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同意过继
眼下正是下课的辰光，院子里满是孩童追跑的笑闹声，竹制的课桌上还散着没收拾的笔墨，孩子们都在教室外面奔跑玩耍。
唯有靠窗的位置坐着个小小的身影。顾嘉月走进一看，居然是张羊崽。
只见他正捧着书卷，指尖捏着泛黄的书页边缘，认真的研读着。
廊下的阳光斜斜淌进屋里，恰好落在他发顶。
感受到身前的光线被陡然挡住，张羊崽捏着书页的手指顿了顿，睫毛像受惊的蝶翼般颤了颤，才缓缓抬起脑袋。
当看清来人是顾嘉月时，他原本抿成直线的嘴角忽然向上弯起，眼底像落了两颗星子，连带着声音都轻快了些：“山长，你找我？”
说着便要推开盘腿坐着的矮凳想要站起来。
怀里的书卷滑到膝头，他慌忙用手按住。
顾嘉月抬手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那本《论语》上。
书页边缘早就磨得发毛，空白处挤满了蝇头小楷的注解，有些地方还用朱砂笔圈点，连页眉都写得密密麻麻，一看便知是翻来覆去读了许多遍。
她指尖轻轻拂过纸页上凹凸的字迹，心里忽然泛起一阵涩意。
这孩子才七岁，本该是在爹娘怀里撒娇的年纪，却早早没了母亲疼惜，平日里连件像样的衣衫都没有，偏生在读书上这样肯下苦功。
若是能被二伯娘收养，总好过一个人孤零零的。
二伯娘是出了名的软心肠，二伯又是个疼媳妇的，想来断不会亏待他。
顾嘉月定了定神，轻声问道：“羊崽，听说你最近常跟我二伯娘在一处？”
张羊崽捏着衣角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腹深深嵌进粗布的纹路里。
他早料到会有人问起这事，却没料到开口的是顾嘉月。
他垂着眼皮，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
这世上谁都可以被他当作向上爬的梯子，唯独顾嘉月不行。
是她在他娘被那个男人害死的时候坚定的，无条件的站在她这边，帮着他给他娘讨公道。
她是他灰蒙蒙日子里唯一的光亮。
可他没有退路了。
张羊崽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底已浮起一层水汽：“嗯，婶子待我好，她给我缝棉袄时，指尖蹭过针脚的样子，像极了我娘……”
话音未落，一滴泪珠“啪”地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他慌忙用手背去擦，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发颤。
“傻孩子，山长不是要怪你。”顾嘉月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掌心能摸到他发间细碎的草屑，“方才二伯娘跟奶奶说，想收养你做儿子。奶奶让我来问问你，愿不愿意？”
“婶子要收养我？”张羊崽猛地抬起头，方才还蒙着水汽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瞳孔里像是盛着揉碎的星河，连声音都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他定定地望着顾嘉月，直到看见她肯定的点头，才忽然攥紧了拳头，指节都在发抖。
顾嘉月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笑了。“怎么，不乐意？”
“乐意！我乐意！”张羊崽连忙摆手。
“行，既然乐意的话那我就跟我去家里一趟吧，爷爷奶奶想看看你。”顾嘉月伸手想要去牵张羊崽。
张羊崽瑟缩了一下，目光却不经意扫过自己的袖口。
最近二伯娘给他做了两套衣服，还有蔡嬷嬷也给他做了两套。但因为写字的时候不弄脏衣服，他还是喜欢穿之前的旧衣服。
手腕处的补丁还是娘生前给他缝的蓝布，袖口早就磨出了毛边，胳膊肘上还打了块灰扑扑的补丁。
他有些局促地往后缩了缩手，耳根微微发红：“山长，我能不能先回趟家，换件干净衣裳？”
“换什么衣裳。”顾嘉月拉过他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传过来，“这衣裳就很好啊，很干净。你自己穿着舒服就行了。”
“还有啊，以后说不定就是一家人了，该叫我姐姐才对。”
姐姐？
张羊崽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又酸又软。
他悄悄抬眼瞅着顾嘉月的侧脸，阳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泛着柔和的金光。
如果山长能变成他的姐姐，也不枉他费尽心思的算计这么一回。
是的，这一切都是张羊崽的算计。
应该说是系统分配给他的任务。
只有完成系统分配的任务，他才能快速地成长起来。
所以那天下大暴雨的时候，他就是故意去接近的二伯娘。
二伯娘想要一个儿子，是桃花村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
所以他假装乖巧，示弱。就是为了激起二宝娘的保护欲。
没想到他第一次做任务，居然这么成功。
现在还有一个意外之喜。
能给山长做弟弟，是他之前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如今，他不但重新拥有了家人，还有了一个姐姐。
真是天大的喜事。
顾嘉月牵着张羊崽走进顾家院子时，晒在竹匾里的玉米正散着金晃晃的光。
听见脚步声都齐刷刷望了过来。
张羊崽被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身子下意识地往顾嘉月身后缩了缩，可很快又挺直了小身板。
他今年虽有七岁，却比同龄孩子矮了半个头，身上的蓝布衫空荡荡的，显露出细瘦的肩膀。
但他还是先朝着爷爷奶奶规规矩矩地拱了拱手，声音清亮：“爷爷好，奶奶好。”
奶奶原本就喜欢这孩子懂事，此刻见他礼数周全，脸上的皱纹都笑开了，忙朝着他招手：“快过来让奶奶瞧瞧，这小脸瘦得，颧骨都尖了。”
张羊崽依言走到她面前，忽然挺了挺胸膛，拍着胸脯说：“奶奶别看我瘦，我可有力气了！我能挑半桶水呢！”
“哟，我们羊崽这么能干嘛？”奶奶故意拖长了调子，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
“以后我天天帮奶奶挑水！”张羊崽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二伯娘这会早已红了眼眶，她拉过张羊崽的手，指腹摩挲着他手背上的薄茧：“羊崽，婶子问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过？以后我给你做新衣裳，让你二伯带你去摸鱼。”
张羊崽看着二伯娘期待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搓着手的二伯，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紧。
他明明是为了完成任务才接近二伯娘，可此刻看着这对夫妇眼里的真切，心里竟生出几分愧疚。
他吸了吸鼻子，用力点了点头：“我愿意！”
“好！好！”二伯娘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拉着他的手就不肯放，“那以后我就是你娘，他就是你爹了！”
二伯在一旁嘿嘿直笑，挠了挠头：“我这就去找村长，挑个好日子开祠堂过继！”
院子里正热闹着，顾嘉月忽然觉得脑海里像炸了个响雷。
小杜同学的声音尖锐得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宿主！我检测到附近有其他系统的能量波动！”