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设计邬善

看着天佑帝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贾琅也是不由得觉得心中一阵好笑。

这天佑帝真不会觉得自己这一手萝卜加大棒的手段很高明吧。

还在这跟自己玩起来恩威并施的套路了,是不是觉得自己被他这么一鼓舞,得感激涕零啊。

尽管心中很是不屑,但贾琅面上功夫还是要做的。

贾琅行了一礼后道。

“陛下如此宽恕盛家,盛家一定铭记于心。”

“臣斗胆多问一句,盛家女眷,陛下如何处置。”

天佑帝略一思考后说道。

“盛老夫人乃是勇毅侯独女,与太后年轻时也是闺中密友。”

“太后驾崩时,还对盛老夫人念念不忘。”

“盛弘的夫人王氏,又是故太师嫡女。”

“王太师配享太庙,乃本朝名臣。”

“朕连盛家男丁都宽恕了,自然也不会再加罪于盛家女眷。”

“这样吧,盛家家产全数抄没,王氏与盛老太太的嫁妆,仍归其所有。”

“盛家女眷一律宽恕,不受牵连。”

贾琅微微点头后说道。

“陛下神威如狱,神恩如海,臣感激莫名。”

天佑帝看着贾琅一副忠顺模样,心里很是快意,不由得轻捻一下胡须。

“好了,虽然你被调离殿前司,但京营防务,一样也是拱卫中枢,乃是重中之重。”

“无论你在哪里,都是为国效力,切不可生出懈怠之心。”

“盛家的事情,就到此为止吧,朕准你十日休沐,安安心心回府中准备纳妾之事吧。”

贾琅行了一礼后离开了乾清宫中,心情平静至极。

至于为何如此,原因再简单不过,因为在贾琅的心中,天佑帝迟早都要死在自己手中。

跟一个注定要死于宫变的人,自己又何必生气呢。

盛家的事情上,结果还算是比较理想,盛长枫和盛弘自作自受,纯属活该。

盛长柏受了池鱼之殃,但之后还有科举的机会。

当然了,其实也根本用不了三年,贾琅打的计划若是顺利实施的话,天佑帝顶了天也就再蹦跶个一年半载的了。

言归正传,贾琅前脚离开宫中,后脚圣旨便传到了诏狱和盛家。

很快盛弘和盛长柏便被从诏狱放了出来,至于盛长枫,明日便要被押送流放充军了。

包围盛家的锦衣卫也都从积英巷撤走了,盛家女眷在领了圣旨之后才终于明白盛家这次的塌天大祸从何而来,一时之间,盛墨兰可谓是人嫌狗厌。

毕竟谁让她是林栖阁如今仅存的人,且素日里行事就不知收敛,不招人待见呢。

就在盛家重获新生之际,京师东城,邬阁老府上,此时赵盼儿被邬阁老府上的门房拦住了。

“姑娘,我已经说了好几次了,阁老他老人家不会见你的,你何必在这里苦苦纠缠呢。”

赵盼儿很是无奈说道。

“大叔,我也不愿在此纠缠,实在是求告无门,只能是求到阁老府上了。”

“阁老乃是欧阳旭的恩师,若是连阁老都要放任此人,岂非助纣为虐嘛。”

门房见状脸色瞬间拉了下来。

“你这女子,真真是不识好歹,阁老日理万机,哪里有时间见你一个民女。”

“我念在你是个女子,好声好气与你商量,你却得寸进尺,居然敢中伤阁老,真是岂有此理。”

“你若是明事理的,速速离开京师,否则的话,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一听这话,赵盼儿面露惊恐之色,无奈叹了口气。

“罢了,人言官官相护,果然不假,这京师,哪里有我这等穷苦百姓诉苦的地方。”

