子，想起张总曾经给予她的鼓励和信任。
“张总，”崔灿灿的声音软了下来，“我知道你不容易，但错了就是错了，我们不能一错再错。”她的目光坚定而真诚，像一缕晨光穿透了办公室里的阴霾。老王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抱住张总的腿：“张总，我错了！我是被猪油蒙了心！你救救我，我还有老婆孩子啊！”
张总猛地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决绝。他推开老王，站起身，走到窗边。朝阳正从东方升起，金色的光芒洒满城市的每一个角落，也照亮了他脸上的疲惫与释然。“报警吧。”他转过身，对崔灿灿说，声音虽然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静，“工资的事情，我会想办法先解决，不能让兄弟们跟着遭殃。”
崔灿灿看着张总的背影，突然觉得眼眶一热。她不知道未来会怎样，但她知道，这个黎明，他们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办公室的门被推开，第一缕阳光涌了进来，照亮了桌上散落的文件，也照亮了每个人心中的希望。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一条银行短信跳了出来——工资已到账。崔灿灿看着屏幕上的数字，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