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后悔
老拜要的，只是在成都城范围内死足够多的人就行，至于说死的是成都城的百姓，还是大西王的军队，在他眼里毫无区别。
唯一有点遗憾的就是如果大西王败亡了，他短时间内怕是很难再找到更好的傀儡，对他后续的计划可能有点不利，但也不是不能接受。
“蜀王殿下，看来，你的令牌并没有起到相应的作用。”
“现在，怕是要劳烦你跟我走一趟了。”
就在老拜心存遗憾，想着后续计划该如何实施时，大西王开口了。
他一开口，就直击重点。
自己的大军被人围住，现在能有一丝可能救下他们的，就是挟持蜀王朱至澍。
“这，我的令牌不顶事，我现在亲自过去，那帮当兵的怕也不会卖我的账。”
说实话，蜀王是有点后悔了。
从头至尾，他压根就没想到过成都守军会赢，这才会一直想着怎么逃离成都，甚至不惜与大西王合作。
想里应外合之下让大西军快点接管成都城，好让自己逃离这个是非之地。
可眼下，事情的发展严重超出了他的预料。
成都守军居然胜了，不仅胜了，看样子还是大胜。
但这个消息，大西王没有收到，他也没有收到。
他现在算是看出来了，除了城里的那些文官对他还有应有的敬畏。
那些守城的游击将军，怕是都不怎么将他放在眼里。
不然，其他三城的大胜，他怎么会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但凡他只要能收到一点消息，他也不至于今天跑出城去，还被大西王给捉了进来。
如今他骑虎难下，大西王明显是想将他当成挡箭牌，用他去逼迫守军投降。
可看那些守军的情况，他这身份现在摆出去，恐怕屁用没有，甚至有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我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我是在通知你。”
这个时候，之前还一脸笑容的大西王也在蜀王面前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他几个跨步，走到朱至澍身前，一把抓住他衣领，直接将他提了起来，大步朝门外走去。
朱至澍发冠掉落，头发披散而下，被大西王横着提在手里，满身狼籍，哪里还有半点蜀王的风度，宛若一只丧家之犬，被人掐住命运的后脖颈。
他的亲卫早在大西王将他带回城时就被扣了下来，如今的他，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只能任由大西王像提死狗一样的提着，极速赶往城门处。
夜风裹着浓烈的血腥与烧焦气不断灌入蜀王口鼻之中，呛得他连连咳嗽。
他这才发现，城中已经被大西军破坏得不成样子，民房被烧，百姓被屠，他甚至看到有很多孩童被插在竹杆上，挂在道路两旁。
倒在路边的尸体跟房中烧成焦炭的民众更多，粗略估算一下，光这一路过到城墙脚下，恐怕不少于五万百姓被屠。
这还仅仅是一街之地，放在整个成都，此时不知多少百姓死在了大西军的残暴之下。
这个恐怖的数字让朱至澍浑身发抖，大西王之前满脸和善的说会善待城中百姓，原来，都是骗自己的。
大西王提着朱至澍疾步而行，甲胄碰撞的声音在街道上回响，四周，时不时有兵器碰撞声与惨叫声传出。
那是东西两城守军在围巢城中的大西军士卒，一切，都向着大西军败亡的方向靠拢，大西军，似乎也不是不可战胜的。
这一刻的朱至澍，突然不想面对那些守城的士兵，他如一条老狗，在大西王手中挣扎，想要逃离此地。
“砰！”
大西王毫不留情，猛的将他掼在地上，那巨大的力道让他五脏巨痛，眼冒金星，差点直接晕死过去。
嘴里，刚刚喝下去的酒水食物不断涌出，沾得他满身满脸都是。
“给我老实一点，否则我一脚踩死你。”
大西王冷冷的看着蜀王，那语气，就像踩死一只臭虫。
此时的他，早已放下和善的面具，他心急如焚，可没心思跟蜀王掰扯，他要不老实，他有的是苦头让他吃。
朱至澍现在连话都说不出来，只能被大西王提着继续前行。
行至一半，已经顺过气来的蜀王才有力气开口。
“大西王请听我说，如今局势已变，那些守城将军也不会因我一个人而放弃这大好局势，您若贸然带我过去，恐怕会适得其反。”
顿了顿，他又继续开口道。
“不如，我们从我府中的地道潜出城去，您再召集您城外的部众反攻回来。”
“以您的实力，相信很容易就能再次攻进城来。”
“闭嘴！”
大西王又狠狠的将蜀王掼在地上，还狠狠的踹了他一脚。
“我还有数万大军在南城浴血战斗，你以为我会像你一样贪生怕死，丢下城中守军独自逃跑。”
这话骂得朱至澍抬不起头来，大西王的话，每个字都像一个巴掌，用力拍在他脸上，打得他脸皮啪啪作响。
朱至澍再次沉默，他知道，这一次，自己是真的错了。
他没有相信自己的守军，更是错误的相信了大西王，他知道，自己的末日应该不远了。
以大西王此时的表现，无论他们最后是否成功突围，他的小命恐怕都保不住。
“大西王，我还想问一句，你之前所说放我离去，是否属实。”
知道自己怕是难逃一死，朱至澍倒是变得勇敢起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看来，你还不是太傻。”
大西王再次提起朱至澍赶往城墙外，眼里的鄙夷终于不再隐藏。
“我会放你离去，但你走不出成都地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蜀王放声大笑，他笑得癫狂，笑得眼泪狂涌，笑得口水直流。
他一直都想方设法逃离成都保命，可无论他如何努力，从始至终都逃不出成都。
而他真正的活路，其实是与成都共存亡，这，或许就是他为蜀王的最终归宿。
可惜，他明白的太晚，现在，似乎也没有补救的余地了。
大西王也不管陷入癫狂的朱至澍，一路狂奔之下，很快就到了城墙脚下。
此时，城墙附近的大西军已经全被北城守军肃清，此地已被北城守军接管，城门也再次关上。
只有一部分大西军逃进城内四处作乱，也不断被另外两城的守军与百姓剿杀。
城墙上，艾能奇带着他的孤军左突右支，想要逃离守城大军的包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