赵盼儿说完转身离去,看起来无比失魂落魄。

赵盼儿离开后,门房随即把消息禀报给了邬阁老。

当邬阁老得知赵盼儿离开之事后,脸上不由有些唏嘘。

邬阁老初次知道赵盼儿,是在回家路上被赵盼儿拦住了轿子。

拦路喊冤之事,古来有之,邬阁老也是安排人询问了一番。

在得知了赵盼儿的目的之后,邬阁老沉默了。

他没有想到,自己收下的弟子欧阳旭,居然是如此货色。

如果说在平常时节,他肯定毫不犹豫便要清理门户,处置了欧阳旭。

但眼下是多事之秋,邬阁老已经知道萧钦言回到京师,而且摩拳擦掌正准备跟自己一较高下,以报当年败在自己手上的耻辱。

若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欧阳旭负心薄情的事情闹大了,自己一个无识人之明的罪过是少不了的。

而且一旦此事被萧钦言知道,他一定会借题发挥,到那个时候,麻烦就大了。

其实这种事情处理起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杀人灭口,让赵盼儿消失了,这件事也就无疾而终。

但是邬阁老又担心若是出了纰漏,惹出什么人命官司,事情会更麻烦。

此时在听说赵盼儿离去后,邬阁老看向一旁的亲信吩咐道。

“这样,你们派人盯着此女,倘若是她乖乖离开京师,那就给她一笔盘缠。”

“若是她还执迷不悟,那就先找个地方把她关起来,但不要加害于她。”

邬阁老这边正在吩咐之时,窗外一个男子正贴在窗户上听着房中的声音,当听到了邬阁老的安排后,男子眉头一皱,心中很是不满。

男子名叫邬善,是邬阁老的独孙。

也只有这种关系,他才能轻而易举来到邬阁老的书房外。

看过九重紫的人应该都清楚,邬善这个人人如其名,是真的心地善良,甚至于到了圣母的地步。

他对于自己的爷爷一直都很崇拜,觉得爷爷是一等一的清官好人,视爷爷为自己的偶像。

对于赵盼儿的事情,邬善也是知道不少。

毕竟赵盼儿前后来了邬府几次,希望邬阁老能够助自己主持公道,但都是无疾而终。

此时的邬善听到爷爷居然要为了保护一个悔婚攀附权贵的人渣,而去难为一个无辜的弱女子,这让邬善心中的三观坍塌了。

原来爷爷居然是这样的人,真是太过分了。

邬善此时只觉得自己胸中有团火难以言喻。

爷爷居然也学会了官官相护,学会了蝇营狗苟,这跟那些个贪官有什么区别。

邬善觉得自己不能坐视不理,看着爷爷犯错。

因此邬善蹑手蹑脚离开了院中后,快速离开了府中,顺着赵盼儿离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很快,他便追上了赵盼儿。

“姑娘,姑娘,请留步。”

赵盼儿听到呼唤后转过身来,看向邬善很是疑惑询问道。

“这位公子,你是在喊我吗?”

邬善微微点头后道。

“不错,姑娘,来不及多解释了,有人要对你不利,姑娘且先随我来,我为姑娘找个地方安顿起来。”

赵盼儿很是警惕说道。

“这位公子,素不相识,你如此太过冒昧了吧。”

邬善不由得一脸无奈之色。

“姑娘见谅,这也是事急从权,至于我是谁,你方才不是才从我家离开嘛,邬阁老便是我祖父。”

赵盼儿一听脸色瞬间拉下来。

“我以前一直都觉得邬阁老乃是朝廷忠良,必然清似水明如镜。”

“有谁知天下乌鸦一般黑。”

“怎么,如今邬阁老连装都不愿意装了,派你来难为我一个弱女子对吧。”

邬善赶忙摆了摆手道。

“姑娘明鉴,在下绝无这个意思。”

“在下对祖父这般行径,深以为耻,又岂会附和。”

“恳请姑娘相信我,我对你绝无恶意,只是想帮帮你。”

“来不及多解释了,我祖父的亲信很快便会来盯着你了,现在还来得及,我可以找个地方安顿你,然后助你一臂之力。”

“若是晚了,我也是无能为力。”

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说道。

“我,我能够相信你吗?”

