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寻飞

第740章 旧识

一夜无话,时间很快来到了第二天的清早。

我在沙发上蜷了半宿,盖着条起球的毛毛巾被,迷迷糊糊中不知道做了什么美梦,愣是被自己一阵“嘿嘿嘿”的傻笑声给逗醒了。

撩开毛巾被刚想伸个懒腰,低头一瞅,顿时尴尬得想找地缝钻,裤裆那块支棱着个不雅的小帐篷,估摸是梦里梦见啥好事了。

我赶紧心虚地左右瞟了瞟,客厅里静悄悄的,只有窗帘缝里漏进来的晨光在地板上画了道亮线。

这特么要是被人给瞅见了,我的脸不得丢到姥姥家去,麻溜地坐起身子,打算先去卫生间冲个凉压惊,刚起身就听见“嘎噔”一声闷响,像是有人撞到了墙。

声音从三狗子和虾米的卧室方向传来,我本能地扬起脑袋,就见卧室门被慢慢推开,一个高大的身影扶着墙,一步一晃地挪了出来。

正是我昨天救回来的那个烫手山芋任朗,这家伙昨晚被我从外面拖回来时候浑身挂伤,最严重的当属腰子被扎了一刀。

看着他鼻青脸肿的模样,此刻走起来道来腿都在打飘,每挪一步都皱着眉,显然非常的吃力,身体还虚弱得很。

昨晚没仔细瞅,今儿我才发现,这家伙的个头得有一米九往上,比之牛奋、老毕还得高出一个脑袋不止,站在那儿跟座黑塔似的,最显眼的是他浑身旺盛的体毛,络腮胡子密得能藏只蚊子,下巴上的胡子都快拖到胸口了,再往下看,护心毛又黑又密,从胸口蔓延开来,活脱脱就像返祖的人猿泰山,胳膊上的汗毛比普通人粗一圈,咯吱窝的腋毛也密的夸张,逆光看过去就跟特么披了层黑毛大衣似的。

擦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个行走的毛衣毛裤加工厂。

“那啥..你干嘛呢?”

瞅着他东倒西歪的样子,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他半天没吭声,仰头看了看我后,喉咙里才“咕噜”响了一声,瓮声瓮气地挤出仨字:“上厕所。”

我当时就叽霸愣了。

这家伙昨晚被打得半死状态,是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拖回来的,现在看见我居然一点不惊讶,对自己为啥会躺在我家卧室也毫无质疑,仿佛在陌生人家过夜是家常便饭。

等他扶着墙挪进卫生间,我听见里面传来“哐当”一声,估计是没站稳撞到了洗手台,紧接着又是一阵细碎的响动,听得我都替他捏把汗。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出来,脸色比刚才更白了,扶着墙的手背上青筋都绷了起来。

迟疑几秒后,我赶紧凑上去,想着扶他一把:“哥们儿,你慢点,昨天那伤还没好呢,别硬撑。”

可哪只我的手刚伸过去,他便侧身给躲开了,自己往沙发这边挪,每走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坐下时“咚”的一声,沙发都跟着陷下去一块,整的好像我要占他便宜似的。

待他喘着粗气坐下身子,我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他对面。

“哥们儿,你这体毛够旺盛的啊,平时不用脱毛膏?夏天穿短袖不热吗?我跟你说,前面一条街有家澡堂子,搓澡师傅手艺一绝,等会儿我带你去褪层毛,保证搓完跟刚剥壳的鸡蛋似的。”

他也不瞧我,就那么耷拉着脑袋看自己的鞋尖,我寻思闲着也是闲着,没话找话的跟他扯了起来。

他眼皮都没抬,目光从自己的鞋尖转移到了膝盖上的破洞牛仔裤,继续无声的发呆。

“昨晚上医生给你包扎时候,伤口那么老深,你一点不疼吗?最起码得缝了能有百十来针呢,光是麻醉剂旧干了四五针呢!”

我不甘心,又指着他腰后缠绕着的纱布邀功似的说道。

一边说我一边比划,模仿着缝针的姿势,结果他还是没反应,跟雕塑似的杵在那儿,只有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

我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甭管咋说,我都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吧,说句谢谢不犯毛病吧?再这样我要怀疑你是不是伤着声带了,要不我给你出道题?一加一等于几?答对了有奖...”

这次他终于有了点反应,慢慢抬起头,用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看了我一眼,又缓缓低下头去,嘴角冷不丁抽搐两下。

“你不吭声是吧?那我可自己说了啊,我猜你肯定是个有故事的男人,越狱这玩意儿可不是谁能办到的,以前干什么工作的?工地上的架子工还是大城市擦玻璃的蜘蛛侠?再不然就是从动物园跑出来的珍稀动物?你看你这护心毛,比咱隔壁那大爷养的藏獒还密,要不我给你起个外号叫‘毛球’?或者‘金刚’?哎,你不是叫任朗么?你看人狼咋样?这名儿跟你绝配哈!”

我索性开启单口相声模式。

我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的,差点从板凳上摔下去。

“咳咳..”

他突然咳嗽起来,咳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估计是昨天的伤口扯着疼了。

“慢点喝,慢点喝,喝完了你跟我讲讲你的故事呗,随便什么都行,比如你是咋逃出来的,跟你一块的另外几个去了哪,又或者你跟彭海涛、刘恒究竟是啥关系,他俩走前可是把你给扔了,是我不辞辛苦、费劲巴拉、喘的哭爹喊娘才好不容易给你扛回来的,所以无所谓你讲啥咱都o叽霸k。”

我赶紧递过去一杯水。

他接过水杯的手在抖,喝完水把杯子放在茶几上,又恢复了沉默。

“哎,你这油盐不进的劲儿,都特么快赶上农村养的种驴似的,打它骂他都叽霸不动弹。”

我叹了口气,从沙发缝里摸出几粒不知道什么年代的瓜子,边嗑边说:“你不说话我也不逼你,可你总得告诉我往后有什么打算吧,总不能一直搁我这儿白吃白喝,还有我昨晚的救命之恩,你打算怎么报答?”

就在我唾沫横飞地时候,门锁“咔哒”一声响了,二盼拎着早餐走了进来。

“龙哥,新的炸油条和菜角,香着呢,快来尝尝..”

二盼拎着些早餐往茶几上一放,看见沙发上的任朗立时间愣了一下:“咦?他醒啦?医生昨天走时候说他最起码还得躺到今晚上才有可能睁开眼,这身体素质真是嘎嘎的啊!”

我刚想回话,就见一直沉默的任朗突然直起了腰,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二盼,眼神里有惊讶,有疑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他就那么一眨不眨的瞅着二盼,把二盼都给看毛楞了,二盼不自觉的低头瞄了两眼:“咋地啦?我裤裆没拉好吗?”

任朗张了张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像是有话要说又说不出来。

过了好半天,他才攒足了力气,用蚊子似的声音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二盼吗?”

这话一出口,我和二盼都愣住了。

他居然认识二盼?咋认识的?之前难道见过面?

瞅着他那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我迷惑的皱起眉头。

“我跟你哥大盼..”

沉默几秒后,他声音沙哑得开口:“在监狱的时候,蹲同一个号,住左右铺,不光共同经历了很多,而且还拜了把子,算起来你也应该喊我声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