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背信弃义
“跑？我们又能跑到哪里去？就算跑了，咱们带着这么多人，还是一样要靠劫掠为生，日子跟现在过得没啥区别。”
“我觉得，我们不如直接降了大西军算了，反正朝廷自顾不暇，也不会管我们。”
“投降？我们这些天杀了大西军那么多人，你觉得他们会接受我们的投降？”
“我等关隘守将，受朝廷封赏，自然是要死战不退，以身报国。”
“……！”
五个千总各执一词，有要战的，要降的，要跑的，吵得不可开交，谁也说服不了谁。
最终，吵了半晌也没吵出个结果的五个将目光同时落到陈德身上。
“将军，是战是降，您说句话吧。”
“是啊，将军，我们都听您的。”
“将军……！”
五位千总眼巴巴的看着陈德，他们吵不出个结果，现在就只能等陈德来一锤定音了。
陈德看着五个千总，心思电转，这五个千总中，想投降的有两个，想战的也是两个，还有一个是想弃关而逃的。
弃关而逃，陈德并没有这个打算，他们人数太多，就算逃了，今后想要活下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继续战下去，他们又没了那个资本。
最后，摆在他们面前的，似乎也只有投降这一条路。
“降吧，孙悦，你派人去给孙可望送一封信，就说我们愿意弃关投降。”
很快，正在第四道闸墙内吃肉喝酒的孙可望便收到了陈德派人送来的信件，他们愿意投降。
孙可望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红芒，心中已经有了定计，当即拿起笔给那送信的守军写了一封回信，答应了守军投降的请求。
同时，还非常客气的请那送信的守军吃了一顿好的。
等那士兵离开，孙可望将刚才收到的信跟手下一群千总一说，顿时引来一阵欢呼。
守军降了，他们这一战也算结束了。
但也有人心中似乎有不同的想法。
“将军，咱们真让那些守军降了？”
“当然，他们投降，咱们也不用打了，还能少死点兄弟，有何不可。”
孙可望一副就该如此的表情，眼珠却滴溜溜的乱转，也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一夜无事，第二天，天色刚亮，第六道闸墙上的大门轰然大开，陈德带着几个千总垂头丧气走出，在他身后，跟着一众把总等将官。
这些人皆未穿戴甲胄，一身常服，赤手空拳，投降之心非常明显。
而下方，孙可望也带着一众千夫长，笑吟吟的迎了上去。
“败军之将陈德，见过孙将军！”
两方还隔着数丈远，陈德首先便朝着孙可望遥遥一拜。
“哈哈哈哈，陈将军不用自谦，我只是比你们运气好，碰到一个好主上而已。”
“如今陈将军深明大义，弃暗投明，我定然在主上面前为陈将军多多美言，为陈将军谋一个好前程。”
孙可望大步向前，将陈德扶起。
说完，他朝后方一挥手，顿时，几个大西军士卒抬着三坛烈酒过来，给每人都倒了一碗酒。
“陈将军如此大义，我孙可望只能先敬诸位一杯酒，算是为诸位弃暗投明而贺。”
说完，他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酒碗一摔，豪迈无比。
“谢孙将军！”
陈德也一饮而尽，酒碗一摔。
“谢孙将军！”
他身后，众千总与把总也有样学样，饮尽杯中酒，随后将酒碗一摔。
“来人，带陈将军等人去后营歇息，好酒好菜招待。”
“我先带人去接收关隘防务，暂时就不陪陈将军了。”
孙可望再次招手，两名亲军校尉上前引路，将陈德等人朝山下大营带去。
“孙将军请自便。”
陈德说完，回头望向上方的白水关，他在这里守了五年，今天，算是结束了。
陈德带头，在他身后，数千降卒排成三列，跟着缓缓而行。
山道狭窄，为了不妨碍他们下山，大西军将士皆站立于闸墙之下，静静看着他们下山。
陈德看着城墙上那些手持火枪，面无表情的大西军士卒，心中闪过一丝不安。
但随即他又将心中的不安压了下去，他们都已经投降了，大西军应该不至于做出杀俘这种臭名昭著的事来吧。
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还是太天真了。
当他们这三列长长的降卒全部进入第三闸墙与第五闸墙这三道闸墙之间，被截成两截时，三道闸墙的大门轰然关闭，闸墙上大西军千夫长猛的挥手。
“杀！”
“砰！砰！砰！砰！……！”
“咻！咻！咻！咻！……！”
刹那间，火枪齐鸣，箭如雨下，朝着三道闸墙中间手无寸铁的关隘守军射去。
很快，火油罐，擂石，滚木也纷纷朝着他们砸去。
“骗杀降卒！孙可望，你不是人！”
“孙可望，你畜牲！”
“王八蛋，你该死！”
“孙可望，你背信弃义，你不得好死！”
“不要杀我，我们已经投降了！”
“……！”
山道上，响起数千守军不甘的怒吼与咒骂。
但无济于事，如今的他们手无寸铁，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
无论他们如何咒骂，都改变不了自己的结局。
而被他们大声咒骂的孙可望，此时正站在第五道闸墙上，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降卒被火枪与弓箭射死。
“你们，一开始就该投降的，杀了我们那么多兄弟，我若是接受你们，我如何跟那些死去的兄弟交待。”
“他们的血，要用你们的命来偿还。”
这场一面倒的屠杀结束得很快，仅仅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分别驻守第三、第四道闸墙的两个千夫长前来汇报。
“禀将军，五千多降兵，没有一人逃脱。”
“清理战场，将这些人全部烧了，埋进关前的深坑，立碑记事。”
孙可望点头，眼中满是掩饰不住的杀意。
“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以后谁再敢守城抵抗，陈德他们就是下场。”
夕阳西下，白水关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山道也被清理干净，所有尸体都被堆放到一起烧成了灰。
只有在白水关的第一道闸墙前多出一块巨大石碑，上面记载了这场屠杀。
同时也记载了孙可望杀气腾腾的一句话，负隅顽抗者，皆杀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