邬善听后也不废话,举起手朗声道。

“苍天在上,后头为证,若我有半句虚言,叫我夭折短寿,我邬氏一族香火断绝,我祖父孤独终老。”

眼看着邬善如此毒誓都发了出来,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后说道。

“好吧,那,那我信你一次。”

而后赵盼儿便跟着邬善离开了。

此时的赵盼儿心中波涛汹涌,感慨至极。

她之所以会来到了邬府伸冤,自然是贾琅安排她前来的。

否则的话,她一个无依无靠的弱女子,哪来的胆子到一朝首辅府门前找麻烦。

如今发生的一切,都被贾琅给料中了,在她来了邬家几次后,居然真的有一个叫邬善的找上自己了。

贾琅的吩咐,赵盼儿都铭记于心了。

很快,邬善便找了家客栈把赵盼儿安顿其中,而后邬善看向赵盼儿询问道。

“赵姑娘,有关于你和欧阳旭之事,我只知道个五六成,个中事由,还望姑娘告知。”

“请姑娘放心,若姑娘真是受人欺压,祖父不管,在下绝不会袖手旁观,一定全力相助姑娘报仇雪恨。”

赵盼儿叹了口气后说道。

“邬公子,还是算了吧。”

“邬阁老对于此事横加阻拦,你一个公子哥,纵然是阁老的孙子,又能如何呢。”

“阁老不点头,你帮不了我的。”

“偌大的京师,没人帮得了我,民不与官斗,我已经放弃了,我打算回余杭了。”

邬善听后连连摆手说道。

“赵姑娘何必如此心灰意冷,我说过会帮你,就一定会帮你的。”

“这样,你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告诉我,剩下的,我来办,无需你亲自出面,如何?”

赵盼儿犹豫了一下后一副举棋不定的样子。

纠结了一番后,赵盼儿便将自己和欧阳旭之纠葛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告诉了邬善。

“邬公子,事情就是这样,那欧阳旭如今攀附上了高家,邬阁老又是他的恩师。”

“邬阁老对我的冤枉都视若罔闻,我还能去哪里告呢。”

“公子的一片好心我心领了,只可惜,这件事公子帮不了我,没人能够帮我。”

听到这里,邬善心中对于祖父邬阁老的不满更甚。

祖父从小教导自己要做个清清白白的人,可他遇到事情,却如此给自己做榜样,真是可笑至极。

此时的邬善越发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帮赵盼儿出了这口恶气,匡正祖父那扭曲的三观。

邬善随即看向赵盼儿说道。

“赵姑娘,你可否将你手里的证据交给我。”

“你放心,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一个弱女子,抛头露面去打官司,多有不便。”

“若是姑娘信得过我,我愿替姑娘走上一遭,一定让欧阳旭这等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赵盼儿略一思考后,将自己与欧阳旭的订婚文书原件拿出交给了邬善。

“公子,不管你是真想为民女鸣冤也好,还是想从民女手中骗走证据也好,都无所谓了。”

“民女别无所求,只想过个安生日子,跟你们这些官僚我斗不起,总躲得起。”

“还请公子拿着这些证据走吧,今后不要再找我了。”

邬善听后心中实在不是个滋味,明明是自己祖父欺压良善,搞得自己心里都满是负罪感了。

邬善拿起订婚文书目光坚定道。

“在下知道姑娘多番波折,已经对此事不抱期望了。”

“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姑娘只管静候佳音,我绝不让姑娘失望。”

随后邬善便起身离开了房中。

目送着邬善离开,赵盼儿心中也感慨良多。

这邬善看着真是个心地纯良之人,比他祖父邬阁老中正多了。

只可惜啊,赵盼儿心里清楚,自己这点事情,不过是个小小的引子而已,这后边等候邬家的,必然是惊涛骇浪。

感慨了一番后,赵盼儿私下观察一番,确认无人跟踪自己后,也是返回了别院之中。

至于说邬善,在离开了客栈后,邬善没有一刻停留,直奔宫中去了。

邬善很清楚,要想帮赵盼儿鸣冤,肯定是要闹到御前的,如果是到京兆尹或者刑部告状,自己祖父为官那么多年,到处都是门生故旧。

自己只怕还没告状,自己祖父就派人把自己带回府中了。

在来到了宫门外登闻鼓处后,把守登闻鼓的侍卫一见有人前来,随即目光敏锐询问道。

“来者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