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头寻飞

第717章 歇菜

“各位听众朋友们大家好,现插播一条协查通告:彭海涛,男,48岁,汉族,原市政楼成员之一,在职期间存在严重失责等问题,目前相关部门正依规对其情况开展调查,若有知情者或能提供线索者,可拨打热线电话031079xxx...”

大华子正驱车载着我驶向看大戏的“剧场”的时候,车上的收音机里猛不丁泛起一道清晰且严肃的女声。/k\a/y?e¨-¨g\e`.·c+o+m`

立时间我竖起了耳朵,通告的内容相当模糊,甚至压根没有提及彭海涛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误,但根据我这么多年看新闻的经验,字数越少事越大,字数越多事越小。

“得,这下这个傻篮子怕是彻底歇逼了!”

大华子叼着根烟,嘴角勾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冲我吐了个烟圈:“大外啊,你说他倒了,那李涛呢?是还搁大案组里头待着还是已经转移到别的地方了呢?”

我愣了一愣,还真没太留意这茬。

昨天的场面实在是太混乱了,枪声一响,当时所有人都慌了神。

徐七千趁乱没了影,彭海涛也跟着溜得飞快,那会儿到处都是乱糟糟的,我简直目不暇接,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嘶...

一提起李涛,我脑子里冷不丁又蹦出了杜昂的模样。

昨天杜昂去的时候,身边就只带了个司机,可他明明知道现场状况不对,为什么会偏偏只带一个人呢?

要说他没权利调动我们本地的帽子叔叔或是其他支援,我可不信!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故意给徐七千留下空子?

紧跟着我又想起小七翻墙逃跑时,我上前阻拦杜昂那个司机时的画面,当时杜昂的原话,清清楚楚是要求所有人“全力以赴抓彭海涛”,字里行间压根提都没提徐七千。.白?马¢书+院¨ ^哽^芯!嶵\快-

这么一想,那不就等于明着把徐七千给摘出去了嘛?这哪是疏漏,分明是特意给他留了条逃跑的路啊!

可转念又一想,完全说不通啊,徐七千和杜昂非亲非故,根本不可能是一路人,杜昂凭什么要对他网开一面?

我指尖无意识地敲着膝盖,脑子里突然闪回之前在二盼、老毕病房的画面:当时徐七千突然喊住正要走的杜昂,俩人凑在走廊尽头嘀咕了好一阵,声音压得极低。

当时我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但没往深了想,难道那时候的他们早已经敲定好了什么?是利益交换?还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互相输送?

这杜昂和七千无论是社会地位,还是日常交集,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两条平行线。

按说这样的两个人,本该是毫无牵绊的陌生人,可偏偏就是这种“天壤之差”里,藏着最说不通的反常,若真是毫无瓜葛,杜昂何必冒这么大风险给他留活路?

一定是俩人在走廊里的那番嘀咕,藏了什么旁人看不见的筹码,在悬殊的地位之间搭了座暗桥?!

再有就是瓶底子,他又是怎么好端端的出现在了彭海涛的那栋私人别墅里呢?

而且看当时他和徐七千不约而同自首时的模样,摆明了俩人一早就有交往。/w*a′x?s\w`.*c~o`m?

可问题是,瓶底子是怎么勾搭上的徐七千的?而徐七千又凭啥会相信瓶底子呢?

一个个疑问像泡泡似的在我的脑子里冒出来,越缠越乱。

车厢里的烟味渐渐淡了,可我心里那股子不对劲的感觉却越来越沉,仿佛有什么关键的线索就藏在这些碎片里,偏偏又抓不住实影。

大华子见我紧绷脸颊,也没再继续打岔,只是自己晃了晃脑袋,将车窗玻璃降下去半截,随手丢掉了烟蒂。

此时车载收音机里的协查通告已经变成了一段劲爆的舞曲。

“老舅,我实在是他妈想不通啊...”

