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399）职场逐光时
瘦身中心，那扇厚重的玻璃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闷热。门一推开，香薰的淡雅气息与艾草的独特药香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前台小妹脸上挂着职业性的甜美微笑，熟稔地递上一杯薄荷茶，热情地说道：“崔姐今天也准时！王姐她们正在 vip 室呢。”崔灿灿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接过浅紫色浴袍。沿着镜廊走去，尽头传来此起彼伏的娇笑，那笑声如同群泡在蜜糖里的蝴蝶，轻盈又欢快，与她此刻的心境形成强烈反差。
“小崔来了？”按摩床旁的贵妇慵懒地摘下金丝眼镜，翡翠镯子在药包蒸腾的蒸汽里泛着幽幽的光，宛如一汪深邃的湖水。她微微侧头，目光上下打量着崔灿灿，“听说你在广告公司？现在年轻人压力大，我儿子公司上个月就招了三个文案。”
崔灿灿往颈后垫上温热的艾草枕，那温度恰到好处，仿佛能稍稍缓解她紧绷的神经。她露出标准八颗牙的微笑，嘴角微微上扬，却未达眼底，“是啊，最近在做母婴产品推广，每天对着电脑改方案，脑袋都快大了。”她说话间，余光瞥见贵妇美甲上镶着的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突然想起女儿总用那稚嫩的声音说想要会发光的发卡，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
按摩师小林的手法依旧娴熟，双手如同灵动的舞者，在崔灿灿僵硬的身体上跳跃。拇指精准地按在她僵硬得如同石头般的斜方肌上，力度适中，却让崔灿灿忍不住闷哼一声。就在这时，手机在置物架上剧烈震动起来，屏幕上总监的头像不断跳动，如同催命符一般。她伸手拿过手机，放在耳边，总监那带着不满与催促的声音瞬间传来：“崔灿灿，客户对第三版方案还是不满意，下班前必须改完。”
蒸汽裹挟着药包的温热，缓缓爬上脊背，崔灿灿却感觉那温热仿佛变成了一种沉重的负担。她把脸深深埋进天鹅绒枕套，试图逃避这一切。耳边王姐她们的对话像断断续续的潮水，一波波涌来：“北海道那家温泉酒店真不错，服务超一流”“我老公新送的包要配定制丝巾，不然可显不出档次”……她静静地数着墙上挂钟的秒针，“滴答、滴答”，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坎上。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今早，女儿哭着要妈妈送上学，那委屈的小脸和眼中闪烁的泪花，而自己却只能匆忙把早餐塞进她书包，然后头也不回地冲出门。
“崔姐睡着了？”小林轻柔的声音混着艾草香，如同梦呓般飘来。崔灿灿睫毛轻颤，却没有睁眼。热敷药包沉甸甸地压在小腹上，仿佛一块巨石，压得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在半梦半醒间，她看见大学刚毕业时的自己，穿着帆布鞋，充满朝气地跑客户，熬夜改方案时眼睛都不眨一下，那时候的自己，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无限的热情。
第七次来瘦身中心时，当崔灿灿打开储物柜，发现里面突然多了盒玫瑰面膜。精致的包装上贴着一张便签，娟秀的字体写着：“看你总熬夜，这个补水。——王姐”。崔灿灿轻轻摩挲着烫金字体，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想起上周王姐说儿子公司想招文案，又想起那指甲上晃得人眼疼的碎钻，她的心情愈发沉重。
“崔灿灿！”总监的咆哮如同一记重锤，穿透隔间，在办公室里回荡。原本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戛然而止，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觉地投向崔灿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