我也点上一支烟,随即喷出一团白雾。

“想不通就别硬想。”

他一手攥着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在档把上轻轻揉搓,话里带话的感叹:“这世上的事啊,哪能都凭着脑子琢磨透?有些弯绕藏在暗处,有些人心隔着肚皮,急着弄明白,反倒容易钻进死胡同。”

说话间,他朝我豁嘴一笑,语气里透着点过来人的沉缓:“该清楚的时候,自然会清楚。”

“可问题是..”

“嘘!”

我刚要把心里的话倒出来,大华子突

然竖起手指比在嘴,示意我别出声,随后下巴颏朝前方微微一点。

街角处,藏着一家不起眼的私人小旅馆,门楣上挂着块褪色的木牌,“永乐旅馆”四个字在傍晚的光线下显得有些模糊。

“咱到地方了,先看戏!”

他又朝低声招呼一句。

“刘恒就藏在这里头?”

我也学着他的样子掐着嗓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旅馆门口。

这会儿才注意到,路边的马路牙子上斜斜停着两辆皮卡车,车斗空着,轮胎上还沾着些泥点子,俩车全都没有挂车牌,眼瞅就透着股子不寻常。

大华子在旁边轻轻点了点头,伸手从副驾的手扣里摸出一瓶矿泉水,“啪”地拧开盖子丢给我,嘴角勾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润润喉,免得待会儿真撞见什么,惊叫起来卡着嗓子眼。”

“嘭!”

“咣当!”

大华子的话音还未落地,旅馆里头突然泛起一阵嘈杂的动静,像是什么玩意儿狠狠砸在地上,又混着点东西从台阶上骨碌碌滚下来的钝响,听得人心里一紧。

紧接着,旅馆那扇掉漆的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刘恒一瘸一拐地挪了出来。

他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泛着汗湿的油光,肩头和大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隐隐渗出暗红的血渍,一看就是刚包扎没多久,最扎眼的是肩头纱布没盖住的地方,一个狰狞的弹孔印记陷在皮肉里,周围泛着青紫的淤痕,显然是子弹穿过后留下的硬伤;大腿上的纱布更厚,连带着走路都得往外撇着腿,每挪一步都皱紧眉头,额头上渗着细密的冷汗,看样子伤得不轻。

他扶着门框站定,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眼,目光掠过我们这边时,喉结不自觉地滚了一下,像是在强忍着疼痛,又像是在提防着什么。

“别跑!”

“妈的,站住!”

“特奶奶的,明明受伤了,腿脚还叽霸挺利索!”

五秒不到,几声吼声从院子里传出,紧接着,六七个社会小青年攥着明晃晃的片砍,凶神恶煞地追了出来。

那帮家伙个个身上纹龙画虎,一边跑一边喘着粗气,手里的砍刀随着动作甩得呼呼作响,很显然是刚在院里已经追打了一阵,所以此时火气正盛。

“大哥,那狗日的跑出来啦!”

领头的是个脖子上挂着金链子的壮实青年,金链在他胸前甩得噼啪响,眼睛瞪得像要冒火,死死盯着刘恒的背影,嘴里嗷嗷喊叫。

“出就出来了吧,喊什么玩意儿?还能让他跑了不成?都特么有点人样昂,别整的好像咱们玩不起似的!”

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突然从马路牙子上的皮卡车里钻出来,带着股不耐烦的懒劲儿。

说话的人还没露面,声音隔着紧闭的车窗传出,就已经压过了小青年们的吼叫。

而刘恒听到那道沙哑的声音时,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咒,瞬间顿在原地。

他赤裸的上身因为急促的跑动还在起伏,肩头的纱布被冷汗浸得发暗,可此刻所有的疼痛和慌乱都被脸上的震惊盖了过去,眼睛猛地瞪得滚圆,瞳孔里瞬间爬满血丝,嘴巴微张着,似乎已经猜到了说话之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